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自由的选择(1)

作者:以苓 更新时间:2023/1/24 1:55:18 字数:7870

深沉的水底,犹如蓝天。阳光射到水面上的闪光,如同花瓣随风起舞一般。优美,又伴有一丝悲伤。

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着“露娜”,那是我最喜欢的人。可能是一直都希望着重逢吧,那个人的脸就在摇曳的水中漂浮着。

从嘴型可以看出就是他在喊着。他眉头紧皱,不断地叫喊着。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即便长大了还是和十二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一点没变。那拼命伸手的身影,也如同十二年前一般,一点都没有变。

那是十二年前在故乡戴涅布莱发生的事情。尼夫海姆帝国的士兵袭击了菲涅斯塔拉宫殿。因为事态太过突然,我只是一味被拉着跑。如果不跑的话,就会被杀掉,不是我,而是比自己更重要的人,诺克提斯王子。虽然当时还没有就任神巫,我却也早已悉知自己的命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全力支持这位将来要成为王的人,这就是众神赐予我的使命。

如果带上我的话,一定跑不掉。但是,只要抛下我,只带着诺克提斯殿下一个人的话,雷吉斯陛下就能脱身。所以,我松开了手,一点都不怕。但一想到今后可能再也不能和诺克提斯殿下相见,悲伤就像决堤一样袭来。

只要诺克提斯殿下能够活下去就好。

诺克提斯殿下那拼命伸过手来,叫着露娜的身影在我的视野中渐行渐远。因为不想

忘记那身影,我仰着头凝视着。就算被帝国兵围住,也一动不动。刻在脑海中的幼小身影,和成熟的脸重合了。

永别了,诺克提斯殿下。

不知为何,比起以前,现在感到更悲伤。悲伤像是要撕裂身体一般。明明我比以前更加坚强了,比以前更加成熟了,明明成为神巫这么久了。究竟是为什么呢,自己好想像小孩子一样放声痛哭。……不行,不可以,不能这样。要用笑脸,要让诺克提斯殿下永远只记得我的笑脸才行。

我只能尽力地挤出微笑,娴静地伸出手。不知何时,手中握着一把蓝花。那是我曾钟意的吉尔花,这花献与您。想必,这是最后的道别了。

今后,我会从稍微远点的地方,继续守护着您。再见了。诺克提斯殿下。

比那天要更漫长,两人互相伸出的手逐渐远离我庆幸着是在水中,在水中,就算流泪也看不出来。下沉着,向着连光线都无法到达的水底,向着远方。

啊,现在哭出声来也没关系了,诺克提斯殿下已经听不到了。

“不要哭了。”

耳边响起了温柔的声音,是从小就一直陪着我的肯提亚娜,是她的声音。

“稍微睡一会吧。”

她的手轻抚着我双颊。每当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肯提亚娜就会像这样哄我睡觉。兄长和母亲都还在熟睡,只有肯提亚娜会注意到我醒了,每次我都不禁觉得很不可思议。

虽然还是会觉得悲伤,但是无助和不安已经消失无踪了。想起了肯提亚娜那温柔的手,我安详地陷入了沉眠。沉眠的感觉很奇怪,这感觉或许更接近小睡。像是在现实和睡梦之间,被温暖包围着。有形体的思考逐渐消失,不久后连时间的流逝感也逐渐察觉

不到了,只剩下模糊的温暖……

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我感到身体浮了起来。正奇怪于为什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感受,就像从沉眠中醒过来一样,发现不对,我是真的醒过来了。面部有重压感传来,我猛地睁开眼睛,马上感到一股疼痛和刺激袭来。

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去呼吸,却只能感受一些难咽的液体流进了嘴里,原来我还在水中。慌张地挣扎了一下,幸亏这里的水不是很深,我便咳嗽着直起上半身来。看来这里的水并不是很干净,双眼里面感到有异物。拼命眨着眼想冲掉,眼眶却不断地流出眼泪。

“这里是?”

自己之所以特地发出声音,是想确认是否仍然身处在梦境里面。试着发出声音,手摸了摸喉咙确实传来了震动,看来是货真价实的“现实”。

终于能够睁开眼睛了,我往周围巡视一周,却尽是一片黑暗。沉闷潮湿的空气,还有不太像是液体但在持续掉落的声音。

“沙子?”

