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是我,伊凡。”
伊凡用力的敲击着门板,在说出名字的时候尽可能的压低着音量,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锁紧了大门,透过门板可以听到扣上门闩的声音。
完完全全的,被戒备了......
伊凡有些苦恼,正在苦恼于如何解释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果不其然,门内传来了惊恐的尖叫。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家什么都没有!”
在伊凡的记忆中,眼前这扇破旧的木板门上,有着一道不易被发现的裂痕,对方果然有在偷偷的观察。
“看这个!”
伊凡轻握着剑刃,将剑柄伸到了身前,那异常华丽的剑柄上有着伊凡引以为傲的东西,一个银质家族纹章,被巧妙的放在了剑柄的中央,这是父亲赠与他的礼物,也是一份期待与责任。
就这样举着,直至有雨滴落......
起初只是淅淅沥沥,随着时间的经过,雨水退去了最初的温柔,
越下越大,冲刷着青色的地砖,黑暗中,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这大雨之中,面对着仅存的灯火,脸上满是祈求......
仅仅是隔着一道破旧的门板,里面的是几乎一无所有,外面的是彻底失去一切。
雨水打湿了诺依拉身上的长袍,屋内没了动静,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手臂发酸,那扇破旧的木门依旧没被打开。
“是么......是这样么......”
自言自语的......伊凡放下了剑收了回去。
“走吧......”
他第一次主动的,拉起了诺依拉的手。
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看着诺依拉的脸,一副平静的表情,即便身子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
没走多远,背后传来了木门的吱呀声,
伊凡猛地回过头,
“你真的是伊凡?”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伊凡只觉得眼前变得一片模糊,一边用手去擦,一边用力的,
点了点头。
小小的屋内堆满了做工粗糙的板凳,角落的地板上铺着层木屑,似乎是在做木工活。三个人围坐在了破旧的餐桌前,少年警惕的看着伊凡与诺依拉二人,坐在了餐桌的最远处。
“你的脸看起来......并不像伊凡的模样,虽然我认得这身装束和那柄剑......”
他开了口,伊凡这才注意到,对方全程在注视着自己的脸,眼神中满是怀疑。
“啊!”
身边的诺依拉猛地叫了出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这一声来的太突然,似乎是吓到了对面的少年,只见他猛地一个挺身,有些恐慌的看向了诺依拉。
“我大概知道原因。”
诺依拉一边说着,一边从伊凡的背包中取出了那根精巧的法杖,
“你......那是什么?”
少年有些紧张的问到。
诺依拉没有理会他,轻轻挥动了两下,伊凡的身上开始冒出白色的光芒,随后化作无数光球,向着四周散去。
少年看呆了,嘴巴长得大大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魔法,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像的东西......
可更让他震惊的,却是伊凡的脸,原本在他的眼中,那个自称是伊凡的家伙长着一张颇为陌生的脸。
可此刻,却变成了一张白净的,少年的脸。
“真的是你!伊凡!”
少年按耐不住心中激动的情感,叫出了声,可伊凡却瞬间紧张了起来,示意他小声。
“到底把我当成了谁来着。”
伊凡笑着摇了摇头。
“好久不见,巴利。”
“嗯......真的是,好久不见。”
巴利走到了伊凡的面前伸出了右手,伊凡同样伸出右手握了上去,二人就这样来了一个男人之间的问候。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巴利叹了口气,
“是商会这么说的么?”
“嗯,他们说你们的小队遇到了魔物,团灭在了任务的途中......”
听到这儿,伊凡的手不自觉的发力起来。
巴利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啊,抱歉......只是有些生气。”
看着对方一脸不解的表情,伊凡接着说到。
“商会的人在说谎,是他们害死了克罗格他们!”
“是么......”
巴利的表情意外的十分平淡......只是略带可惜的确认了这样的消息,那支小队中,尤其是克罗格,皆是伊凡与巴利从小的伙伴,可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他的脸上尽然是那样的无所谓。
一瞬间,伊凡愣住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巴利的反应实在是过于超乎他的预料了......
“难道你就不恨么!”
