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们拉下了笼罩了几天的炮布,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城墙的方向。指挥官手里拿着怀表,焦急的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为了这一日的到来,他们和兵工厂以及设计局的同志们连夜加班,不少人曾累到昏厥,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
“同志们,按原先预定方位!开火!”
斯泰尔斯从没有听到过如此轰鸣。
它似乎比雷声更震慑人心,这一刻,战场的形势再一次改写。第一轮炮火只有两枚命中墙体,但这两枚炮弹产生的爆炸也足以让这一段墙体崩塌。
“快去救人。”斯泰尔斯顶着耳鸣叫喊着身旁惊恐的士兵。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同直面地狱一般,这时,漫天的喊杀声传入了他的耳朵,只见大量士兵以松散的队形向城墙杀来。
“连弩手!回到岗位!”
连弩在操作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身后的装填手将弩箭压入后挥手示意,发射手再次瞄准目标后踩下了踏板。
“击中一人!再度装填!”
看来,也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打,斯泰尔斯心里想到。他一面督促连弩手继续射击,一面让手下的士兵们去准备滚油等一系列防范攻城的措施。
“快快快!动作迅速!”一个医疗小组将中箭的士兵抬上担架向后方跑去,迫击炮班也发射了烟雾弹为他们掩护。重炮们将距离稍微拉远了一点,以防止误伤友军。
又一轮重炮来袭,一个重弩险些被击毁,可他的操作人员就没那么幸运了,操作手被气浪掀下了城墙,装填手则被震的几乎散架,他们眼睛因为充血而通红,耳朵不时的流出鲜血,染红了他们身穿的布甲。
弓箭手们尽力保持着射击的精度,可还是比不过栓动步枪的子弹,胆敢漏头的都被伯安的精确射手点名了。
在远处,工兵与发动的民兵们开始着手修筑战壕,这条战壕将是一条大型的工事,足够容纳一个师驻扎,测绘专家们戴着头盔,有条不紊的进行测距,远方的炮火与他们没能造成任何影响。
弗兰克亲自出门安抚那些还在城内的小地主小贵族群体,这些人已经一无所有了,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革命军的战士,同时又期望这位总督能够在绝境中创造奇迹。
“我知道大家也在怀疑我们能否能成功守住首府,我自己也在怀疑。但我们的文明,怎么能让那些粗鲁的庄稼汉糟践了呢?现在兵力不够,远方的十个师不日就会前来救援,现在如果做出贡献的话,摄政王大人会给予丰厚的回报!”
这些人知道,伯安进城,自己肯定要被清算,干脆和弗兰克一条道走到黑了,他们开始穿戴起偷工减料的布甲,以及还算锋利的铁剑。
这帮贵族中的青年,尤其是看重家族荣耀的青年,高喊着自己的家规,带着这支队伍向城外跑去。
“他们出城后,把城门关死,让先头骑兵部队从别的城门进来。”
“是!”
前方的骑兵们穿的就不是布甲了,是实打实的盔甲,他们手里拿着骑兵长枪,马鞍上还放有一把骑兵弯刀。
斯特利兹紧握缰绳,他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紧张过,城门一打开,他就随着同伴们冲了出去。
“杀啊!”他高喊着,马匹在他的驾驭下不断提速,他身后的骑兵们四散开来,寻找着自己的对手。斯特利兹将枪平举,马匹左闪右避,躲过了不少子弹,在他正前方的革命军士兵也纷纷寻找掩体,躲避马蹄的撞击与致命的长枪。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一个突击步兵正旁若无人的向城墙上进行火力压制。这是个好机会,他调转马头向他跑去,而那个突击步兵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致命的冲刺。
“得手了!“正当他准备高呼庆祝时却发现,那个士兵一个闪身躲开了马匹与长枪,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将五颗子弹打向了惊恐的马匹。战马吃痛,没再跑几步就倒了下去,斯特利兹在落地的前一刻抽出弯刀,之后再次向这个突击步兵冲来。
“啪!”
枪声过后,斯特利兹的一块头骨带着部分大脑飞了出去,他缓缓倒下,眼前的那个士兵收起了左轮手枪而后继续前压了。
“时代变啦!骑士大人!你们农民爷爷向你们讨债来了!”
骑兵的突然冲锋确实打乱了部分战斗部署,但起到的作用终归有限,他们本想去偷袭重炮阵地,但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只有几个倒霉蛋找到了具体位置,却被留守的警卫排用子弹打成了马蜂窝。
有些则是想去偷袭迫击炮,但无一例外都遇到了正义的铁拳。
后面的炮灰则仅仅起迟滞进攻的作用,让城墙上的弓手与连弩手又充分发挥的空间。
部分士兵开始给枪装上刺刀,布甲的防护可不如铁甲,刺刀绝对能够捅穿。那些稍微懂点剑术的骑士是绝对打不过三三制的轻步兵的,战士们显得有些“不讲武德”,经常与三两战友结成战阵以形成局部优势,绞杀着这些只有布甲的炮灰。
最后阶段,炮兵们轰碎了首府的城门,斯泰尔斯望着那个巨大的洞口,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无知。自己的战斗意志与战斗技巧是赢不过这些火枪火炮的。但他还是尽忠职守,让城墙上失神的士兵继续攻击革命军将士。
弗兰克看着崩塌的城门,突然心生恐惧,看来城墙没法守住了,但必须要给部队争取撤退下来的时间,他决心和伯安继续打巷战。于是他亲自上阵,带头鼓舞众人用一切障碍物堵死缺口,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
“撤退吧。”洛克看了一眼首府,“我们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了,不要让巷战造成额外的伤亡。”
“是!”
迫击炮再一次发射了密集的烟雾,斯泰尔斯内心恐慌,这可能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了吧,他想到。可惜他没有等来死亡的命运,而是听到伯安撤退的消息。墙上的幸存者们为此而欢欣鼓舞,只有斯泰尔斯一个人暗自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