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工厂的工人在战斗发生时并没有躲藏也没有拿起拿起武器反击，他们继续搬运，就算有人被流弹击中另一个人也会接过他的工作，而被击倒的人致死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呼。战斗已经结束，可这些没有武器的人还在按部就班地工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林格温尼和埃兹佩拉莎站在旁边看着这些工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这些人怎么回事？真是不舒服。”埃兹佩拉莎满脸厌恶地说。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抱着仪器的工人，工人被击中了手掌，只有拇指能活动，不能正常抓握，所以他用拇指扣着一台仪器上的缝隙才勉强把仪器抱在怀里。
“他们还有思考能力？”埃兹佩拉莎惊讶地说。
“这些也是人偶，他们已经被洗脑了，不过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林格温尼一时想不出什么恰当的措辞，“神乎其技？”
“恶心。”埃兹佩拉莎翻了个白眼，她把手枪顶在工人脑门上，直视他的双目。
面临死亡的威胁，那之中没有一丝恐惧，但更诡异的是，也并不空洞，这双眼仍然有神，就好像这个人还正常的活着。
完美的，和人类一模一样，不像玩具的玩具。
少女的手指按在扳机上没有一丝颤抖，但眼神中的动摇出卖了她，她开不了枪。
埃兹佩拉莎烦躁地低吼一声，接着握住枪管，用手柄把工人打翻在地。
“死鸟，潜艇里面还有没有人！该死的人！”少女对着麦克风大喊。
“没有。”柳文叶回答道，“你要的那种人没有。”
“Shit……呲——”
无线电里传来一阵杂音，那大概是少女气急败坏摔麦的声音。
柳文叶无奈地摇摇头，看向眼前的惨状。
潜艇的内部设施十分简陋，只有货舱和驾驶室两个部分。货舱靠岸的一侧向上打开，并伸出一块舷梯供人上下，里面除了已经运上来的储藏柜和仪器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人影也不见一个。
进入驾驶室，透过球形穹顶可以看见外面漆黑的河水，操作台的蓝光是驾驶室里唯一的光源，就着微光能看见三个人分坐在三个方向上。
这些人在柳文叶进来后同样没有抵抗，甚至一动也不动。
他们不是人偶，人偶不可能完成操纵载具这么复杂的工作。
他们没有反应，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三人都仰着头靠在座椅上，双目圆睁而且嘴角流出白沫，看上去像是毒杀，但四周没有挣扎的痕迹，他们又像是一瞬间死去的，或者……
柳文叶靠近观察，发现三个人的手都紧抓着座椅的扶手，指甲在上面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或者他们被某种力量限制住了行动。
莫尔文·高里并不在这三人之中。
刚才在外面没有发现高里，柳文叶本以为他已经躲到了潜艇内，没想到他居然失踪了。
“夜鸦，怎么了？有情况吗？”林格温尼注意到柳文叶话中的问题。
“你们进来看一下吧。”柳文叶说，然后将莫尔文·高里的情况简洁地告诉林格温尼，但省略了与高森科技有关的部分。
为了避免变故，另两人进来后柳文叶便去潜艇外观察情况。
林格温尼检查了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然后说：“全部是窒息而死。”
“逃走了吗？那为什么要杀掉同伙？”埃兹佩拉莎怀疑道。
林格温尼把位于左侧的尸体搬开，坐到操作台前调出记录查看。
“嗯……逃生舱被发射出去了。”他看着屏幕说。
埃兹佩拉莎凑到他身后，把手按在操作台上，屏幕立刻扭曲起来，显示出许多需要权限才能查阅的信息。
“内部监视器没有录像，之前的记录都是空白，删除记录也没有，是纳米机械动的手脚。”少女皱起了眉头，她闭上眼睛用力嗅着空气。
“怎么样？”林格温尼面色严肃地问。
“有气味，很微弱但确实是调协者使用能力的痕迹。”埃兹佩拉莎回答道。
“与其说是想隐藏身份，倒不如说单纯地不想被人看见容貌，真是符合调协者风格的简单粗暴啊。这么说，是被掳走了？”林格温尼说着，然后露出轻松的微笑。
“你也听见了，这是任务范围之外的问题，咱们不用管了。”他通过无线电对柳文叶说。
“能这么想就好了。”柳文叶回答的声音有些无奈，“你们把里面的柜子都打开看看吧。”
林格温尼闻言照做。
所有储藏柜里都有两到三个人偶，大部分是少年男女，还有几个幼童。他们笔直地站着，面无表情但并不呆滞，眼中带着孩子特有的充满活力的神采，好像一群玩耍累了，被大人们叫来集合的普通孩子。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说，我有点受不了。”林格温尼四下张望，忍耐着这股诡异的感官。
“你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柳文叶问道。
“特殊？”林格温尼仔细看了看人偶们的脸。
“哦，你是说那个萨坡里家的私生女吗？她就在这儿。”林格温尼找到了茉里·莫斯坎顿。
“现在那不重要，如果你没发现另一个，那么就说明被莫尔文·高里带走了。”柳文叶说，“那个……女孩剩下的部分都可以直接揣进兜里了，不过我在外面没有发现空柜子，他们应该是连着储藏柜一起带走的。”
林格温尼沉默不语。
绑架者不会给自己增加累赘，所以他们听从了莫尔文·高里的要求才会额外带走一个柜子。
莫尔文·高里不是被掳走的，他是被接走的，所以他还有可能会回来。
“看来我是要追下去了，这边先交给你们处理如何？”柳文叶说。
“你这就有线索了？”林格温尼惊讶道。
“没有，不过这种潜艇的逃生舱不可能有推进装置，顺着河应该能找到线索。”柳文叶看向伦纳河的下游，在入海口之前河流有一道拐弯，“我得快些行动了，你们保重。”
告别柳文叶，林格温尼回到驾驶室，发现埃兹佩拉莎正在用潜艇的计算机上网。
“你在看什……你黑进船舶管理中心干嘛？”林格温尼莫名其妙地说。
“我在查看大型货船的入港记录。”埃兹佩拉莎头也不回地说，“这艘潜艇没有远航能力，就算开到海里也必须要人接应，结合近海水深、吃水线深度和潜艇的规格，目标很容易就能找到了。”
说完她便站起身走到了主操纵台前。
林格温尼了解少女的性格，像现在这样冷静分析一件事说明她十分愤怒。
“我猜的到你想干什么，杀个痛快，不过人偶工厂这次进行的是紧急撤离，联系航船可不是一两个小时能搞定的……啊，好吧。”林格温尼出言劝阻，但话说到一半，他就看见埃兹佩拉莎刚才浏览的内容。
能够在水底秘密接应一艘潜艇的巨型货轮，而且符合其他条件的，只有三艘。
“奋进”号，隶属于联合开拓集团，是莫纳市的政府企业，如果不考虑更加可怕的黑幕，那就没有嫌疑。
“瑶山”号，隶属于华兴公司，听名字就知道上面全是中国人，没有嫌疑。
“墨提斯”号，隶属于一家私人货运公司，因为故障原因已经在莫纳市停靠了两周。
林格温尼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的震动让他差点摔倒。
埃兹佩拉莎启动了潜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