伊凡大吼着,那样的态度令他很生气。
“恨了,又能怎么样呢。”
巴利面无表情的说到,眼神中不知为何满是无奈。
伊凡实在想不通,那个从小就嫉恶如仇的巴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那......这位是?”
巴利看向了诺依拉,此时的诺依拉戴着兜帽,很难看清她的脸。
“这是......”
一时不知因该如何去说,关于诺依拉的真实身份,必定是不能暴露的......
“初次见面......”
诺依拉说着,出于礼貌的脱下了兜帽,露出了脸。
“在伊凡的队伍遇袭的时候,我就在附近,你可以叫我诺依拉,是一名自由法师......”
看着诺依拉的脸,那名叫巴利的少年只觉得心中像是被猛地被揪了下那样,一时间无法从那张美丽的面庞上移开视线。
“嗯......就是她救了我,也是她陪着我回到了波隆。”
伊凡及时的打了个圆场,算是肯定了这段话。
气氛似乎陷入了尴尬,不知过了多久,巴利转身走进了一旁的房间,片刻后端出了一小盘面包片放在了餐桌上,手中还拿着一条粗糙的干毛巾。
“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还是边吃边谈吧......”
说着,他走到伊凡的身前,将干毛巾放到了放到他的手中。
“谢谢你,巴利。”
在接过那根毛巾后,伊凡蹲了下来,轻轻的擦拭着诺依拉的长发与脸蛋。
看着这样的情景,巴利的心中不知为何,感到很不是滋味。
“对了,萨隆大叔和艾萨女士呢?”
伊凡一边擦拭着诺依拉的长发,一边问到。
那是巴利的父母,记忆中,是一对和善的人,尤其是巴利的父亲,那是位留着八字胡的胖大叔,时常为孩子们讲述他曾经担任水手时的遭遇。
为了能听到这个有趣的大叔所讲的故事,孩子们丝毫不在乎那条臭的像是狗屎一样的街道,来到巴利的家中。
那是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听到父母的名字,巴利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他们......他们很好......”
巴利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没有底气。
伊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察觉到了那异常的语气,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从附近传来。
“巴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看向声音的源头,那是位枯瘦的女性,看起来年纪不小,令人在意的是那双无神的双眼,她正双手扶着门框,艰难的从一旁的房间中向前挪动着脚步。
“妈妈!”
妈妈?这居然是巴利的母亲?艾萨女士?
伊凡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个女人,与他记忆中的那个美丽妇人着实......差距过于巨大了......
“没事,是伊凡来做客了......”
巴利上前搀扶着她,女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欢迎......已经有多年没见了,一切还好么......”
似乎就连说话也变得十分困难,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在艾萨女士的坚持下,巴利搀扶着她,四个人围坐在了餐桌前。
“家里应该还有些面包。”
“已经放在桌上了......”
艾萨女士无视了已经摆放在桌上的面包片,轻声询问着巴利。
“您的眼睛......”
伊凡实在忍不住,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是他还是好奇着,这个家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
艾萨女士似乎不知如何解释。
一旁,巴利的眉头紧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母亲刚刚所在的房间,抱出了一个白色的木盒......
当着伊凡的面,打开了它。
里面装着的,是一顶黑色的帽子。
“如果你来的目的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报复商会的话,我不能答应你。”
伊凡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
“这是父亲曾在商会所属的码头工作时所戴的帽子,因为得罪了那边的负责人,被他推到了货箱堆内,被倒下来的木箱......”
“这顶帽子原本是灰色的......”
“父亲只留下了这个……”
说着说着,巴利低下了头......语气渐渐哽咽......
听到这,伊凡明白了对方的心情……
可心中的不甘却无法轻易平息,
“那就更应该和我一起才对!”
“我已经试过了啊!!!”
巴利抬起头大吼着,看向一旁的诺伊拉。
“只不过是一个魔法师又能做些什么呢!!!”
“像我们这种人......”
“已经够了啊……”
而艾萨女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似乎是麻木了......
“抱歉......”
伊凡小声的说到......
“我们明天下午就离开......”
四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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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清晨,巴利站在了伊凡与诺依拉所休息的房间门前,
“抱歉......”
在轻轻的说出抱歉二字后,独自一人,
走出了房,
向着小巷的出口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