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菱知道两人对她的话并没有具体的概念，便趁热打铁地说道：“电可以让耕犁自己翻土，电可以让水桶自己灌溉，电可以让镰刀自己收割，而且电动的效率要远比手动的高。
同样是种一亩地的谷物，你们牛耕加开渠，年产量最多也就十斛，但是用电不仅可以省时省力省钱，而且产量还能最多翻一倍。”
“翻一倍？那岂不是二十斛！”上官淳的算术比唐静要好，脱口而出道。
而且上官淳知道，能够亩产十斛的良田少之又少，若是谁家能做到亩产十斛，朝廷会直接发皇榜公告天下以进行表扬。
其实，对于普通的农田，亩产只有三石。
而且像开渠这种庞大的工程根本不是说开就能开，当年先秦开郑国渠，动用了将近举国上下的力量。
傅芷菱见上官淳这么激动，连忙补充道：“亩产二十斛需要袁爷爷的杂交水稻，不过有了电，亩产十斛不是问题。”
上官淳还是很激动，“一亩十斛就足以解决天下老百姓的温饱问题了。”
傅芷菱知道，哪怕是一亩三石，都能解决所有人的温饱问题，毕竟汉末人口才五千万左右。
饥荒的问题是在于百姓遇到旱灾的时候，农田颗粒无收。
上官淳的注意力在于亩产的问题上，而唐静则是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有些担忧地问道：“先生，你说电能让农具自己动起来，莫非先生要做的是……”说着，她看了上官淳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神石？”
傅芷菱似笑非笑地看了唐静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头说道：“不是。”
傅芷菱虽然不知道驱动机关木偶人的能源叫什么，但是听到“神石”这个如此浅显的字眼，很容易便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其实，傅芷菱早就存在一个疑惑，在这个冶铁技术还不发达的时代，朝中那位是如何让木制帆船翻过整个太平洋，到达地球的另一边——美洲。
但是在见识了木昊然的那五具机关木偶人以后，傅芷菱大概找到了一个朦胧的答案。
唐静似乎还是很在意“神石”的事情，“但是……先生所描述的情形，跟神石的作用几乎是如出一辙。”
傅芷菱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向唐静解释“电”的概念，上官淳就已经率先替她说道：“虽然神石也能让器物自己动起来，但是圣上说了，神石数量有限，且不可再生，价值极其珍贵。若是能用铁、铜、煤造出神石，那朝廷为什么不自己造呢？”
唐静看了傅芷菱一眼，想说傅芷菱是生而知之者，而那位圣上不是，所以才一直都没办法造出神石。
但是想到傅芷菱刚才表明了自己不是生而知之者，而且那样说圣上是冒天下之大不韪（wěi），唐静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既然你们有神石的概念，那就很容易理解什么是‘电’了。”傅芷菱说道，“电能做到的事情，应该跟你们所说的神石相似。”
唐静再一次征询道：“先生做的东西真的不是神石？”
傅芷菱见唐静一脸的忧心忡忡，大概也能猜到，相比铜、铁、煤这三样事物，朝廷对“神石”的把控应该是更为严厉。
而且这个严厉的程度，恐怕已经达到了谁敢私自使用神石就会被治罪的地步。不然唐静也不会如此担忧。
至于元隐宗为什么能使用以神石驱动的机关木偶人？
傅芷菱都不用多猜，这背后必定有朝廷的授意。
试想一下，一个汇聚了武林百家学派的宗门，里面竟有如此之多的势族子弟，甚至还有像唐静这种来自军队的将士。
如果元隐宗的背后没有朝廷的势力，说出去谁信？
就拿元隐宗的宗船元隐号来说，普通的宗门谁敢造这种庞大排水量的巨型船？
不过，与其说元隐宗的背后有朝廷的势力，不如说朝廷在背后监视着元隐宗，甚至把元隐宗发展成了一所堪比洛阳太学的军事学校。
傅芷菱不嫌麻烦地再一次说道：“放心，我要铜、铁、煤三样东西，既不是要造反，也不是要造神石。纯粹就是我有点无聊，想发些电耍一下，顺便再拯救一下苍生。”
“顺……便拯救一下苍生？”上官淳顿时听得口瞪目呆，估计这世上也就只有傅芷菱一人，能将这么一件伟大且艰巨的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唐静也是有些呆滞，“先生实乃吾辈之楷模！”
“得了，得了。”傅芷菱压了压手，“你们别老是夸我，说点实际的行不行？”
唐静转头看了上官淳一眼，上官淳想了想，说道：“既然先生于公于私都是为了黎民百姓，我们再三番推脱，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不过事关重大，我也没法绕开家父。希望先生能耐心等候，我一定会不遗余力说服父亲。”
“既然事情谈妥了，那我就先溜……”傅芷菱向上官淳点了个赞，起身正要离开。
“先生稍等！”上官淳连忙喊住傅芷菱。
“咋了？”
上官淳“咳咳”清了两下嗓子，脸上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羞涩，“你好像忘了说那个发电机和那个发热什么律是怎么一回事。”
“噢！”傅芷菱恍然道，“原来你喜欢这个。”
从刚才说出发电机的时候，傅芷菱就已经发现，上官淳的情绪比平时要高昂了不少。
看样子，上官淳属于那种明明喜欢文科，却被迫选了理科的人。
上官淳讪笑地点了点头。
傅芷菱朝唐静问道：“你也要听吧？占用你的房间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唐静毫不犹豫地回道。
傅芷菱点了点头，开始讲解道：“其实，发电的原理极其简单，只需要将闭合电路中的导体放在磁场中做切割磁感线运动就行了。
而在常温下，铜是一种导电性仅次于银的金属，可以充当优秀的导体。铁则是用来制造提供磁场的磁铁。煤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磁场？！”上官淳其他没听懂，唯独听懂了磁铁，并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吸在一起的小黑铁，“是这种吗？”
傅芷菱看着上官淳将两块黑铁掰开，又重新将它们吸在一起，摇了摇头，“原理跟你的这个一样，不过你这个的体积太小了，我需要造一个很大。”说着，傅芷菱用双臂比划一下。
唐静看见傅芷菱比划了一个将近人高的轮廓，讶异地问道：“这么大的磁铁怎么造？”
“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用到电生磁了。”
“哈？”两人愣了一下。
“将锻造好的铁块放置在由直流电产生的磁场中，就可以帮铁块充磁了。”傅芷菱轻描淡写地说道。
两人闻言变得更懵了。
上官淳想了想，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要想发电，则需要一个大磁铁；而我们要想造出一个大磁铁，则先需要有电？”
“聪明。”傅芷菱竖起大拇指，给上官淳点了个赞。
只是，上官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傅芷菱看起来一点为难的样子都没有。
这难道不是“先鸡生蛋，还是先蛋生鸡”的问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