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威尔终于不用再穿碍眼的白外套,那种高贵的风格不适合你。”
艾伦吐槽道。
傍晚,一行人在一座看似繁华的小镇停下歇息。他们租好了旅馆后,各自去买长途跋涉中需要的生活用品。
“你说什么?!”
威尔和艾伦死掐在一起。
“完全混熟了呢。”理奈不禁吐槽。
“差不多。”小笠道。
理奈本来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小笠居然回应她了。
“你终于肯说话了,”理奈苦笑道。“这几天你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因为斯克特么?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经历过什么事,但他好像一直躲着你呢,作为女生我也觉得他这样很过分。”
确实如此,这几天小笠基本没有开口说过话,无论艾斯金和迪卡洛斯的人怎么嬉戏打闹,佐久间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
小笠攥紧拳头,低下头。
“都怪我。”
威尔见状,立刻松开艾伦的衣服。
“笠,你说什么呢?你和一濑订婚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况且斯克特那家伙…”威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都那样说了,如果他真的想回来没什么理由可以拦住他,这你也知道吧?”
“啊,我当然知道。”
“话说那个叫一濑的家伙,出门前是不是想跟我们一起来?”理奈问道。
“是啊,但被笠拒绝了。”威尔回答理奈。
“你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家伙,为什么不再次亲口告诉他?”艾伦整理着被威尔弄乱的衣服。
“艾伦你是笨蛋吗?”理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训斥着他。
“哈?!我?”
“没错,就是你!
“为什么?”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斯克特是什么样的人小笠比我们更了解,所以小笠的心思斯克特又怎么会不懂呢?更何况那天…小笠都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明显?哪天?”艾伦都不知道理奈说的是哪天。
果然是笨蛋啊,理奈心道。
斯克特和凉子两个人则散步在小镇偏边缘的地方。
“会长,我非要穿这身臃肿的衣服不可吗?”
斯克特像夹心饼干的芯一样,被里里外外包裹了两层用魔兽皮毛制成的超厚大衣。
“当然。你的伤刚好,抵抗能力可能还没恢复,原来的衣服又被令和弄脏。天气也逐渐在变冷,给我好好穿上。”
“是…”
斯克特把头缩进衣领下乖乖的应声。
“这座小镇比起邯纳其他地方看起来更舒服。”凉子认真的道:“虽然刚刚在街上看到五个偷钱包的人。不过比起昨天在街上看到两次杀人现场还不算差。”
昨天下午一行人在驶进一座城里后,两次撞见邯纳国当下较普遍的一个现状——就地杀人。
而且行凶的人已经在护卫魔法师到达之前就逃走了。
那是自然的,在大庭广众下,连尸体里的血早都流尽、皮肤早已冰凉,整座城的人就像这种事是家常便饭一样冷漠的从死者身边踏过,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
晚晚赶来的护卫魔法师若无其事地把碍事的尸体拖走焚烧掉,没人在乎死的是谁、他们的家人是谁、杀人的人是谁。
邯纳人的眼中暗淡无光,和克里特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就是刚刚被战争洗礼过的国家。
这几天他们一行人已经习惯了邯纳的不安全氛围,也经常会遇见眼神凶恶的人狠狠瞪视着他们奢侈的马车。
现在在这个国家还愿意花大价钱雇佣如此价格高昂的马车只可能是王宫贵族,再穷凶恶极的流亡罪犯也不敢上前惹麻烦,邯纳可是他们宝贵的容身之所。
对邯纳当地人来说,这个国家在被武上浩也间接毁掉之后就是地狱般的存在。但对各国罪恶滔天无恶不作的通缉犯们来说,邯纳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天堂之一。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凉子关怀道。
斯克特定了定神。
“凉子,我认为一个国家的英雄就是另一个国家的恐怖分子。对邯纳国的国民来说,武上家、武上家的人是有罪的。”
凉子听后微微一笑。斯克特说的没错,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你说得对。但‘罪’是人类用自己的标准去任意衡量的。如果浩也将军不及时处理邯纳的频繁挑衅,其他大国会认为克里特软弱,到时死的就是我们国家的人。当邯纳国上任国王做出如此愚蠢的行径后,就注定无论如何都有个从另一角度看会是相同的结果,只是人数与群体不同罢了。”
斯克特听后恍然大悟,果然还是会长大人更胜一筹。
“不愧是你。”斯克特的面容上掠过一抹折服之色。
他真是越来越爱这个给予自己无微不至爱情的女人了。
正在凉子和斯克特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时,前方异常激烈的争吵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一拄拐老人行动很迟缓,由于年纪太大他的眼睛几乎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老人用尽全力对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大声说话。
“不行!你不能去,你忘了成海是怎么死的吗?如果你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少年满眼泪光,不停抽泣。
“爷爷你只在乎自己的死活!如果连妹妹也死了…如果连妹妹也死了,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他把手轻轻放在那孩子的肩膀上:“政道啊…这个家里只剩我们爷俩了,爷爷无所谓,至少你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少年挣脱老人的手。“我不要爷爷死!也不要小爱死!她是我的妹妹啊!难道爷爷就不想让小爱回来吗?难道小爱被卖去其他国家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这样就好吗?!”
