“安娜?”
戴维特轻声呼唤道,可马上他的眼前一阵模糊,一种涨疼的眩晕感从大脑瞬间蔓延至全身,让他迫不得已的放开安娜以蹩脚的姿势坐在床上,同时他鼻子一热,嘴唇好像有什么液体滑过。
他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一股铁腥味在味蕾上弥漫开来。
是血,他的鼻血。
安娜也渐渐清醒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色,但她看到戴维特时忍不住惊呼:“戴维特!”
戴维特的脸色异常苍白,看起来和失血过多了一样,而且他的鼻血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趋势,反而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涌出,滚烫的浇在他的胸口上。
“你,你……”安娜吓得也顾不得二人的姿势,拿起床上的被单为其擦拭,可鼻血无法止住的涌出,迅速的把被单染上一片血迹。
“戴维特,你没事吧?说话,你说说话呀!”安娜急得不知所措。
戴维特没有回应,或者是他没法回应,心脏在此刻疯狂的跳动,感觉下一秒就会破体而出,眼皮沉重得让他想要闭眼就此沉眠,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睡。
他觉得现在睡着好像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终于,戴维特的坚持让他感觉头昏感在迅速的消退,大脑开始反馈一种轻松、宽阔的奇怪感觉,于是他开始尝试说话,好在安娜一直在帮他擦拭血液,嘴巴说话并没有任何的阻碍:
“我,我没,没事。”
安娜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梨花带雨的脸上一阵惊喜:“戴维特,你没事太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很好……”戴维特低声回答,虽然他现在感觉身体沉重、疲惫得要死,这可能是因为鼻血流太多的原因,虽然无论哪一个医生都无法证明流鼻血能把人流休克了。
但那不是安慰的谎言,他现在感觉说真的很不错,准确的说是精神上的,那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与畅**,那一刻他仿佛吸了鸦片一样,亢奋、火热……力量感流淌在他的血管中、他的骨髓里,他好像能够将这片天地掌握,也能将其毁灭。
还有,那项名为《驱魔之权》的法术,他感觉整篇的每一字、每一句在自己的脑中是如此的清晰,只有一想就能回忆起来。
“安娜,没事,我很好。”戴维特渐渐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竭力的让自己换个姿势,却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好在安娜及时扶住了他,将戴维特小心的放倒在了床上,但还是感觉全身上下酸痛无比。
不过,戴维特更在意安娜刚刚的状态:
“安娜,你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发狂了?”
“我不知道。”
安娜一脸茫然,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看到了他,安东尼,但是,他拿着刀子、铁锤、镊子还有试管,似乎是在提取什么,我……我好像变成了一只猫,对,那是一只猫,但我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就感觉插满了针头管子一样。”
“我疼得尖叫,但安东尼好像是听,不……是听不见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他那种表情,一种漠视,就像是把我当做试验品一样研究。”
“行,我大概知道了……”戴维特摆了摆手,心中却在猜测安娜的特殊能力,毕竟她可是安东尼信奉的神所指定的妻子。
“你知道怎么打开画室的门吗?”戴维特问道,这个问题将决定他的下一步计划。
“画室?”安娜一愣,似乎有些惊讶这个问题,但马上回答:
“有的,备用钥匙,好像在……”
安娜喃喃自语着走下地,开始在床头柜里翻找。
“有了!在这。”安娜将一把钥匙从抽屉里翻出,递向了戴维特。
他接过钥匙,缓了口气,从床上走下来却依旧颤颤巍巍的。
最终在安娜的搀扶下,戴维特来到了画室门的面前。
插入钥匙,扭转。
安娜伸手一推,门开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怪味瞬间扑面而来,戴维特和安娜皆生出了一种反胃感,但好奇心压住了生理的不适。
他们一同看向了这间上锁的房间。
内部是昏暗无光的房间,层层木板将窗户牢牢钉死,不透漏一丝光芒。
各种各样的油画被堆积在角落,或者挂在墙壁上,他们有的是一些调皮玩耍的孩童、或是优雅的淑女豪绅、或是独坐在沙发上、眼神深邃的老者、面带爽朗微笑却又诡异的黑肤男子……这些油画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有一只虎斑猫。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画室门正对面的墙,或者说『画板』
用整面墙壁作画,画的内容与周围的肖像画不同,这是一副风景画。
画中的主角是某一片绿色丛林里的一棵橡树,不过这棵橡树却没有一片树叶,与周围的树格格不入。
而画中除了树以外,就是猫!各种各样的的猫:有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橘色的、虎斑纹、普通家猫、波斯猫、安哥拉猫、短毛猫、马恩岛猫、埃及猫……还有他叫不上名字的。
不知什么原因,戴维特好像能从这些猫的眼中看到‘情绪’,就仿佛它们不是宠物,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类】。
但这是不可能,戴维特都感觉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愚蠢,宠物怎么可能与人类相比较,如果宠物与人类平等,那还能叫『宠物』吗?
