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菱微微一愣,正打算开口,却看见亦天玲突然站了起来。
亦天玲那头如银瀑般的长丝随她的转身在空中悠然飘起,在傅芷菱的脸上轻轻拂过,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由自主地窜进傅芷菱的鼻腔里。
傅芷菱忍不住说道:“你这样披头散发真的没关系吗?”
亦天玲停下了离去的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傅芷菱,笑道:“我连太阴明玉功都练了,自然是不会去在意那所谓的四德。”
傅芷菱说道:“我看你是刚洗完澡吧,你额头上的花钿(diàn)也没了。”
傅芷菱所说的花钿是古时候汉族女子额头上的妆饰。
据说这种额头的妆饰是从南朝开始出现的,也有另一种说法是晚唐时期武则天发怒将砚台砸在宫女额头上留下了一块伤痕才出现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说法,花钿是在唐朝才开始流行起来,颇受贵族女子和宫廷妃子的欢迎。
傅芷菱中午在宗义厅看见亦天玲的时候,亦天玲的额头上便画有一个淡粉色的花钿,而现在亦天玲的额头光洁如雪,显然是刚沐浴完还没有重新上妆。
亦天玲朝傅芷菱翻了个白眼,“既然你知道,还问?”
傅芷菱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回答。”
亦天玲挑了挑眉,嘴角扬起蔫坏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菱儿这么无聊,看来为师也不能懈怠。菱儿放心,等你到了湖庐,为师会,好,好地教导你。”
亦天玲特地在“好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傅芷菱毫不在意,反而从木人上站了起来,双手作揖,恭敬道:“那徒儿在此先谢过师尊的好意。”
亦天玲欣慰地点了点头,右手捏兰花状,摆出御风之姿,同时轻踩地表,整个人飘然而去。如果在其身周再加上一些绫罗绸缎,果真就像奔月而去的仙子一般。
傅芷菱朝亦天玲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喃喃道:“不是普通的汉服,应该是特制的。”
结束了跟宗主的闲扯,月色又再亮了一分。
傅芷菱凭借着自身异于常人的记忆,很快便寻路回到了巳院。
只是刚靠近癸房,傅芷菱就远远地看见一个黑影在癸房的附近来回徘徊。
傅芷菱心生疑窦,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只是待她看清楚黑影的模样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黑影听见笑声,身躯顿时紧绷,“唰”的一下转过身来,同时冷声喝道:“谁?”
傅芷菱毫不在意,一边朝黑影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石岢,你半夜在我房前晃来晃去,是在做什么?”
黑影有着一头醒目的灰发,正是下午被傅芷菱一招击败的石岢。
石岢看清楚傅芷菱的模样后,顿时涨红了脸,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十分不利索,“你……你……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你刚才去哪了?”
傅芷菱看见石岢窘迫的表情,心里又再一次生出戏弄之意,“小石头,你这么慌张,怕不是在干什么亏心事吧?”
石岢心虚地反驳道:“我……我石岢顶天立地,行得正,坐得端,才不屑于做什么亏心事!倒是你,夜半方归,想必是做歹事去了。”
傅芷菱走到石岢身旁,举手搭在石岢的肩膀上,问道:“那你觉得大哥我会去做什么歹事?”
石岢涨红着脸,终究还是忍不住躬身从傅芷菱的手臂下逃了出来,“说话便是说话,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傅芷菱心里偷笑了一声,板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只把你当成小弟,大哥与小弟之间搂一下肩怎么了?难道还触犯了人文伦理?”
石岢顿时间哑口无言。他不是那种输赌赖账的人,比武输了便是输了,答应给傅芷菱当一年的小弟,也认了。
不然,他也不会在癸房的附近左右徘徊。
但是,石岢实在是很难把傅芷菱当成男性。尤其是傅芷菱身上那股奇特的香味,石岢现在的脑袋里,满是那股香味的存在。
傅芷菱眯着眼审视石岢,问道:“你该不会是个基佬吧?”
石岢愣了一下,反问道:“鸡老?什么是鸡老?”
就像下午傅芷菱对石岢说过的“弱鸡”一词,石岢时常记在心里,现在又听一个新词,不免又产生了兴致。
傅芷菱解释道:“喜欢男人却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石岢虽然听着有些绕口,但是没一会儿便明悟了过来,顿时又再一次涨红了脸,矢口否认道:“荒谬!我石岢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是你穿得太像女子了!男女之间本该授受不亲。”
傅芷菱佯装生气道:“好你个小石头,我把你当小弟,你居然对我有歪念?”
石岢急道:“什……什么歪念!你不要颠倒是非!你要是好好穿着男装,我会如此这般?”
傅芷菱会心一笑,“行,你有多余的男装吧,借一套给我,等会儿我洗完澡便换上男装,看你是不是真的没说谎。”
石岢愣道:“你自己没有男装吗?怎么要借我的?”
傅芷菱反问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喜欢穿女装吗?”
“你是说过。”
“那我怎么会领男装呢?”
石岢再一次哑口无言。
傅芷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快去把你的男装拿来,记得要干净的。我还等着你服侍我洗澡呢。”
石岢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道:“就是帮你烧水和添柴吧?”
傅芷菱挑了挑眉,“不然呢?难道你还想帮我擦背和按摩?”
石岢被噎了一下,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连忙转身朝自己的住处疾步而去。
没一会儿,石岢便拿着折叠好的衣物回到了原地,只是傅芷菱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石岢左右瞧了一眼,突然看见傅芷菱出现在癸房的窗台上,并朝他挥手。
石岢只好又跑了过去。
傅芷菱吩咐道:“水温不要太热,四十度就好了,噢,你不知道摄氏度。反正不要烫着我就好了,如果你听到我喊烫,你就加点冷水。”
傅芷菱拿走衣物,“啪”的一声把窗户关了起来,留下呆愣的石岢站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