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荆言一起吃铜锣烧的时候,安海忽然着了魔地觉得,每一口吃起来都那么地松软可口,酱汁也让舌头舒服得像躺在床上一般,被包裹在了温暖的洪流中。
也许因为是荆言送的,没有别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自己对荆言有什么特殊的意思,而是像铁树开花了,而自己正好摘到了铁树开的花一般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女生喜欢吃甜食才买的啊,我自己并不太喜欢吃甜食。”荆言吃完一个后,好像是刻意解释一般地说道。
安海停下了咀嚼,无意中抬头看向了房间的门把,阳光正好照到了那里,整个房间是暧昧的如咖啡般的光泽。
这样的气氛,让她忽然想问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问起来让她不像一个22岁的女人。
“你给……初璃也买过吗?”安海后半句话想了很久,才说了出来。说完后,她好奇地看向了荆言。
荆言正在给自己接过的单做收支统计,听到这个问题,他的笔也抖了一下,画错了一个字。
他内心烦躁地划掉那个字,然后眼皮也不抬地回答道:“买过。”
这两个字摆在其他场景里,或许就很简单的意思。但是此刻是荆言在说,对于一个前女友而言,也是买过铜锣烧,潜台词是“爱过”。
安海听了后一脸满足地像听了一个爱情故事的少女,偷偷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荆言感觉自己仿佛被嘲笑了一般,有些警觉地坐直了问道。
“我在想,你对她的事情就很坦率,然后对我们就各种傲娇。”安海边笑边说道。
“懒得和你讲多的。”荆言回答道,“那你能说,那天你怎么听到她名字,就生气地走了吗?”
安海抖了抖肩膀,说道:“从金成那件事以后我就没再和她那么要好了。总的来说是这样的。女生之间的事,一字两句是扯不清的。你们男的无法理解的复杂。甚至比……甚至于……”
安海想着想着忽然说不出什么话了,她不知道怎么和荆言解释。她觉得漂亮的女性,在男性面前,就算有再复杂的里子,在他们眼里,也有掩不住的魅力散发着。也就是说,初璃在荆言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很美好的,也在他心里留有一席地位。
所以,安海摇摇头,背了过去。
荆言看了看安海奇怪的表现,不过他也不想多问,他也不想关心安海那么多。于是又开始记着账。
安海吃完后,把袋子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和荆言一起动身去那栋旧公寓看看。
安海第一次察觉到了什么,荆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靠私底下帮助猫耳草患者康复赚钱,他也好像知道什么,因为他有一套很有效的方法而且貌似没有告诉媒体或者医院,按理说他应该不屑于这些路人甲的。
但是每次安海一和他说哪里有猫耳草患者,或者他听说哪里有,都会去查看,并且好像在病人康复后,对一些事情问得很详细,而且还是背着安海。
虽然说安海只是想拿到自己的钱就够了,但是,这种隔阂感,让她觉得很难受。
到公寓的三楼了,在302面前,荆言看了一眼安海,示意做好准备,然后敲了敲门。
接下来,空气里一切都静极了,就是这样的空气,让安海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她转向了301的门,就在这时,荆言也转向了301的门,不光是安海,荆言也觉得301才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混杂着些尸臭。
荆言和安海对视了一眼,然后荆言开始敲301的门,也是没有回应后,荆言开始尝试撞门,几下就撞开了301那个木门,然后就目睹了301惊人的一幕。
不足十几平方的小房间的床上,一个大概14岁的少年躺在床上,他身上看起来被捅了很多刀,血已经大面积染红了整张床。看起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而安海忽然在少年的枕头上,发现了一些和血糊成团的猫耳草,不过,都已经枯萎了。这让她又想起了金成死亡的时候,也许猫耳草和宿主一样,共生共死。
“你说的是他吗?”荆言说道。
安海有些没反应过来,在愣了几秒后,说道:“不是。但是,我早上来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里也有。”
“看来不得不告诉麻糬了。死在这里,连个告诉麻糬的人都没有。”荆言拨通了麻糬的号码,在一旁说着地址。
安海走到门边,正想着“怎么会这样,明明是302”时,她一抬头,看到对面一个人微微打开了门缝,在往这边看。
安海吓了一大跳,但她还是问对方道:“请问,这家的主人就是这个孩子吗?你见过他父母吗?”