没错,像是沙子一类的东西,不断地散下来。我尝试用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往上看,是天花板,没有窗。面前只有一处水洼,看来自己似乎一直睡在水洼一样的地方。

这是究竟是哪里呢?感觉不像是在建筑物里面,但也不是在室外。虽然因为光线很暗的关系,没法确定,但回想着这凉飕飕却又苦闷的空气,漂浮着苔藓和霉菌的气味,我隐约能够猜到答案。

很久以前曾经来过的地方……当时虽然没有这么暗。如果能生起篝火确认的话,可能和那个地方有点像。

“雷希艾尔……”

嘴里一道出那个曾经造访过的地方,我的脑海中马上回忆起了失去意识前的情景。

尼夫海姆帝国宰相,亚丹·伊祖尼亚。那充满憎恶和愤怒的双眸,还有那把散发着寒光的短剑。

“我,还活着?”

不可能,被刺时的疼痛那么地真实。还有那伴随着不断流失的血,意识不断消散的

恐惧。我反射性地按住当时被刺的腹部。那不自然的凹陷和狰狞的伤疤还在。那时候,

我确实被亚丹刺中了,但为什么……

身体不自觉地颤抖,我感到毛骨悚然。环起手臂想要摩擦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发现身上都湿透了。仔细一看,自己还穿着被刺时的礼服。只不过到处开绽,己经不成样子了。为什么?死了之后又醒过来,且被关在奇怪的地方,全身湿透,我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

“好冷……”

声音颤抖得不像样子,牙齿不断打着寒战。总之先把疑问都抛诸脑后,我得先站起来,想办法走出这里。

“啊!”

顿时自己觉得天旋地转,似乎一站起来就马上又摔倒了。如同忘记怎么走路一样,我用撞在墙壁的左肩支撑着身体,再一次试着站起来,慢慢地,慎重地。

手抵着墙壁,我慢慢挪动着。这里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往流动的方向走,应该就能出去了。

走了几步之后,自己的腿又恢复了一些力气。靴子的后跟不断地踩着石砖,发出了响声。声音不断地回响着,再走一段路应该就会出现通往地面的石阶或者是通往上层的斜坡。

因为是作为举行送殡仪式所建造的,大多数的地下墓室构造都非常相似。作为神巫,曾经为了举行慰灵仪式造访过许多墓室,所以自己基本上都知道结构。说如此,毕竟现在也没有提着灯给自己指路的向导。在这片黑暗中,能不能顺利到达出口,老实说心里还是没有底。

脚边忽然发出踩上枯叶一样的声音,我不禁停下了脚步。周围都非常安静,因而这声音显得格外吵闹。

刚才不小心踩到的东西,是满是皱褶的纸,一张旧报纸。附近还有一束枯掉的干枝。

这恐怕是用来祭奠死者的花束吧。不知是谁用报纸包着花,到这里来祭拜。

看到这花束不是放在墓台,而是随意地散在地面上,我不由得升起一丝恼火。虽然心中对于用枯枝来祭奠死者这件事感到非常抱歉,但还是将这捧“曾经的花束”放到了石棺上。随后再将报纸仔细折好,在墓地里面留下垃圾可不太好,顺手带出去扔了吧。

突然,注意到报纸上的内容,我停下了折纸的动作。

“诺克提斯……殿下?”

虽然是张很小的照片,但我不可能认错。只是,在这么暗的光线下没法阅读文字。

好不容易看清的,只有“行踪不明已近三年”和“路西斯王”的描述。本来应该印刷着时间

在上面,却被撕掉了。

“诺克提斯殿下行踪不明?怎么会这样?”

行踪不明的人究竟是谁,因为没法阅读全文,所以也不能过早下定论。

“毕竟三年前,雷吉斯陛下也应该健在……”

突然我又意识到尚不明确三年前是指什么时候的三年前,随而对现在的时间开始抱有疑问。

又一股恶寒袭来,我感到有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从脚边爬上。现在我只想着马上离开这里,跑到室外去。

正打算动身的时候,背后开始震动。回首一看,上面不断掉下砂石,瓦砾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脑袋里面只能想到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敲打着天花板想要冲进来,除此以外再没余裕去思考其他事了。空中漂浮着黑色的东西,只看形状的话,就像随处可见的破布一样,只不过大小很奇怪。之前因为天花板尚未被破坏而挡住了视线所以没能看清,那巨大的,不寻常的破布里面,果然有一只巨大的手在窥视着下方。巨大的白骨一般的手,上面带着锐利的钩爪,光看就明白来者不善。

如果世上有死神的话,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但是,这既不是死神也不是野兽,这是使骸虽然是我从未见过的个体,但是马上就能猜出,因为自己能模糊地看见它身上漂浮着使骸特有的黑色粒子。