“不过安东尼到底是有多爱猫……”戴维特再一次的审视这幅画,可这一次又给了他不同的感受,尤其是发现这些猫沐浴在阳光之下,它们身上都环绕着一丝深厚而又纯洁的神圣光辉。
天使。
戴维特的脑中蹦出了这个词,却又感觉没用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天呐,这是安东尼画的?”安娜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惊叹:
“真的是,太美了,就像天堂一样,那些猫,这些猫是多么的神圣。”
“嗯。”戴维特发自内心的赞同,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这幅画作上移开,转而打量起四周的油画。
“这是……安东尼?”戴维特注意到其中一幅绅士肖像画与挚友的长相一模一样,随即又在看到墙上的一张淑女肖像画时,惊奇道:
“还有,你?”
安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幅画的淑女与她近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身上的服装给她平添了几分优雅气质。
“真的,这是他画的我……”安娜走过去将其摘下,捧在胸前看着画中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突然。
安娜眼中的女人‘融化’了,这些融化的颜料在画板上重新组合成一个女人,从相貌来看依旧是她。
但女人发间长出两个凸起物,尖尖的,看着就像一对兽耳。
本来普通的眼睛变为一对猫瞳,显得异常的灵动。
原本闭合的嘴微微打开,露出了一颗略有些长的小尖牙。
在两侧脸颊上各有三道深浅不一的斑纹,看起来就如同猫咪的胡子一样。
“喵嗷!”
一声嘶吼般的猫叫传入耳中,安娜感觉画中的女人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在向她眨眼、嚎叫,甚至是要从画中爬出来一样……这让她吓得急忙将手上的油画扔掉。
可并没有。
安娜感觉自己的手就像与这幅画粘在了一样。
而画中的猫女已经将一只手探了出来,这只手与自己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小臂上同样有着斑纹,且指甲异常的长、锋利。
安娜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连开口这种行为都做不到。
只能
……
同时。
戴维特则在搜索堆积在角落的画,发现这些并非是肖像画,而是风格较为阴暗、冰冷的房间画。如洒满鲜血、地上堆积尸体的手术台、摆着金属刑椅和沾血刑具的拷问室、用于焚烧臭恶甲虫的火堆。
“这些画……好像【门】。”戴维特不知为何这样想,面前的一幅幅画给他的感觉就好像能够通往某个房间一样。
他拿起那幅手术室的画作,仔细的观摩,但很显然这只是一幅画。
“呵呵,我是不是疯了?”戴维特自嘲的笑了笑,但一只悄然的从他身后伸出。
那只手纤细而修长,五指的指甲尖锐仿佛能切开皮肤,却没有任何修剪的痕迹。
“没疯哦~”
红唇轻轻贴近他的耳旁,让戴维特感觉心脏犹如被握住一般,一种猫叫与女性的叠音,带着丝丝魅惑响起:
“只是你的方式错了。”
说完,那只手在戴维特的注视下,用拇指的指甲割开食指,血珠滴落在画上,瞬间爆发出宛若星辰的白银光芒,戴维特被晃得忍不住闭上眼睛,只能任由那白光将他们笼罩起来。
光芒仅仅爆发了一秒,便凭空消散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画室内的两个人。
当戴维特还没睁开眼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夹杂难以言表的恶臭涌入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胃。
墙壁洒满鲜血的冰冷手术室以及地上的尸体都说明了气味的来源。
当戴维特转过身看向那位将他带入这个房间的罪魁祸首时,原本的愤怒瞬间被惊讶替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