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被榨干了……”
飞机在轰鸣声之中穿过云层，晓绘耳膜处的压迫感逐渐消退。
她坐在舷窗边，身边的妹妹早已熟睡。
她们这几天玩得实在是太累了，不是游山玩水，就是跋山涉水，可谓是有心无力。
晓绘倒是因为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家庭旅行的感觉，十足的新鲜感和兴奋感令她现在也不至于像身边两人那样一上飞机就睡着。
旅行第一天的阳光海滩和夜间花火，旅行第二天的山间小道和潺潺溪流，旅行第三天的繁华街市和生活气息，以及刚刚出浴的妹妹和要求一同入浴的琳姐……
晓绘回想起这几天的行程，总觉得还有点不够尽兴，甚至于对此次旅行产生了依恋。
但更重要的是，晓绘一想到返回若海市宣告此次旅行的彻底结束，并迎来尚未完成的国庆作业和回校考试，她便心里一凉，恨不得直接打破舷窗跳大海，在空中坠落时呐喊一句：我不想回家！
飞机的运行逐渐平稳，在穿过云层后，晓绘被舷窗外射入的阳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睛，赶紧将窗页下拉。
待晓绘的眼瞳稍稍适应后，她将窗页轻轻上推，向舷窗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云海，初升的朝阳从东边现身，将这片云海染成了渐变的橘黄色。
飞机平稳地运行在这片云海之上，让晓绘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云上的静谧世界一般。
往程时，晓绘因为坐在飞机中央的座位上，并没有机会靠近舷窗一睹究竟。
如今她已是再次登上飞机，却如同初次乘坐一般，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无比新鲜，心中满是兴奋。
“姐姐，不要走……”
晓绘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那是妹妹在呓语。
看着妹妹那惹人怜爱的睡相，晓绘不由得脸上一红，有种想抱抱蹭蹭的冲动。
但是，晓绘却选择了将妹妹身上稍稍滑落的外套盖上，看着她会心一笑，眼神中满是柔情。
“妹妹真是种美好的生物啊……”
晓绘在心中如此感叹道，却顿时一愣，发现了妹妹眼角滑落的泪痕。
“做噩梦了吗？”
晓绘心想，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更为担心的神情。
这时，妹妹眉头一皱，再次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梦话：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露出那种发呆的表情……好可怕的……”
晓绘还没反应过来，妹妹则又继续呓语道：
“你不是@&#…………你快出去……#￥%……”
这次的梦话更为模糊不清，晓绘几乎不能识别出妹妹究竟在说什么，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外国语。
与此同时，妹妹的眼角中则挤出了几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那泪痕继续滑落。
晓绘越看越觉得有些心疼，忍不住就伸出手去，用食指的关节帮妹妹拭去泪珠。
就在这时，妹妹的表情稍微缓和，泪水也不再继续流下。
不过她却缓缓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地用手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后，看着眼前和自己贴得如此近的晓绘，顿时一怔，神情木然。
“啊，抱歉……吵醒你了……”晓绘愧疚地说道，将手缩了回去。
妹妹却稍稍别过脸去，脸上的一丝绯红渐趋明显，并蔓延至耳根，说：
“姐姐真讨厌……”
晓绘愣了愣，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又如同当场被雷劈，眼神渐渐失去了色彩。
“又被妹妹讨厌了……”
晓绘默念着，想起自己第一天被妹妹讨厌的情景，又联想到过去的自己遇到的那些更为糟糕的旧事，心都凉透了。
“姐姐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干嘛……以前明明都对我爱理不理的……”
妹妹再次不坦率地小声嘀咕道，脸色变得更加红润了。
“嗯？”晓绘没有听清妹妹的话语，疑惑道。
“没……没什么！姐姐好烦！”
晓绘鼻子一酸，委屈地看着妹妹，泪水几乎要从眼眶中挤出来。
“呃啊……”
妹妹看着晓绘的表情，手忙脚乱地解释道：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说过头了，真的说过头了！对不起……姐姐……”
听到妹妹这么一说后，晓绘的心情又稍稍平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是说讨厌我吗？”
妹妹愣了愣，忽然又捂住小嘴，转过头去偷笑起来。
晓绘仍蒙在鼓里，默念道：
“什……什么啊……嘲笑我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妹妹接着又看向晓绘，擦了擦眼角因为笑得过于激动而挤出的泪水，说：
“姐姐还真是笨蛋呢。”
“诶？”
晓绘面露难色，心想：“又骂我？”
“迟钝，呆子，笨蛋姐姐，略略略——”妹妹吐舌作鬼脸道，
“可是我没有装傻啊……”晓绘疑惑道。
“飞机上保持安静，假装温柔的笨蛋姐姐。”妹妹说完，披好外套转了个身。
“假装？”
晓绘愣了愣，看着妹妹那娇小的身躯和浅栗的秀发，不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睡。
“温柔……吗？”
晓绘默念着，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和琳姐一起泡温泉时，那氤氲四散的水汽和白里透红的皮肤，以及琳姐那莫名其妙的话语：
“绘绘，你确实成长了不少呢。”
“成……成长？”晓绘看了看琳姐，又看了看自己，目光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嗯哼？绘绘你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呀。”琳姐坏笑着说，稍稍靠近了晓绘。
“啊哈哈……我……我只是不理解琳姐你说的成长是指……”
“就是成长哦，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琳姐意味深长地说。
“唔咕……”晓绘低下了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泉的缘故，涨红了脸。
“嘛嘛，绘绘还真是容易害羞呢，明明都是女孩子的说。果然成为高中生以后，你还真的变了个人似的。”
“……”晓绘无言以对。
“以前的你，虽然也是呆呆的，但是却很傲娇，可没有现在这么温柔哦。”琳姐坏笑道。
“傲娇！？温柔！？什么意思？”晓绘一怔，又是慌张又是疑惑。
“就是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不明白啊……”
“唉，绘绘你唯独迟钝这点完全没变呢。”
……
晓绘回忆着，转头看向舷窗外，无意中看见自己的镜像。
那已经是用小手捂住口鼻，面色红润如蜜桃的娇羞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