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随手将手帕包了枚铜币甩了出去。
带着手帕的铜币擦着艾尔芬衣领飞了过去,铜币击中对方后,手帕张开,正好盖住来人满脸。
艾尔芬回头,看到一个绿头发的小鬼闯了进来。
他皱了皱眉毛,往旁边退开,不想掺和进这些麻烦里。
可绿头发的小鬼忽然踩着被踢翻的凳子,腾空而起,冲向自己这边。
艾尔芬被脚下的椅子绊了一下,来不及退开。
只见绿发小鬼高高跃起,踩着他的脑袋当做踏板,登上圆桌,桌上摊开的地图就在脚边,绿发小鬼跳上桌子,继续向酒保冲去。
嗖!嗖!嗖!
三把飞刀接连脱手而出,插在墙上,只要刚才绿头发小鬼转向慢上一瞬,这飞刀绝不会空掉。
酒保感到麻烦的咋舌,他抽出藏在身后的短刀,划向绿头发小鬼,口中还在高喊叫人。
“就你这两下还想碰我?”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那个绿头发小鬼口中发出,她大笑着,用黑漆漆的剑鞘挡住了酒保劈来的短刀。
不仅如此,她还借酒保的力量,高高弹起,灵活的越过酒保头顶,向更深处冲去。
“**!”,酒保骂了句脏话。
这时候,两个打手才从外面冲进来,而那个绿头发的小鬼,已经从后门跑没影了。
酒保的反应非常快,在绿头发小鬼冲进来时,双手就开始摸索旁边有没有合用的东西。
绿头发小鬼掏出匕首指向他时,他的铜币已经扔了出去,唯一没想到的是绿头发小鬼居然还能避开自己的飞刀。
是自己技艺生疏了吗?
“淦!我的剑呢?”艾尔芬勃然大怒,他刚感觉到有人冲进来,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是谁,就被绿头发小鬼一脚把脑袋踩在了桌上。
那个小鬼看上去特别敏捷,可体重出乎意料的沉,艾尔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趴倒在桌子上。
等他抬起头,看见的除了阴沉着脸的酒保,还有空空如也的房间。
等到酒馆两个打手冲进来时,看到插在他们旁边,墙上的三把飞刀时,还下了一跳。
酒保什么时候扔出去的飞刀?
他根本不知道,整个过程没超过七秒。
习惯性的摸了下后腰,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等等!
某个这几天才带习惯,本应该在那里的东西不见了!
“我的剑!”
那个绿头发小鬼经过他时,不仅踩了他一脚,还顺手摸走了他的剑。
“我的钱包!”
乔尔也冲了进来,他红着眼睛,仿佛有杀父之仇的看着绿头发小鬼逃走的方向。
绿头发小鬼偷走的不只是钱包。
那是他的一切。
他的希望。
他的信仰。
他能坚持到现在的精神食粮。
他忍受海上无数个无聊寂寞的夜晚才换来今天的奢侈。
多少个日出日落才得到的假期?
多少个风吹日晒的洗礼才攒下的积蓄?
多少个风暴交加的狂浪中险死还生?
陆地上安稳的床,喝到撑的麦酒,喷香的烤全羊,马戏团的表演,衣衫暴露的小姐姐……
没了!
全没了!
他要手撕了那个抢他钱包的小鬼!
“给我追!”酒馆里领头的那个壮汉气急败坏,他的手下把人给放跑了,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到时候老板怀疑他能力不行,这新月港还有哪个老板愿意雇他?
他好不容易才在新月港落户,打死他也不想再去过佣兵那种风餐露宿的生活了。
“不,等等。”酒保伸手拦住了酒馆的打手们。
“你们留下维护秩序,外面那帮醉鬼又快打起来了”,酒保指着领头的壮汉,“至于你,去找灰眼。”
领头的打手欲言又止,迈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来,他来回看向后门和酒保,看的出内心非常挣扎。
最终还是在酒保阴狠的眼神中默默的闭上了嘴。
“为什么不一起去追她!?”
乔尔暴怒,双眼通红的看着酒保。
“乔尔,酒馆有酒馆的事要做,请你理解,我亲爱的乔。”
酒保按了按跳动的额角,叹出一口浊气,对水手耸耸肩。
“就知道指望你们没用!”水手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抄起里屋墙上挂着的一把鱼叉,追了出去。
艾尔芬愣了一下,回头看了酒保一眼,赶忙追着水手,出了酒馆后门。
“等等我,乔尔,我和你一起追!那混蛋还抢了我的剑呢。”
冲出后门,酒馆后街是条狭窄阴暗的巷子,绿头发小鬼灵活的在各种障碍物前躲闪翻越,速度一点没降,带着他的长剑,在远处逃的像兔子一样快。
水手一看见她,立刻大怒,笔直的冲了过去,无比迅猛,常年在海上谋生锻炼出的强健肌肉与高大身材,让乔尔以毫不逊色的速度追了上去。
“嘿,等等我!”
