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幼狮回望

作者:绯色乌鸦 更新时间:2020/10/3 14:34:24 字数:3401

异常宽阔的剑术场,简洁却不简陋,充分体现公爵的气魄和财力。

能抵抗骑士级输出的昂贵黑曜石,被当做地板,铺满整个剑术场空间。墙壁,天花板,到处都是高价材料,能对各种攻击进行最全面的防护,而让训练者放手施为。

一道锋锐难当的剑光凭空乍现,穿过剑靶,没入墙壁,留下一道深达一寸的剑痕,诉说那一剑可怕的威力。

金发少年大汗淋漓,喘息着收剑,整了整剑术服的衣襟,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流。

金发少年,不,是杰雷特,低下头两指并拢,轻抚剑身,有冷光流过剑尖,发出慑人的锋芒,甚至能割伤注视者的双眼。

剑名·追星

“啊!”

一声惨呼。

“收起来吧,这把剑对现在的你来说,太危险了。”格尔顿瞥了一眼身旁家族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捂住眼睛的指缝间,缓缓漫出血丝,汇集成滴。

格尔顿皱起眉毛,不悦的看着杰雷特。

“有什么事吗,格尔顿老师?”杰雷特头也不抬,背对着年老的骑士,冷然的回道,同时还剑入鞘。

如果此刻让阿弗洛狄看到,一定会无比惊讶。

杰雷特·斯坦菲隆和面前这位老骑士之间的气氛,针锋相对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剑拔弩张。

哪还有半点围剿行动中,流露出的和善与亲切?

“追星过去曾属于一位白银贵族的家传名剑,被你父亲所杀,原应该武备一位家族的同阶强者,可却到了你的手中。今天看来,你似乎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这把剑的威能,我会再次向你父亲提议,收回追星。”

杰雷特笑了,“父亲亲手杀死的敌人,亲手缴获的战利品,许给自己的亲子,和长老会有什么关系?和格尔顿老师又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面对授业师长的态度。”

格尔顿冷声道。

“这也不是面对公爵长子的态度。”

杰雷特毫不示弱。

一旁的年轻人捂着眼睛,终于挺过了剧痛,此刻他一屁股坐在道场角落,阴冷的注视着杰雷特和他老师的对峙。

这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几天前,杰雷特和格尔顿在山上,表现出的师徒之谊不是假的。

可现在,道场中的紧张气氛也绝不是假的。

“现在是,未来,也许就不是了”,格尔顿冷冷的停顿了一下。

杰雷特沉默不语。

没错,这就是最大的症结所在。

来自斯坦菲隆家族独有的弊病,现任公爵都灵,在同盟中被人称为“嗜血的黑狮”,这对以白狮为象征的圣天使家族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污蔑。

银月联盟现存十五位世袭罔替的公爵,每一位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强大的家族,这十五个公爵家族就是银月同盟在诸国纷争中屹立不倒的基石,也是同盟深不可测的底蕴。

而自同盟皇帝往下,以这十五个强大家族为首,众多附庸贵族,地方领主,割据亲王,森严的等级序列,长子继承制度,巩固着同盟的阶层秩序,层层分封,最终偌大的同盟只会发出一个声音,那就是同盟皇帝,形成了一个恐怖,充满攻击性的庞然大物。

而在这诸多强大家族所组成的同盟中,斯坦菲隆家族是其中结构最为奇怪的一个。

因为分裂。

建国初代,诸多支系并不服从于家主,又因为长子继承制,家族的子嗣们比起留在家族,慢慢沦为庶民加入军团,更倾向于开支撒叶,自立门户。

如今代代如此,几乎成了传统。

离心力如此大的家族又怎么会有力量,家族长老会便是诞生在这样的背景下,由他们审核推选的支系将成为主家,而其他支系也会臣服推选的家主命令下。

毕竟如果大树倒下,各分支家族也不会太好过,他们不甘人下,但并不傻。

当然,这样的服从,是最低限度的,明面上的。

因此过去历代斯坦菲隆的家主,一直只是为了对外保持一个声音的喉舌。

这样的家族内部,当然千疮百孔,谁都能来渗透一把,也因此,斯坦菲隆的公爵一直是同盟排位垫底的公爵。

而到了杰雷特这代,情况出了点变化。

现任公爵太过强势,短短几年,似乎在长老会只是打了个盹的时间便飞速崛起,回过神来,已经势大难治。

公爵都灵一直觉得长老会就是个毒瘤,是家族衰弱于诸公爵的原因。

长老会对都灵居然试图解散他们同样震怒,一个谋逆者,破坏分子,矛盾就这么愈演愈烈。

那么作为长老会的支柱,格尔顿来找杰雷特,一名公爵的长子又能做什么呢?

“我知道你依然深深的仇恨着你的父亲,也许我们并不是不可以合作”,格尔顿摊开手。

背对格尔顿两人的杰雷特眉毛猛的跳动一下,深深皱紧,又缓缓舒展,他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回头。

“怎么?莫非和那位阿弗洛狄小姐有关”,杰雷特笑了笑。

“公爵的宴会已经很近了,你父亲为此筹备了很久,连上一场战争都是为此服务的。”格尔顿意有所指。

“那又如何?”杰雷特并不关心父亲的宴会。

“同盟年轻一代的贵族都会来,那可是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你难道不喜欢她吗?”

