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萤火点亮着昏暗的房间,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奇特菌类遍布在坑道的各处,这绿色的微光让周边的环境与氛围看起来显得并不真实。
这里......弥漫着诅咒与死亡。
“你们是强盗?”
诺依拉有些好奇的戳了戳一旁墙壁上的绿色菌菇,漫不经心的问出了这个正在困扰着伊凡的问题。
“为何这么说?”
派蒙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解,
在与其说完先前的遭遇,他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你所说的那个高个子大概指的就是沙乌三兄弟之中的大哥沙乌勒,他们的确是这里的村民而霍夫曼便是村庄的名字。”
“我为他们的行为向你们道歉...但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这话相当于是默认了强盗行为的存在,
“我猜,是摩里斯又关闭了城镇的通路,你们才铤而走的险,对么。”
男孩的脸上始终带着无所谓的笑容,那样的无可奈何,充满了对于现状的妥协。
“摩里斯?那是谁?”
“咳咳...咳咳...”
伊凡的问题刚问出口,一旁的诺依拉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墙壁上的灯菇在受到刺激后喷出了一阵孢子气体,呛得小家伙睁不开眼。
“桑盖镇的领主,那家伙无非是想多捞点油水,总是会找一些奇怪的理由将通往北部的必经商路给封上一段时间。”
“这话是什么意思?”
伊凡的手停到了半空中,本想将手帕递给诺依拉,却被派蒙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这次是什么理由?生日?道路修缮?还是说家里的狗又死了要办葬礼?”
...
眼见对方没有回答,派蒙似乎是坚持不住了,他看向了一旁的乌帕被他扶着背慢慢的躺了下去,继续说到。
“无非是为了钱......对于那些商人们来说,收取他们高额的过境税狠狠的榨他们一笔,桑盖就是这样靠着吸洛里斯的血发展起来的。”
嚯,那可真是被小看了,想起卫兵那高傲的态度,想必是把自己与诺依拉当作了那些穷困潦倒的菜鸟冒险者,倘若是衣着华贵的商人拖着满车的货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伊凡似乎已经可以脑补的出那张恶心的恭维笑脸了。
“难道议会的人不管么?”
这样的行为很明显是在薅整个王国的羊毛,伊凡不敢相信区区一个镇级别的领主竟然会有着天大的胆子,况且听起来这种行为似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卫队的袭击又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我们的存在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你也许把他们全部都想的太简单了。”
派蒙苦笑着,眼神中写满了无奈。
“自从负责维持商路平衡的洛里斯商会被彻底查封,贵族们便竭力的抢夺着那些流淌着金钱的大血管,恐怕上面那些家伙也捞了不少,自然是默许的。”
商会......被查封了?
洛里斯的商会,那对于伊凡来说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不过他不明白作为曾经的支柱之一,怎么就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变成了这副模样。
权力斗争的残酷,他也许并不懂。
“事实上教会方在一开始试图插手过,他们修建了剃刀岭的道路,在最初通路的那段时间这里曾经十分的繁华,霍夫曼便正是凭借着这条路所建立起来的。”
粗重的呼吸声从房间外传了过来,而后的是老人痛苦的哀嚎...
乌帕站起了身,将倒在地上的门板重新挡在了门口的位置阻绝了那瘆人的声音,即便自己的村民正在忍受痛苦可......
名叫派蒙的小小村长除了无视,似乎也做不出更多的决策。
“我的爷爷便是第一任村长,一直以来都是他带领着人维护着这条新兴的商路。”
派蒙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后继续说到。
“可是这样损害了贵族的利益,直到教会也开始渐渐的站到了贵族的一边这条新兴商路便彻底失去了依靠。”
“摩里斯曾想了很多办法设法为难这里,可是爷爷他并不肯放弃,可是人祸也许有办法防备,天灾又要怎么般呢......一直不断的风季带来了风沙,迁移而来的魔翅虫群也吓走了不少人。”
“而最为致命的就得是诅咒了......”
说到这句时,他的目光是看向乌帕的。
“原本只要躲避开受诅咒的区域便不会出事,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诅咒的症状,直到我和乌帕的出生彻底令父母和爷爷失去了坚持的理由,我和乌帕从一出生就是受到诅咒遗传的携带者。”
“你和乌帕是兄弟?”
看着年龄完全不相符的二人,一个有着中年男子的冷酷与沉默,另一个则完全是个孩子气的家伙,恐怕任谁也不可能想得出眼前的二人尽然会是兄弟关系。
难道说......那诡异的自愈能力与身体素质是由诅咒所带去的么......伊凡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乌帕,看向了那个如熊一般强壮的男人。
“父母抛弃了我们,带着健康的村民离开了这里,扔下了受诅咒的家伙们自生自灭,可是我们还是挺过来了,靠着相互依靠挺过来了,很不可思议对么。”
“爷爷在临死前将位置给了我,而乌帕则接过了维护道路的职责,同时负责给偶尔会经过的人们引路,不过摩里斯那家伙可一直都挺讨厌我们的,即便已经没什么人会走这条难走的道路了,依旧不肯放过我们反而越来越过分。”
“他们毁坏了道路这还不算,到最后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的袭击我们,可乌帕他不是好惹的,吃过几次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来找过麻烦。但是余下的村民过得愈发艰难了起来,有一些就开始偷偷的在路口处打劫那些过路的商人和旅客,有些大概是不想惹麻烦便给了钱和食物,这吸引了更多的村民加入这种行当。”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痛心,可伊凡却不好去评价对错,即便自己不久前才刚刚遭遇过一次打劫。
“有了这些事,加上乌帕的样貌,各种传闻便被扩散了开,能跑的早就跑了,留下来的那些也都是跑不掉的。”
“那你呢?你还有乌帕不是么。”
伊凡问到,而一旁的诺依拉比起发问,似乎更喜欢聆听,听着派蒙口中的故事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我?我可是村长,而乌帕还有着维护道路的任务不是么?”
“即便道路已经被毁了?”
派蒙没有回答,
“即便不可能再有人走过那条路?你也应该明白过去的日子回不来了。”
派蒙依旧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