艾尔芬连忙喊了一声。
尽可能的跨大步子,迈动双腿,可巷子狭窄阴暗,一路上垃圾障碍尤其的多,路面也崎岖不平,非常难走。
这也罢了,但这种港口巷尾的卫生条件真不敢恭维。
有很多不明液体和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凝固物质在路面上,让艾尔芬实在没法一门心思向前冲。
绿发小鬼异常灵活,像猴子一样适应在狭窄空间的追逐。
她敏捷的一手撑住迎面而来的箱子,低着脑袋,身体从箱子上越过,脑袋也没有碰到低矮的晾衣绳。
健壮的乔尔像头狗熊一样笔直的横冲直撞,一路上不管是堆起来的木箱,窗台上的花盆,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没有什么能挡住他的冲击。
他就像战车一样所向披靡,也不介意脚下是污水坑,还是泥泞,不管遇上什么都没慢下来过。
乔尔的眼睛里,现在只有他的钱袋。
艾尔芬拼尽全力的跑,也没能跟上水手,至于绿头发小鬼,早就看不见人影了。
跑了一条街,发现两个人他谁也跟不上,格外自闭。
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就是个没出新手村的菜鸡。
没办法,艾尔芬只好喘着气回到酒馆。
一进门,就听到酒保的声音。
“您放心,我会妥善安排,不会让您的活动受到打扰。”酒保谄媚的弯腰。
“那再好不过。”
艾尔芬一进来,就和一个面容平凡的男人擦肩而过。
那个男人的西服朴素低调,可只要仔细观察,哪怕外行也能从针线上看出裁缝老道的手法。
酒馆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几乎汇聚了人间百态,艾尔芬一上午的时间,已经看过了很多人的服饰,都很简单干练,或者说粗糙,低廉。
而穿的起这种上等衣料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样廉价的酒馆。
男人看了艾尔芬一眼,没多说什么,就上了楼。
艾尔芬用探询的眼神看了酒保一眼。
酒保摆摆手,示意艾尔芬看到了别多问,也别多管,转头问起刚进门的打手领头。
“查的怎么样?”
“头,那个小鬼也是刚来新月港没几天,暂时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啪!
酒保把飞刀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平静道。
“继续。”
壮汉不禁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赶紧道。
“灰眼告诉我,咱们不是第一个被捣乱的场子,那小鬼之前在另外几家酒馆也干过这些扒手勾当,只是那几次不像今天这个水手当场发现,所以闹得动静比较小。”
“我们金枪鱼酒馆能和那几家三流破店相提并论吗!赶紧给我说在哪能找到她,这事没完!”
酒保恶狠狠的骂到。
“额,是是。”
壮汉赶紧连声应是,一点没有恶棍角色应有的跋扈,在瘦弱的酒保面前唯唯诺诺。
“我们找到这两天帮那个绿发小鬼脱手的贩子了,他把她的藏身处供了出来,只要我们提前去蹲点儿……”
“你亲自去,带上两个黑牌,不用抓活的,我要让这一带的人重新知道,没人能打扰金枪鱼的生意还不付出代价。”
酒保戳着壮汉的胸口,一字一顿的说着。
“就抓那个小鬼而已,用不着两个黑牌吧。”壮汉有点犹豫,他可知道那些地下公会的出了名的贪得无厌,请两个黑牌,酒馆这次肯定要破费。
到时候这个月工资都不知道能剩多少。
要被克扣完了吧。
打手领头不由得抹了把辛酸泪。
“总得有人为今天酒馆的损失买单,这个人,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小鬼,你愿意拿你自己顶上的话,我没意见。”
打手领头悚然而立,大声道。
“没有意见!”
“唉,我也去!”
艾尔芬一看有追回剑的希望,赶紧开口。
酒保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
另一边,贝瑞正在高速奔跑中,暗骂自己的愚蠢。
本以为那个水手正和对面喝的畅快,肯定注意不到自己的动作,没想到对方喝的伶仃大醉,居然把钱袋还是看的那么紧。
不过没关系。
虽然被发现了,但自己还是把钱袋偷到手了,那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明白,只要这波成功,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都不用愁了。
甚至可以直接离开这个破城市。
可万万没想到啊。
那个水手居然如此锲而不舍,自己已经跑出几个街区了,他居然还在追,一般人早就放弃了。
不过没关系。
她对自己的耐力有自信,区区人类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哈哈哈。
可万万没想到啊。
那个水手好像也不是一般人,自己都跑到海崖城区了,那个混蛋居然还在追,一点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像个红眼公牛一样,喘着粗气,在背后破口大骂。
一如他俩刚离开酒馆时的状态。
至于吗?
要追这么久?
不就一袋子钱吗?
你再挣不就完了。
今天真是倒霉。
贝瑞咒骂自己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