就算得知了那副白骨的真身,我的身体还是分毫未动。不跑的话就会没命,明明心里很清楚,但双脚直打颤没法动弹。像是穿透黑暗一样的两道光线,从远处的缺口传来。

我发觉自己喉咙不禁开始震动,随后便大声尖叫。那一瞬间,像是解开封印一样,我拼命地跑动了起来。

奔上斜坡,在黑暗的通道上奔跑,完全没余力回头。如果脚步放慢怕是一丁点,就会被捉住,被那钩爪抓到的话就万事皆休了。总之就一直往上,跑到地面,运气好是白天的话,使骸就追不过来了。虽然不确定以前是否造访过这个墓室,但地下墓室的构造基本都一样,除了斜坡,肯定还有楼梯。此外也一定还有小间石室和狭窄的近道。

巨大身躯的使骸应该是没法进入狭窄的小路。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跑进楼梯,但只要避开开阔的地方,我就应该有机会逃脱。终于躲进了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的通道,我回过头,果然看见了那缠绕着漆黑破布的物体,它大概无论怎么挤都挤不进来吧。

没事了,我正松一口气的时候,发觉白己还是太天真了。巨大的轰鸣声传来,那是使骸在破坏着石造天花板的声音,看来它还是有办法可以把通道的入口破坏掉。

头顶不断掉落石砾。使骸应该是在想办法将整条通道都破坏掉。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是被使骸撕碎,还是被废墟活埋……无论哪种死法我都不能接受。

我接着一个劲地往上跑,脑中早已分不清路,只是一味向通往上方的路奔跑。背后传来好几次沉重的轰鸣声,它肯定已经不管眼前的是墙壁还是通路,只要挡在面前就一并破坏掉。

脚步不注意踩空摔倒,我也没时间去感受疼痛。在这停下的话就会死。就算头顶落下碎石,楼梯不断崩落也不管只顾前进,现在已经不清楚是在跑还是在爬了。

突然间尘土味消失了,皮肤感受得到刺骨的寒风。终于到外面了,这么想的一瞬间,地面猛烈地震动。轰鸣声来得太过突然,自己甚至都没法保持平衡,不小心俯身扑在了地上。

声音消失了,我战战兢兢回过头去,注意到刚才跑过了楼梯都不见了踪迹。经由使骸的暴乱,恐怕已经完全倒塌了。那一片区域已经残破到没法辨认出是曾经的地下墓地了。不,虽然没有了入口,周围的环境还是能辨认出这里是墓地的。附近有石造的水盘、有准备给祭扫者休息的大树、还有栽培着花卉的园植。只不过,那棵大树已经被从根部切断,只剩下巨大的木桩,剩下的树冠和枝条散落在周围。就像是曾经被巨大的物体肆虐过一般。

我拣起一根还算坚固的长枝条。如果要作为武器来使用,最好选一条和自己身高差

不多的树枝。在夜晚的墓地里徒手行走,太过危险了。我心中想着尽快的离开这里,却注意到只穿着一只靴子。一定是刚刚慌不择路逃跑时掉的,难怪刚才跑得那么难受。这样的话,只好把另一只也脱掉了。心想要在脚被尖锐的石头或者碎片划伤之前找到替代的鞋子才行。

在天亮之前能到达有店铺的城镇吗,我边想着边往天空望去。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协调,天空的样子很奇怪。

我慢慢地巡视、凝视着黑色的天空。天上弥漫着和夜空显然不同的黑暗,星月无迹可寻,然而也不像深夜的漆黑之色,是一种极其别扭的淡暗色。再次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天空中覆盖着黑色的粒子,那东西就和缠绕在使骸身边的粒子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被冰雪覆盖的大地出现在我的眼中,挪动视线,出现了广阔的沙漠。再往远处望去,能看到熟悉的森林的轮廓。那若是故乡戴涅布莱的森林,结合方位来考虑,这里就应该是斯卡普地区和尤泽罗地区的交界处了。

很奇怪,这里完全没有人类的气息。虽然夹杂在沙漠和冻土的地区不适合耕种,但是听说这里是交通的要冲地带。如果是这样的话,运输车和军用飞机应该络绎不绝才对,

但是现在却如此安静。

“已经失踪三年”的报道突然从我的脑中掠过。自己曾经消耗生命和众神定下誓约,赌上性命把光耀之戒带到诺克提斯身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真王,为了守护星球的未来。

