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天玲:“你现在才问我,是不是有点画蛇添足?”
傅芷菱自嘲一笑,“你说得对。”举起横笛开始吹了起来。
笛声刚一出来的时候,亦天玲的眼睛便亮了一分。那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引子风格,一下子便与这四周波光粼粼、云雾迷蒙的湖景融合在了一起。
不像她吹得悠然闲散,傅芷菱吹出来的笛声给人一种在宁静中逐渐萌芽出生机的感觉。
亦天玲吹笛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章法可言,除了前人留下来的一些经验,剩下的便是她自行摸索的技巧。
但是,傅芷菱的笛声一听便能感觉得到她在竹笛方面有深厚的功底。
尤其是那多次出现的灵活颤音,亦天玲从未想过,原来笛子还能这么吹。
引子结束,乐曲进入行板部分,笛声开始变得欢快激昂了起来,时而高歌,时而低吟,就犹如那跌宕起伏、连绵不绝的水波一样,听得亦天玲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初春的湖边上。
不对,她正是处于初春的湖边上,这笛曲应景了。
随着徵(zhǐ)羽交替调式,曲子再一次回到羽调式,与引子首尾呼应,迎来了尾声。
在亦天玲的恋恋不舍中,傅芷菱以一阵绵长且高扬的延长音结束了吹奏。
亦天玲没有刻意去克制自己的情感,在听到傅芷菱最后那点睛一笔的结尾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打了个冷颤一样,感觉无比的奇妙。
亦天玲闭着眼睛,还在回味刚才的笛声。
傅芷菱不做声,静静地看着仙气十足的亦天玲。
良久,亦天玲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里竟出现了一股惆怅,“你刚刚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
傅芷菱摇了摇头,“我一时兴起改编的,还没有名字。”
亦天玲哑然,她怎么也没想到,刚刚那首旋律明亮、意境清新的曲子竟然是傅芷菱临时改编的。
“你让为师太难办了。”过了一会儿,亦天玲叹息道。
傅芷菱放下竹笛,说道:“既然难办,那便不办。”
亦天玲跳过话题,问道:“你想好给那曲子命什么名没?”
傅芷菱看了看湖面以及不远处的草庐,笑道:“既然这曲子是为你而改,不如就叫春到湖庐吧。”
亦天玲愣了一愣,“这曲子是为我而改?”
傅芷菱点了点头。
亦天玲沉吟着,“春到湖庐,春到湖庐……”脸上突然洋溢起愉悦的笑意,“好名,言简意赅,意境鲜明,我喜欢这个名字。”
亦天玲又道:“菱儿,你送我这一首绝世好曲,希望我如何回报你呢?”
傅芷菱摇了摇头,“言重了,其实用这七孔笛并不能完全吹出曲子的意境,音色受限太大,而且音调升不高,没办法高八度。等我做出新笛子,我再重新吹一遍给你听吧。”
亦天玲此时哪里还有宗主的范儿,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眼睛发亮地看着傅子凛。
亦天玲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为师太难办了,为师太难办了——”
傅芷菱疑惑道:“又怎么了?”
亦天玲忧愁地说道:“我感觉以后离不开你了。越是了解你,便越觉得你深不可测,除了武功方面,我感觉自己都没什么可教你。”
傅芷菱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是为了元隐诀来的,你能教我吗?”
亦天玲没什么表情变化,依旧低落地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为元隐诀而来,但是十八天书已经不在元隐宗里了。”
傅芷菱愣了一愣,等待亦天玲的下文。
亦天玲说道:“玄铁令只会存在一个,每次出现便意味着天外来客的到来。东方祖师曾进入圣堂窥其堂奥,从里面带出了元隐诀和十八天书,元隐宗建宗开初便是以看守圣堂宝物为任。
只是我们无法确保每一位天外来者都带着善意而来,便齐聚各派顶尖高手,容纳百家武学,将元隐宗发展成一个以平定江湖纷乱为己任的特殊宗派。
但是,人的本性终归存在着贪婪。正所谓‘人无外患,必有内忧’,有很长一段时间天外来者销声匿迹了,各派各势力开始打起心诀和天书的主意。
既然那是圣堂的心诀和天书,我们又如何能看得明白。最后各势力以分担风险为由,各抢了一块天书离去,现如今元隐宗只剩下心诀了。”
傅芷菱听完,有几个疑惑点:第一,她从未听过圣堂之名,圣堂是何处;第二,天外来客是否指的就是她那样的人;第三,那些势力为什么会留下心诀不抢?
“天书是什么时候被抢走的?”傅芷菱问道。
亦天玲回道:“具体时间我不甚清楚,据说是四百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未出生。”
傅芷菱问道:“圣堂是什么?”
亦天玲愣了一下,反问道:“那不是你们降临的地方吗?”
傅芷菱也愣了一下,事情似乎出了点大问题,“我并非来自圣堂,我醒来便在辟邪老人的行宫里。”
亦天玲诧异道:“传闻天外来客皆来自圣堂,他们有极高的天赋,超凡的命理,每一位都拥有改写历史的能耐。菱儿,那你算是天外来客吗?”
傅芷菱想了想,问道:“每一位天外来客会在这里逗留多久?”
亦天玲回忆了一番,说道:“有长有短,几年到几十年不等。”
傅芷菱摇了摇头,“我应该不算天外来客,我在这里已经停留了无数个岁月。”
亦天玲问道:“那你怎么会有玄铁令?”
傅芷菱:“是一个……应该便是你们所说的天外来客给我的。”
傅芷菱不奇怪为什么亦天玲会知道自己才是玄铁令的真正拥有者。既然玄铁令为天外来客专有,何俊远表现出来的样子明显跟天外来客不挂钩,而她又没有丝毫掩饰。通过其他老师的一些汇报,亦天玲很容易便能猜到她才是真正的玄铁令拥有者。
诶,不对劲。
傅芷菱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乘坐元隐号的时候,我听那位白胡子老翁说过,他在几十年前曾见过玄铁令一面。”
亦天玲想了想,“你说的是唐和吧,几十年前玄铁令确实面世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