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并不是没有武功根底,但是在面对面前这个明明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女时,气势上竟被反压了一头。
尤其是看到那根绿莹莹的芦苇,他生怕少女一个突然又抽在他的身上。
说实话,比起嘴上的疼痛,王全更在意的是在小弟面前所丢的脸皮。
是的,他已经把身后那群跟随他的少年们当成了他的手下和跟班。
“少爷,您可不能跟对方硬来呀。”王富贵凑到王全的耳边小声劝道,“对方便是昨天那个一招击败石岢的新生。”
王全眯眼审视了傅芷菱一眼,问道:“你不是说那人是男的吗?”
王富贵苦恼地点了点头,“她确实跟大家说了,自己是个男的。还说自己喜欢穿女装。”
王全眼睛一瞪,“她现在不是穿着男装吗?”
“富贵不敢说谎,她昨天确实穿着女装。”
傅芷菱突然用芦苇耍了一个剑花,发出“啪啪”的响声,然后平举芦苇,尖部指着王全,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大声密谋是把我当聋子吗?”
王全被那芦苇划破空气所发出的炸响吓了一跳,脸色极其不自然地说道:“你等着,我爹……”
只是他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被王富贵一把往后拉去,而芦苇端刚好从他的鼻尖划过。
王全顿时又惊又怒,“你还敢……”
“少爷,别说了!别说了!富贵求您了!”王富贵不管王全的反抗,赶紧拉着王全往外跑,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傅芷菱。
王全哪受得了被人当众打脸,而且还是被一个长相跟女子无异的人。
他一肚子怒气没法对傅芷菱释放,便把气全撒在王富贵的身上。
王富贵一边拉着自家少爷走,一边挨着自家少爷的拍打,同时还不停地朝距离越来越远的傅芷菱道歉,看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替王富贵感到不值。
那些跟随王全而来的少年们,见王全走了,顿时感觉到一阵火辣涌上自己的脸颊,哪里还想再留在原地被周围人当猴看,也跟着讪讪地离开了。
何俊远看了一眼逃到广场对面角落里的王家主仆二人,羞愧地对傅芷菱说道:“傅姑娘,俊远没用,害你又帮了我一遍。”
傅芷菱目视前方,冷漠无情地问道:“怎么?现在弱鸡都成了一种值得炫耀的本事了?”
何俊远昨天在观看傅、石比武的时候,曾听过“弱鸡”一词,并且还牢记在了心里,此时再次听见,急忙摆手辩解道:“傅姑娘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自傲的意思。”
何俊远顿了顿,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更何况,孱(chán)弱又怎值得卖弄。”
傅芷菱转过身来,眼神冷冽地看着何俊远,字字珠玑道:“既然知道自己弱鸡,还故意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
何俊远顿时便慌了,根本不敢对上傅芷菱的眼睛,怯懦地回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芷菱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会说出那番话不过是出于谦逊而已。但是我告诉你,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没资格学人谦虚。
说话谦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哪怕日后失败了,也可以拿以前说过的话当做失败的借口。”
傅芷菱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若是一直带着这种念头,不如现在就回家捡猪屎去吧。别说报答我,你连替我提鞋都没资格。”
何俊远就像振聋发聩了一般,整个人呆滞地站在原地,张开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良久,何俊远才渐渐地缓了过来,下意识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何俊远刚把话说出口,心里就后悔了。
一般这种不经大脑的问题往往都得不到直接的回答,如果是在面对得道高人的时候,更是会得到诸如“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之类高深莫测的回答。
“说话前,要先深思熟虑,但是一旦把话说出口,就不要给自己留余地。不要怕丢脸,不要怕失败,只有断绝后路,你才会不断前进。”
何俊远的双眼逐渐睁大,傅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就连说话和做事都与众不同。
何俊远双手作揖,用力向傅芷菱躬拜,语气比之前坚定了不少,“学生明白!”
傅芷菱无声偷笑了一下,重新板起脸来,轻抚着何俊远的后脑,说道:“以后叫我大哥。”
何俊远刚被傅芷菱碰到脑后的时候,身体便忍不住颤了一下,在听到接下来的那句话时,顿时惊得抬起了头,讶异道:“大哥?”
“乖,弟弟。”傅芷菱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不不!”何俊远急忙摇头,“我能不叫大哥吗?”
傅芷菱挑了挑眉,“那你想叫什么?”
何俊远征求地问道:“我还是叫傅姑娘吧?”
傅芷菱垂下眼皮,扬起下巴,眼珠子朝下看着何俊远,嘴角挂着一抹轻佻的笑意,说道:“我明明说过自己是男的,你却一直坚持喊我姑娘。在船上和饭堂的时候,也一直在偷偷地看我。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啊,额,那个……”何俊远哪里见过如此充满侵略性的女子(哪怕对方自认是男子),顿时便闹了一个大红脸,慌张不堪地说道,“我……就是觉得姑娘你……不是不是,你怎会知道我在偷看你?”
傅芷菱看着何俊远急不择言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巧笑嫣然的小脸看得何俊远不禁有些发愣。
良久,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定盯着别人的脸看很没有礼貌,连忙把视线移开,但是又有些不舍得地回瞧了一眼,意识到不对,又再一次移开。
“我还是叫回你傅同学吧。”何俊远小声地说道。
“不行。”傅芷菱收起笑容,不容分说道,“你以后跟小石头一样,都叫我大哥,知道吗?”
而就在这时,旁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极其不满的声音,“谁喊你大哥了?你可别瞎说!”
傅芷菱似笑非笑地转过头,问道:“说吧,你在这里偷听多久了?”
石岢忍住脸上的窘迫,矢口否认道:“谁偷听了?我就刚好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