可是……这片天空的颜色又为何会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并没有时间让我继续思考,阵阵轰鸣中昏暗的空气微微震动,转头看去,刚才被坍塌的瓦砾所掩埋的地方又冒起了烟雾。身上覆着破布,呈死神形态的使骸冲出被掩埋的废墟再次出现了。之前看到阶梯被完全被掩埋的时候,我悬着的心本已经放下来了,以为它已经死在刚才的坍塌中,而自己终于得救,可谁又想到这家伙竟然又冲出废墟紧

追不舍。

没有时间呆在这里了,死神的钩爪正在向自己逼近。千钧一发之际,我选择侧身躲避,身后的土块应声崩裂,躲过这一击可以说全靠运气,之后恐怕不会这么幸运。

幸亏没穿鞋。我心想,要是穿着刚才的高跟,就没办法跑这么快了。逃跑途中好几次都被使骸抓到肩膀险被拽倒,不过运气还算不错,虽说摔了几次但总算堪堪挣脱了。

爬起来继续向前奔跑,只要能跑到干线道路上,我也许会遇到路过的车辆,去哪都好,只要能搭着自己逃离这个地方。仿佛间,好像听到了细微的引擎声。这附近一定有公路。不顾腿部肌肉发出悲鸣,我坚持继续向前奔跑着。

突然之间,脚下的地面消失了。双脚失去了支点,身体也浮了起来,眼前天旋地转,我不知是从堤岸还是斜坡什么上摔下去了。往下滚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引擎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这真是今天第三次走运,看来自己正好摔在了公路上。耳边传来了尖锐的刹车声,一辆带着侧座的摩托车刹在面前。

我不管不顾地飞身上车,能乘上去就好,现在已经没工夫向对方寻求许可了。

“你怎么回事啊!”

骑手头戴头盔和护目镜,样貌看不清楚,虽然身着猎人服饰,但声音听起来无疑是

一位年轻女性。

“抱、抱歉……”

大口喘着气,我也没有余力多说什么。面对对方不满的啧声,我只能把自己往侧座上缩。摩托车发动了起来,而使骸也在后面紧追不舍。

“真是的!带着多余的累赘,速度根本起不来!”

“累赘?扔掉不就好了?”

“啊啊,等等!”

侧座里供人放脚的地方塞着几个布包,我心想把这些包拉出来向背后的使骸扔去,多多少少可以减缓使骸的行动,然而却根本没用。布包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原来里面装的全是罐头,看来并不像是“多余的”累赘。

“笨蛋!不需要的累赘说的是你啊!”

“对不起!”

搞砸了,自己刚才一阵不管不顾,不仅像字面意思一样成了一个多余的累赘,而且还把重要的食粮也扔掉了。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不要紧的,我安慰自己,刚才捡的棍子还在自己手上,虽说刚才完全不是使骸的对手,完全说不上什么“不要紧”,但事到如今只有放手一搏。自己正把手放到侧座边上准备跳下去,却又被她拉回了座位上。

“算了!”

看来是同意自己乘上来了。

“你可抓紧了!嘴巴也闭上!小心咬到舌头!”

引擎发出轰鸣,身体被向前猛拽,耳边风声呼啸,头发乱成一团。然而还没过几秒,指望着靠着加速逃离使骸的期待就被无情击碎了。

刚感觉到使骸的手臂向这边伸来,突然间,身体又一次浮在了空中。刚心想不好的时候,身体已经被狠狠砸在了地面,而摩托车根本还没跑多远。左半身仿佛失去知觉一样沉重,我挣扎着起身,却看到那位女骑手己经站了起来,手上拿着霰弹枪。她那架势一看就习惯了战斗。

“你躲到后面去!”

不行,我摇着头。她一个人的话明明可以逃脱,却依然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能战斗?”

“我要战斗。”

我点点头,心里虽然拿不准“能不能”干掉这么凶暴的使骸,但是此时却不得不放手一搏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比那位女性更加了解面前这个使骸的强大和恐怖,就算战斗经验丰富,仅凭她一个人之力还是根本无法取胜。幸好,墓室旁捡到的木棍滚到了脚边。

我真心感谢自己当时把它拿到了手上。拾起木棍的动作也被她看在眼里,她一脸无语地问到:

“你认真的?”

“你就打算用这种棍子来战斗?脑子没问题吧。千万别给我拖后腿啊。”

回忆着长柄武器的使用方法,我的双手握紧了木棍。很久以前,在进行神巫修行的时候,自己曾经学过枪术入门。只要按照当时所学来做就一定没问题,只要把这个棍子当成逆矛,就一定没问题……

“来了!”