老人的脸上显露出苍白无力的神情。
“至少这样…你们都还能活着。就算你去找古尔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会把你杀了。”
斯克特听到他们的对话,快步走上前去。
“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见一穿着昂贵魔兽皮衣的异国人,心中不免起了一丝厌恶。
“不关你这外国人的事,走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享受丰衣足食的日子,而我们的国家却已经完蛋啦!”
少年攥紧拳头用力捶打斯科特的腹部。
是用力的,斯克特感到下腹一阵疼痛。
“这小鬼。”
凉子左手轻松地抓住少年的胳膊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喂!政道!”老人朝小孩喝道,又转头对异国人客气的鞠躬道:“对不起,年轻人,我孙子还是个孩子,原谅他吧。”
“爷爷,严重了。只不过是被小孩打了几下,无所谓。”
斯克特笑道,但是转手立马拍了下政道的后脑勺。
“好疼!!!疼疼疼!”
政道双手抱头捂住后脑勺大声叫唤,疼的他直弯腰又蹲下,不知该做什么动作才能让后脑勺不疼。
“爷爷,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斯克特没理会政道。
“斯克特,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凉子提醒他。
“会长能陪我一会么?”
凉子看他似乎已经铁了心。
“就这一次。”
“好!”
斯克特眼中闪烁着孩童眼神里才会出现的亮光,崇拜的望着凉子。
小宫山凉子虽然暴力,但她对斯科特的宽容度是很高的,会允许他去做想做的事情,也会和他一起做。
被壁虎覆盖满的墙壁里是一间简陋的屋子,除了一张床和灶台与支在地上的一展桌子以及围在桌子旁的几个小椅子之外,再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当下这位少年家的状况与克里特国人民的幸福生活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差。
斯克特坐在破破烂烂的床上,想到两者间的差异,膝盖上的手情不自禁的握住。
从没离开过锦衣玉食生活的斯克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克里特的穷人虽然也不可能像贵族一样享受那么荣华富贵的人生,但他们的生活和政道贫穷的家比起来不知要好几万倍。
斯克特的眼中忽然闪出一丝极其恐怖的光芒,怒发冲冠的站起来自言自语。
“我一定要杀了波顿,我要把波顿家族的势力一个不剩的全部杀光。”
凉子虽然认识斯克特不久,但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凶狠的表情,不免有些吃惊。
“杰克·波顿”就是克里特国独揽大权的大臣,武上阳田的头号敌对人物。邯纳国国民的生死大权全部掌握在他手中,邯纳的傀儡国王也是他的棋子之一,这次邯纳人下令劫走霨的行为毫无疑问也是受他指使。
“等等,”凉子冷静的道。“先听听这位爷爷要跟我们说什么。”
“是。”斯克特从情绪里走出来后乖乖的坐回床上。
“这是我的孙子,名叫虤之狛政道,”老人摸摸少年的头继续讲述。“别看我家现在这样,在他父母活着的时候一家六口还很幸福。虤之狛的爸爸,就是我的儿子,和政道的母亲做一些小生意维持家里的生计。虽然条件算不上富裕,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自从前些年的战争爆发后邯纳到处都是灾难,生意做不下去家里也没了收入来源,政道的父亲扛不住压力,大病一场去世了…”
“他的母亲呢?”斯克特道。
“政道的母亲在他父亲去世后不久也因一场瘟疫撒手人寰。家里只剩政道的哥哥,政道,政道的妹妹,还有我这个已经上了岁数几乎动弹不得的老家伙。”政道听着爷爷讲起以前的事,眼睛又红了。“我这个上了岁数没用的人不能养活他们三个,所以维持这个家的重担几乎都被政道的哥哥一个人扛下来。”
“他哥哥多大?”
“两年前15岁…没错,死的时候15岁。”老人回忆完,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
爷孙俩刚刚的对话斯克特和凉子已经听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政道的哥哥这么小年龄就已经不在了。
“如果成海还活着,今年是17岁。”老人说着,泪水沿着他脸上那如刀刻般的皱纹流下。
斯克特听后目中无光。如果政道的哥哥还活着,他们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