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给您一个机会。”
戴维特这样说,事实上他可能只说了几句真话。
然后他直接摘掉了弗莉达夫人的呼吸器,这玩意只是纯让她吸氧用的,实际上用处并不大。
得益于此,戴维特也看到了她的长相,整体来说很难判断具体年龄,既有三十多岁的成熟风情,也有清纯残留的纯真味道,当然,还是那句话,这眼神如果再清纯点就更好了。
不过,弗莉达夫人似乎还是不信任我……戴维特有点不解,照例讲:那些伟大的母亲都应该是毫不犹豫为了自己孩子而答应任何的要求才对呀。
弗莉达微微张动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单词:“你,骗子……”
“额?”
被识破了!为什么?
于是他改用一种劝诱的语气说:“行,但是我说应该不全是假话吧,难道你真觉得自己现在一个伤员有能力把卡莎救回来?”
然后看着弗莉达夫人咬着牙,似乎是气馁一样的摊在病床上,眼睛缓缓的闭上。
“喂~别直接放弃呀!”戴维特又戳了戳弗莉达苍白的小脸,“你还有希望,就站在你面前。”
听到这句话的弗莉达再次睁开眼,只不过其心中的不甘近乎表露在了脸上,最终还是咬牙答应:“好……”
得到正面回应的戴维特非常开心,如果不是怕惊扰到其他病床上的人,他都想通过大笑来发泄心中的喜悦感。
这时,之前门口的小护士走了过来,看了眼床上的弗莉达后,对戴维特小声道:“莫里亚蒂先生,院长让我带你去准备好的房间。”
戴维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弗莉达说:“能自己起来吗?”
可令他惊讶的是弗莉达竟然摇头!
旁边的小护士及时站出来,解释:“她左腿骨折,不能站立与行走。”
“哦。”
戴维特转身背向弗莉达,然后一旁的小护士眼中的疑惑转为惊恐。
五条宽大的暗色触手从其背后伸出,仿佛揭示着这层人皮之下的可怖生物;弗莉达虽然有过一次经历,但看到这种不应存在的肢体时,也感到了一瞬间的窒息。
然后她看到这五条触手缠向了自己。
要死了!
弗莉达吓得闭上眼,脑中突然闪过了一段段回忆。
她出身家庭算不上富贵,但也是中产阶级,青年时期谈了几次失败的恋情后,最终为求安心与卡莎的父亲结婚,后来有了女儿……等等,怎么这么黏?
当弗莉达从自己的胡思乱想里回过神时,发现那五条触手正在自己身下,连带着被单一起托在半空中,自己的右手因为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条,沾了一手的粘液,手指间还在拉丝的,然后听到戴维特夹杂着一丝无奈的声音: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吃你吧?放心,我现在不饿,但你也别摸我,不然它急了咬你。
唔,果然什么潜力爆发都是唬人的,还以为你真能站起来呢……
不过算了,老夫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弗莉达听后有些不满,但听到“魔鬼”一词,再联想到身下的触手,她已经结合曾经研究过的神秘领域的古物与民间传说猜测出了个大概。
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种种期待:触摸一下怪物、与故事中的恶魔签订不老契约等。
没想到,儿时的梦想竟然在结婚生子后实现了!
……
拉弗多格准备的是一间诊室,但早已明白戴维特要做什么的他,已经为其准备齐全了材料。
原本用于手术的用品全部被撤走,铁架上摆放着皆是与地狱、恶魔有关的物品。比如呈现一种暗红色的似牛似羊的弯角、一条不知是何种野兽的黑色毛皮、堪比手掌大小的苍蝇头……
房间地板的中央,一道用红色染料绘制的4×4×4的五芒星阵,从戴维特进门后的角度看,该五芒星是倒过来的,而星阵中央是一道山羊头的图案。
“咳咳咳!呕咳咳……”戴维特一进门后就不停的咳嗽,眼角甚至刮起了泪光。
连趴在触手上的弗莉达都感觉身下在时不时的凸起凹陷,颤抖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扔掉。
没办法!硫磺与烟尘这么重,你让一个从不抽烟的人如何适应。
阴影中走出来一道高大的黑狼人,正是院长拉弗多格,他那双赤红的双眸在看向戴维特时,其中竟多了几分尴尬与无奈。
为什么这种人,啊不,异魔竟然比我还要强大?
不过作为恶魔的预感告诉他,如果再让这位咳下去,可能会出大事。拉弗多格抬起自己比常人大上一圈的狼爪,口中发出不似狼嚎、也不似人语的低沉声音。
暗红的光点在其掌心闪烁,这一刹那,戴维特感觉呛得他咳嗽不止的硫磺味与浓烟全部被吸入了其中,整个房间的空气顿时新鲜了不少。
拉弗多格的手攥紧了那颗暗红色星芒,隐约感受到某种惊人的热浪从中涌出,然后食指一弹。
一道红芒快速闪过,在小护士和弗莉达没能反应过来前,一条触手突然伸到了戴维特身前恰好挡住。
“嘶~好烫!”