我的答应声被响起的枪声埋没,使骸黑布飞舞,我只好瞄准攻来的利爪挥动木棍,能感受到刚才这一击确实打中了。再次向前突刺,这次却返回了强烈的冲击。

打中了,本应……起效的。然而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自己狼狈地摔在地上。

迅速站起身来,枪声在自己耳边响起。然而使骸的动作比预想的更灵活,那些子弹几乎没有打中。挥舞着棍子再次冲向使骸,我心想能让使骸把哪怕一点点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也好,只要它稍露破绽。

“啊!”

突然间,一阵冲击从双手传来,攥在手里的棍子被打飞,使骸的利爪迫在眼前。

“不要!!!”

我还不想死!我才不想在这种地方,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什么作用都没起到就这样被杀死,我绝对,绝对,不想这么死去!

我只能用力挥舞着双手,虽然心里明白,面前的使骸不是自己挥手就能赶跑的,这么做简直毫无意义。可是自己还是不想就这样被杀死。正是这种想法,让我下意识挥动了自己弱小的双臂。

心中对被使骸撕成碎片的痛楚已有了觉悟,曾经临死的痛楚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然而,传来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

从指间传到手臂的,是和痛楚完全不同的感觉。睁开眼睛,我却看到使骸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向后退步。

“这是,什么情况?”

昏暗的空气在枪声和使骸的悲鸣中震颤。我慢慢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成功阻止了使骸的行动,然而对其中的缘由,却是一头雾水。

再试一次,经过刚才那一出,自己大概已经记住要诀了。向动作迟缓下来的使骸走去,我心中虽还存恐惧,但现在却由不得迟疑。先伸出右手,将意识集中在指尖。想起来。只要能想起刚才的感觉……

然而不由我想,一阵感觉自然而然地通过手臂传来。是和刚才一样的感觉。虽然感到些许呼吸困难,胸口一阵钝痛,我只好屏住呼吸将这一切忍了下来。

枪声不断,使骸倒在地上痛苦挣扎。或许是心理作用,使骸的轮廓看起来越来越淡。

能行,我心想。这样下去,能打倒这个使骸。

传向手臂的感觉却发生了变化刚才还说不清楚的感觉变成了几百只虫爬行的不快感传来,我咬紧的牙关不禁漏出了痛吟。

使骸在地上痛苦挣扎,发出像金属音一样令人发毛的惨叫声。就差一点了,一定要把它干掉!

“你等下!别乱来!”

我无视了她的警告,继续把手伸向使骸,令人不快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只能努力抵抗这股痛苦。

“危险!”

待我缓过神来的时候,使骸的利爪已经逼到了眼前,近在咫尺,避无可避,双手被狠狠挖伤,巨大的痛楚甚至压过之前的不快感,然而同时,让我身受重伤的使骸,却化作黑色的粒子彻底散去了。

终于打倒了。刚刚松一口气,我却又感受到了强烈的痛楚。双膝不禁跪下,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

“你没事吧!”

虽然我摇了摇头,但那是骗她的。怎么会没事,剧痛简直让我反胃。

“你等等啊,我现在就给你止血……”

身边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我转头看去,自己也吓得停住了呼吸。之间刚才还喷涌而出的血已经止住了,深深裂开的伤口里冒出紫光和黑色的不明物,转眼间伤口就完好如初了。

“这是,什么啊?”

对方的声音充满敌意,这也不能怪她。从伤口冒出来的“黑色的不明物”和使骸所散发的粒子如出一辙。突然间,她将我按倒在地,枪口抵在脸上。

“你这怪物!”

无言以对,我只能保持沉默,可抵在脸上的枪口却更用力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现况又不允许我继续沉默。

“我……”

真的不知如何说起,脑中一片混乱,突然间,脸上冰冷的触感消失了,身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只好赶紧起身。

“那个……”

刚才还充满杀气的女猎人已经倒在地上。我试着将手按在她的颈上,确认脉搏没有问题后,取下了她的护目镜,她眼皮轻颤,看来还有反应。她一定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伤而失去了意识了。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稳住她的身体并松开了她的领口。

正打算用神巫的力量来为她治疗,我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空中。想起刚才打倒使骸的那股奇妙的力量,那到底是什么?自己现在还能使用治愈的能力吗?

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又一路看向手腕。刚才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却完全治愈,一点痕迹都不见。这治愈力简直不同寻常,不,要说的话这真是“治愈”的能力吗?刚才覆盖伤口的黑色粒子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况且,最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我,还活着!?

在这片和夜晚不同的黑暗中,我陷入了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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