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斗,斗画。
云夕公主上场,来到擂台中央站定,段蝉直接抢夺了最正面的位置做画,这也算是先攻优势之一。
“金蝉先生,请问对作画的要求并不需要完全和云夕公主此时的动作一样吧?”
“那是当然,画中人做什么都可以,但既然是画人,那肯定是越像越好。”
段蝉补充了一下规则,只要画中人是云夕就行,不要求动作统一和其他。
很快,有人将桌凳搬上擂台,段蝉亲自从磨墨开始,他准备了好几种颜色的墨块,这让有心人瞬间注意到了什么。
段蝉居然打算作彩画吗?不过也对,画人像重表现,不重意境层次,彩色的表现力肯定更强。
过了一会,才有天工阁的人又带着一堆东西前来,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毕竟宋启在斗琴之时就拿出了非常新鲜的乐器,难道宋启还有什么新鲜的作画方式不成?
答案很明显,的确就是!
只见这群人搬来一三角木架,驾着一块大木板,大木板上贴着的东西居然不是纸,看材质是布!一抹干净的淡黄麻布,宋状元他居然打算在布上作画?
“呵,宋兄,你该不会擅长针线活,打算刺绣吧?你若非要刺绣也没问题,只是这个时间希望不要花费太久。”
布上作画,这让人们第一时间想到了刺绣,宋启笑而不语,伸出手从一位下人的手中接过一块坑坑洼洼的椭圆木板,木板上有很多规则的小圆坑。
之后,这些下人又拿出了许多像是胭脂盒一样的东西,之后便是笔,用料看上去平凡,但胜在每支笔都有所不同,侧重不同,妙在精巧。
“多谢各位。”
宋启抱拳送天工阁的人离去,而后坐在木凳上,首先将胭脂盒里的东西倒在木盘上,胭脂盒中的东西颜色鲜亮,但看上去颇为粘稠,如稀泥一般,让距离大擂较近的看客们啧啧称奇。
宋启学过画,只不过并非是传统画,而是现代油画。
宋启是擅琴棋书画,但和这个世界的琴棋书画比起来多少有点不同。
人家的琴是古琴,棋是围棋,书是书法,画是水墨。
而宋启呢?
琴是钢琴,棋是网络游戏自走棋,画是油画,而最后的书……那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段蝉因为第一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也不敢大意,暂时停下来观察起来宋启,可惜他也只能看出宋启的选择的颜料很不错,技法之类的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段蝉很快就收回了心思,没有被宋启继续影响,东西再是新奇,也需要技法做支撑,画技是做不了假的,两人磨墨的磨墨,调色的调色,都在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很快,作画开始,因为没有铅笔,宋启只能用炭笔替代,不过因为没有橡皮,都难以修改,所以根本无所谓,好在宋启基本功扎实,就算描线上出了一点小问题,之后上色的时候注意一点盖过去就行了。
两人就这般专心致志的作画,全然忘记了彼此,都是时不时偏过头或抬起头观察云夕一眼,想要尽可能的写实,这个画得像可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面貌,还有其他各种特征,体型啊,气质啊等等。
琴棋书画这四艺在某种程度上也对应修真上的辅助四道,音律,布阵,刻纹,符箓。
修士一般在突破前都会想办法调节心境,严格避免遭遇心魔,而焚香抚琴便是一种最实用,最简单有效的平和心境之法,不仅能帮助弹奏者自己,也可疏导他人。
因此,一位琴技高超的修真者若要弹一首静心曲,许多即将突破的人都会想办法前去聆听。
段蝉和宋启毕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进入状态之后便无心外事,段蝉的笔法很细,说实话已经足够写实了,但苦于水墨画的限制,在许多地方都显得不足,且对色彩的运用还是画山水江河景物的那一套。
这就导致了段蝉所画的云夕成为了真正不可触及的仙女,段蝉画出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仙气,色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整副画作随着完成度越来越高,也更显浑然一体。
毫无疑问,这是一幅无论是技巧,色彩运用,意境和表现力都十分优秀的画作,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不少门道来,光说那肌肤就层次分明,居然能用同一种水墨色勾勒出这么丰富的光影,此画技当真可怕!
而宋启……
宋启的画作一开始看上去单薄无比,就一圈黑色线条,但随着宋启刷上去一层又一层主次清晰的色彩之后,整副画作都在产生质变,宋启所学的现代油画甚至结合了商业设计上的电子插画绘制阴影的方法,层次感已经无法用恐怖来形容了。
那是以假乱真的程度!
如果说段蝉的技法是一气呵成,追求浑然一体的美,那么宋启的画作就是尽可能的逼近现实,严谨的还原每一个色彩在不同阴影之下的表现,以至于是对现实进行一定程度的再美化。
数个时辰就这么过去,直到令人懒散的午后来临,宋启才停下自己的笔刷,而段蝉先宋启完成很多,此时正站在宋启身后默默观看,看到宋启的完成品之后,段蝉的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阵苦笑。
“几乎等同于现实,你这画技倒是和我们文修擅长的画法截然相反,我们在有些地方还会为了意境刻意不去写实,你倒好……”
宋启所画的云夕是宋启来皇城考取功名之时,在皇城一处坡道上所见的云夕,那也是一个三月,梨花纷飞,云夕在风中露出了自己既俏皮又可爱的一面,没有作为公主的矜持和庄重,多出了一种令人心动的青春妙意。
就连脸蛋上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红,宛若真正的少女玉肌。
“献丑了,若论意境我自叹不如,我只是对记忆中难忘的一幕进行还原罢了,我觉得画不一定就非得是为了传达什么,还可以是去记录什么,记录下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刻。”
宋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还是作弊了,只不过是技巧上的作弊,他知道如何有节奏的,系统化的完成这么一副注重写实的画作,他只需要拥有不错的基本功就能够达到。
但有一点必须得承认,段蝉所画的云夕让人心生仰慕,却也只可远观,但宋启所画的云夕却让人心中怜爱,好像画中的云夕随时都能走出来一般。
这是表现力的碾压,色彩丰富度的绝对优势,对层次对阴影的讲究到了严苛程度的工业化画作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