格尔顿补了一句。

杰雷特猛的呛了一下,不禁咳嗽起来。

“咳咳,……是很喜欢。”

“那你知道公爵的态度?”

“父亲对她戒备很深,动用了家族所有的情报网去查她。”

“那你知道,你很难得到你父亲的支持?”

“我知道。”

“你知道你来到家族不过三年,根基浅薄,没有任何力量能反抗你的父亲?”

“我明白。”

“那么,我们可以合作,长老会帮你得到她,你为我们提供消息,必要时出手做一些事。”

“我拒绝。”

杰雷特露齿一笑,漂亮的牙齿整齐排列。

“嗯?为什么“,格尔顿皱起眉毛。

“因为没有人会挖动大树的根基,来试图为篝火添柴啊,格尔顿先生。”

杰雷特轻拭剑身,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我的母亲告诉我,人与人之间,那珍贵美好的感情,是靠日积月累的相处了解得到的,是付出与陪伴,不是冷冰冰的‘得到她’,她用她的一生践行了这一点。”

“我的父亲,最初的一面,就给我血淋淋的上了一课,所爱是需要力量去保护的。摊开的五指会被切掉,握紧的拳头却可以砸进敌人的颅骨,看到一些粉粉软软的东西。”

“置于你父亲的阴影下,你想一切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太天真了”,格尔顿背着双手。

“即便如此,我与父亲的私怨,也当由我亲手了结,否则,有一天我真正击败了他,如何才能有勇气,让他低下头颅,为被他所伤害的人致歉。”

冷光划过,酷烈的寒芒伴随凄厉的剑鸣。

杰雷特追星出鞘,直指格尔顿,大声回答。

“我仇恨我的父亲,但我同样明白什么是正确的事情。在统一家族这件事上,我对父亲无可指摘,我会坚定的站在公爵这一边,除非他背弃正义。”

“在家族,很久没有人敢向我拔剑了……”

格尔顿锐利的眼神审视着杰雷特,摸着胡子,身上的威胁感越来越重,雄浑的力量在他体内开始爬升,宛如一座大山,向杰雷特压来。

杰雷特手臂一颤,差点没能握住剑柄,远超青铜级所能承受的威压降临在他身上,可他一动不动,背挺的的笔直,一如长剑。

格尔顿笑了。

虚幻无形的气势自如的瞬间收回,他抓起脚边那个和杰雷特比起来,显得很不成器的年轻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知是遗憾,还是欣慰,亦或是羡慕。

年轻人被格尔顿提起来,没一点脾气,和铁骨铮铮的杰雷特相比,软的就像面条……

“害……”

这回是真叹气了。

杰雷特望着老骑士带着他离开。

耳边遥遥传来老骑士的别语。

“力量的确是必不可少的外物,但明守本心的意志才是最坚固的城堡。现在的你太弱小了,连你的父亲都向我拔剑,没想到今天却从你这里见识了。”

“家族的未来,究竟会如何呢?”

老骑士的问题无人能回答。

杰雷特沉默的放下剑,向剑术场的大门,深深一躬。

……

未知封印中。

“醒了?醒了就继续吧,咳。”

黑袍人轻咳了一声。

艾尔芬却没有动静,阖上的眼睑下,漆黑的眼瞳中,一抹幽暗的紫色霸道的将那抹外来的诡异红色彻底吞噬,仿佛还壮大了一点,然后才像吃撑了一般,慢慢悠悠重新隐于黑暗。

黑发少年痛苦的揉着后脑勺,忽然坐直,鼻孔朝天,仔细嗅了嗅。

“我怎么总感觉空气里好像多了什么怪味?”

艾尔芬睁开眼疑惑的问到。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黑袍人若无其事的回答。

“没有吗?”

“有吗?”

“真的没有吗?”

“真的有吗?”

“你确定没有吗?”

“我确定没有。”

“好吧,听你的”,艾尔芬终于站了起来。

“那么我们继续魔…”

“我改主意了,老师。”

小小的黑袍人,脑袋上有大大的问号。

“我想把您的武技也学了。”艾尔芬殷切的看着黑袍人。

“不是我说,你这样的,确实不适合走战职路线,简直不堪入目”,黑袍人捂住了脸。

“不不不,老师你误会了,我的核心力量构成没变,还是魔法为主,只是想在这个基础上,我想想怎么说,该说是加一层伪装呢?还是让自己的纬度更多元一点。”

“怎么说?”

黑袍人从半空中飘到和艾尔芬视线平齐的位置。

“醒来后,我好像想起一点以前的零碎东西。”

“过去似乎有一种格外强大的法师,我想向他们学习。”

“他们是怎么样呢?”

黑袍人好奇的问,想看看有没有触类旁通的机会。

“啊,他们都是建议单手剑精通,二刀流,双手大剑熟练,二段跳,混战精通,然后力量拉满,带上狂化。至于法术,点个光亮术,让对面以为你是个弱鸡,骗过来贴身战就行了。”

黑袍人直接从空中栽了下去。

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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