戴维特急忙抓住自己那条触手,甩了甩后对红芒击中的位置吹气,却见触手表面除了原来的斑块外,竟又多了一道暗红的狼首印记。
“这……”
“这道「黑犬的庇护」可以隔绝您与地狱的感应,但您也可以选择屏蔽印记的效果。”
“你这医院……”戴维特摸了摸触手上的狼首印记,确实感觉那种硫磺味消失了,然后用警惕的眼神看向拉弗多格:“纹身不收钱吧?”
拉弗多格:“……”
……
最终,拉弗多格还是无法忍受,没办法,好心的赐福竟然被当成了纹身活,是个有尊严的恶魔可能都不能忍。
于是他就走了。没办法,打不过人家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所以让小护士留下来辅助戴维特。
“等我回忆一下,”戴维特看着脚下的五芒星阵,脑中想的是之前在《海妖之书》上看到的召唤恶魔的仪式内容。
第一步绘制法阵,嗯,跳过;第二步拜放材料……浸泡鲜血的眼球、一截马蹄、一条吸血海藓、一颗刻有恶魔名字的圣印石和一小瓶毒气。
搞定,然后把契约者丢进法阵。
不容弗莉达反应,戴维特就将她扔了进去,不过还是有注意没让她二次受伤,只是单薄的布单被‘消化液’浸湿,贴在凹凸有型的身体上,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不过,戴维特只想着剩下的步骤。
对了,咒语!
戴维特深吸一口气,
吐出:
“吾,名为纳克拉维之脚,”
马蹄骨犹如被看不见的火焰焚烧而融化;
“吾,徘徊奥克尼的噩语,”
刻有真名的圣印石渐渐破裂,化作尘埃;
“利未安森,萨麦尔斯,”
吸血海藓突然燃起不祥之火,毒气瓶在无形的力量下爆裂开。
“我吐息,地狱恶火焚烬的毒藻,”
眼球在无形的力量下漂浮,似乎化作某种可怖之物的眼睛注视着戴维特三人。
“我凝视,带来深海的暴怒海啸!”
伴随着最后一声念完,戴维特感觉熟悉的大脑重击袭来,但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七窍流血。
法阵则完全被激活,炽热而耀眼的红芒闪烁着,近乎吞没了房间内的所有黑暗,位于法阵内的弗莉达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被吓得近乎尖叫:“发生了什么!”
小护士吓得推到门前,牢牢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突然,一阵马叫声响起,一双没有皮肤、畸形而巨大的怪手从红芒中伸出,然后是比常人长上一倍的胳膊,紧接是一具人体,脑袋畸形,只有三个孔洞作为‘眼’和‘嘴’,上半身同样没有皮肤,但异常的强壮,可以看到苍白的肌腱与健硕的肌肉。
光是注视着这个怪物,弗莉达已经用右手使劲的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但眼眶内的泪水已经不自觉的流下,最直观的恐惧自她的心底蔓延全身。
但这还没完,恶魔还有近半的身体隐没在红光中,只见他那畸形、修长的双臂一探,双手死死的扣住墙壁,一只没有皮肤、正常比例的马头伸了出来,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覆盖其面部,下一刻一对有力的前腿踏在地面,可以看到马腿上有鳍状的组织。
待到其下半身的无皮马全部走出红芒,阵阵的绿色荧光从人头面部的‘三孔’冒出,稀薄的绿烟在半空中飘浮着,并在空中构成一个个英文单词:
【人类,为何召唤我?】
戴维特微微一笑,看向摊倒在地上已经吓傻的弗莉达,叫醒她:“现在轮到你了,别让我失望。”
弗莉达被他惊醒了,在听完后咬着嘴唇,用手抹了把眼泪,看向面前的可怖的怪物:“我,我想救我的女儿。”
听了她的愿望,绿烟再次变化:【救,你想要力量吗?】
在戴维特的眼中,弗莉达在不自觉中吸入了少量的绿烟,但整体看来并没有任何的伤害。
“想要!我……”弗莉达的情绪渐渐激动,她想起了今天早上,明明是温馨和睦的一家人,女儿却突然性情与形象大变,打伤了自己、杀掉了丈夫,但作为母亲她能看到,女儿的眼中无法掩饰的悲痛与被彻底控制的绝望。
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在她的心中迅速的发芽、成长,她眼眸深处闪烁出萤绿色的微茫。
“我想要向,破坏我家庭的存在,复仇的力量!”
【仇恨,美味的仇恨】
【我愿意与你契约,并收下你的愿望】
弗莉达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虽然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是,你能支付什么代价?】
恶魔如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