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大妈放下手，满脸歉意得看着苏斌。
“大妈为之前的行为道歉，我也不该对你的便利店评头论足。”
看来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大妈啊！
苏斌对张大妈的印象大好，赶忙鞠躬抱以歉意。
“哪里哪里，我之前的态度也很不对，张主任您别生气就行。”
解决小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心宽的一方率先道歉，要矛盾还没积深，只要有一方道歉，另一方很少会继续板着脸当坏人。
两句话的功夫，苏斌和张大妈之间的矛盾就烟消云散了。
“至于赔偿……”张大妈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颇厚的信封，“这是一千五百元，是我目前能付的最大数额，剩下的我希望能按月慢慢还给阿斌你。”
苏斌诧异，以现在的物价水平，三千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有可能是张大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才能攒下来的数额！
“张主任。”苏斌没有去接信封，“刘浩到底是谁？你要帮他还这么一大笔钱？”
见苏斌没接，张大妈干脆将信封放在苏斌的柜台上。
“反正钱我会给你的，这些东西就别问太仔细了。”
苏斌摇头：“不知道他和你关系的话，这钱我收得不安心。”
犹豫在张大妈的脸上待了很长时间。
一声长长叹息。
“有饭吃吗？”
苏斌额头冒冷汗，一般人说事的时候都是问有没有酒才对吧？
“这一千五给你之后，我就得去食堂吃两个月饭了……”张大妈表情幽怨，一声长长叹息。
既然连饭都吃不起了那就不要帮忙还了啊！好歹都这个年纪了，在主任的位置上干了五年，积蓄就只有一千五百元吗？你到底把钱花哪里去了啊！
……
午饭时间！
口口便利店！
“嗯——！没想到你这店里的东西挺香的嘛！”张大妈掰开筷子深吸一口气，厚重的身躯述说着她的饭量。
因为有免费的东西吃，张大妈像是拥有变脸技能的神奇生物那样恢复了活力，原先的铁青表情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兴奋。
“诶对了？你这什么店来着？”张大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速食盖浇饭，“盖浇饭店吗？”
喂——！
在别人店里蹭饭，至少给我把人家是卖什么的给我了解一下啊！
苏斌心中哀叹，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做了赔本买卖……
不过想到自己也会吃，心情多少好了那么一点。
就当做给别人的施舍，用来积德了。
“所以，可以说了吗？关于刘浩的事。”苏斌没有着急拆开便当盒，而是淡淡得问了一句。
至于说苏斌为什么宁可做赔本买卖，也还是想知道刘浩和张大妈之间的事——自然是因为好奇心了啊！
对方可是整个钓喵街最神秘的张大妈！没人知道她过去的张大妈！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契机，难道不想去通过这个去了解一下张大妈吗？
整条钓喵街都没有几个人能忍住这种诱惑吧？
而且从功利的角度去想，这说不定会是一个利用额不对，是重新认识张大妈的机会！
能和这个钓喵街‘最具权势之人’拉近关系，可是所有钓喵街商户共同的心愿！
要是能得到这位的照顾，以后钓喵街举办活动就能把自己店铺的名字写在最前面！那可是需要很多赞助才能拥有的位置！现在却仅仅靠关系就能得到！
而且好处绝对不止这一点，除了广告位外，钓喵街对外宣传时的模范店铺，钓喵街对商户的扶持等等都有可能率先安排自己的店铺！
所以，苏斌是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的！
“刘浩啊……”张大妈的神情骤然肃穆，随之露出一丝回忆往事的惆怅。
“他的确是我一好友的儿子，我记得他是启元战争前两年出生的，父母都是科学家。”
苏斌挑眉，科学家的儿子居然混成这个样子了？
启元战争虽然残酷，但科学家还是属于受到保护的群体，地球联邦通常会安排特定的区域供给安住，如果本人愿意的话，即使是外星文明也有愿意接纳优秀人类科学家的。
无论怎么说，刘浩都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科学家是会得到地球联邦的保护，但那也仅限于一部分。”张大妈低垂着眉毛，“刘浩的父母不属于顶尖的科学家，准确来说他们应该只是科研工作者，并没有特别多的贡献，也没有特别厉害的发现发明，所以在战争开始没两年，他们就相继去世了。”
说到这张大妈沉默了许久，便利店内只有冰柜运作时的嗡嗡声响个不停。
“临终前。”
张大妈用勺子挖起一大勺饭。
“他们将刘浩托付给了我。”
猛塞嘴里！
托付……给了张大妈？！
苏斌的眼睛慢慢睁大。
既然托付给了张大妈，那刘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粗犷的咀嚼声在耳边响动，苏斌看着张大妈的吃相，感觉她不像是在吃饭，而是在咀嚼和吞咽……
特别像是进食中的野兽。
一声极为响亮的咕咚声后，张大妈长出一口气，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擦了油腻腻的嘴巴一下。
“那个时候我记得他只有五岁，或者是六岁……总之直到我大腿那里，特别小的一个。”张大妈比划了一下，“当时正是启元战争最艰巨的时候，轰炸从来不停，枕头边的轰鸣声都快成了摇篮曲，大家条件很差，没几家吃的起饭。
当时我除了刘浩，还有一个女儿，一个人拉扯两个小孩，虽然我已经尽力去节省开支，每天只吃一顿饭，但之前的积蓄还是一点点得花光了。”
“你丈夫呢？”苏斌忍不住发问。
“我丈夫……在进行一次修理任务的时候殉职了。他是团里最好的修理兵……”
苏斌大概想象出故事的样子了，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天我只记得天很灰很灰，好像整个世界都布满了烟尘，我带着刘浩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剩下的菜叶子可以捡来吃，然后……”
张大妈停顿了很长时间。
“然后刘浩就走丢了。”
……
（大家放心，《我女》的故事总体是很欢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