“没。你们是麻糬吗?”对方背着一只手,拉开门站出来说道。
安海仔细一看,觉得这个男人太面熟了。她忽然想起那个三轮车司机,她再仔细看看,才发现他就是那个三轮车司机。
安海在心里发出疑问:他住在这里吗?
男人穿着邋遢的衣衫,好像刚刚才睡起来的样子。安海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不是麻糬。然后,我们是住在六楼的人,然后……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而且,我们也只是忽然发现这个房间好像不对劲才不得已撞开了门,结果发现里面真有人死了。”
就在这时,荆言走到这边,发现对面302突然开了门,而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男人看了看荆言和安海,然后说道:“我对对面的情况不了解。你们简直多管闲事。”
然后他面对着他们两个人,退回了房间。
然后,安海示意荆言有话要和他说。于是他们躲到301里,安海低声说道:“那个人是那个三轮车司机。昨天晚上我上的那辆。而今早又见到了他,还载过我说的那个我见到的猫耳草患者,是个小女孩。”
“然后呢,和他有关系吗?”荆言指着死去的少年问道。
“不知道……”安海低声说道。
荆言瞬间陷入了沉思,但他作出的反应却是,像安慰着安海一样地说道:“你是不是看到血腥场面想多了?等麻糬来了,等他们调查好了再说。”
安海一下子觉得心里很难受,好像还是一种得不到信任的感觉。
而这时,荆言忽然把脸靠近安海的耳边,几乎是耳语地像哈气一般说道:“隔墙有耳。”
安海乖乖坐在一旁一直等到麻糬来,乱哄哄的,她走到门外,听着里面在交谈着什么,她都没有注意听。
直到荆言来到身边,说自己大概听到说那个少年身上被捅了整整二十刀。死于失血过多。还未联系上亲属,不过贴出去后应该有人来确认。打听了一下,说是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很久了。身份证上年龄是14岁。没有财物丢失。
从楼上下来,要离开时,安海在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刚刚荆言忽然神神秘秘地说的话。直到离开了楼里,走出去比较远的地方时,仿佛是猜到了安海要说什么,荆言说道:“从我敲了那扇门以后,我就一直感觉有人在注意着我们。然后有次我抬头一看,就看到好像有人影闪过。”
“我们还是得小心点。毕竟,有的人还是充满了攻击性的,特别是在和猫耳草作用后。”荆言看安海不说话,于是继续说道。
安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望了望302那里的窗户,被木板堆砌的窗口,那件那个女孩拿去缝补的衣服在那儿挂着,悠闲地晒着太阳。
“她确实住在那儿啊,”安海在心里嘀咕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怎么会和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住在一起呢。”
也许是安海还在不高兴自己刚刚和荆言说那么多时,荆言冷淡的回应,但刚刚荆言也解释了为什么,又大概是安海没有理解到或注意听。
这份信任感还没有在他们俩之间建立起来。
安海和荆言回到工作室后,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安海就说想提前走了。然后荆言抬头看了一眼安海,就让她走了。
安海觉得这种感觉真奇怪,整个胸腔都仿佛很堵的感觉。
下楼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想和你说点事。我在对街停泊的黑色庸良车旁边。我是直明。
可能因为直明在麻糬局里工作,所以安海一直把直明当麻糬一样的存在。所以她觉得这种感觉像被麻糬问话的感觉,所以她马上去找那辆车。
直明果然在那儿,穿着休闲的棒球衫戴着嘻哈的帽子,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像说唱艺人的人会是麻糬。
“我们可以不用这么严肃的谈话氛围的。”直明笑着说道,并开了车门,说道,“我们换个地方。我想,你应该知道很多,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安海忽然明白了直明指的是谁,她跟着直明上了车,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会不会对荆言造成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