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品格。
它不一定会带来什麽好处、偶而反而造成坏处，但大大的影响他人的观感。
人常常为图方便而利用谎言。
往往成效能立竿见影，却无形中树起嫌隙的高牆、扼杀人与人的信任。
──最终使一切变得寸步难行。
为什麽突然提到这个？
毫无疑问我搞砸了。
盛大的。
拢络班干部的第一步即是句点。
甚至搞不明白，副班长为何对我成见如此之大。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他。
──完完全全搞不明白。
因此我没有考虑到，何佳琪那时陷入怎麽样的窘境，还打算接着利用她。
更没想过事后会带给她怎样的伤害。
我没有想过。
副班长肯定明白的吧？
因为知道我要做的事如何丑陋，才替支持我的人感到不值、才对我冷眼以待。
聪明如罗钧昊会阻止我的吧。
我想的太过简单、太过直接了。
才会招致那般的苦果，如罗钧昊后来经常和我说的一般。我的思考过于单纯，太多重要的细节和过程被我忽略。
彷彿是昨天的事一样，冰凉的柠檬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濡湿了我的脸；浸透的发丝贴合额头，凉意从衣领开始蔓延。
但最冰冷的却是副班长看我的眼神。
我真的搞砸了。
▼
一切都失去控制、变得奇怪起来。
我完全无法想像，记忆中的班级变成现在这样；同学之间拉帮结派去欺负其他同学，而班干部对这样的坏事视若无睹。
开始是在被欺负的同学背后说那个人的坏话，之后变本加厉的做小动作，偷走对方的东西弄坏或者藏起来。
那样做是不对的，是坏事。
但其他人告诉我这是一种惩罚。
因为那个人也是个坏人，扰乱班上的秩序、让老师们都头痛的大坏蛋。
先前也想打我，想起来就觉得可怕。
对坏蛋做什麽都是能够被原谅的。
因为他是坏蛋。
所以我看着他被欺负，没有去制止。
明明我心中知道那是不对的。
因为林楦是坏蛋，所以我成为班上的同学的帮凶。虽然我什麽也没有做。
感觉舒了口气，让他欺负我。活该！
我什麽也没有做。
在那之后班上的小动作越来越过头，感觉出了闷气的我也开始发觉不对劲。
大家……真的是在替我出气吗？
林楦也变得奇怪了。
班上最吵闹的学生，一下子变成沉默不语的人，也不和朋友一起玩、每节下课都在睡觉不然就是自己看书。
好像没有人和他一起玩了……
欺负人手段越来越过分，和林楦玩得不好的人，更是经常出现在小团体裡。
我是一个藉口。为了让他们欺负人。
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什麽？
▼
「老师让我来关心你，他说你最近有点孤僻。」帮课代表收作业时我说。
和我玩得近的女孩子团体和班干部都不给林楦好脸色，更不想收他的作业。
最后变成我去替他们给林楦收作业。
林楦听我这样说，只是抬起头看我。
还以为林楦会生气的不待见我，但是他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然后把作业交给我，有点讨人厌但不是讨厌我的眼神。
和那天的眼神一点都不一样。
『没什麽，只是和别人玩不在一起了。』林楦撑着下巴随便回应道。
喂、人家那麽担心你！看我说话啊！
「可是老师说这样不好。」
我咬了咬嘴唇，忍住火气劝林楦。
我说谎了，是骗人的。
科任老师根本不管班上发生了什麽，班导师虽然有问，但不是关心林楦。
问题学生变安分说不定还乐得轻鬆。
『那你问老师就好啊，跟我说干嘛？』林楦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我。
「你！」
──我是，在关心你。
我也不想这样。
只是想要你和我说『对不起』，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想办法让大家冷静下来。
觉得难过的人、又不只有你！
但说出来的话和想的完全不同。
「你还是这样！问题都只会推到别人身上，你为什麽就不能学学罗钧昊的好？」一气之下我这麽说。
林楦一副妳在说什麽的表情。
紧张的抓着衣角，林楦是生气了吗？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他没有生气，只是作势叹了口气。
『妳是来找我吵架的吗？』他说。
蛤──
你说吵架？我找你吵架？！
我是来关心你的！
因为讨厌其他人这样对待你我才！
『啪机』一声。
──好像有什麽断掉了。
「你永远这样好了！我管你去死！」
▼
林楦在那之后也一直被『捉弄』。
我什麽也没做，也没办法做什麽。
虽然很讨厌，但是只能那样。
我也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林楦被一隻隻更坏心眼的眼睛看着，只是越来越糟糕。『坏事』越来越多。
就和我什麽也没做一样，林楦什麽也没说，也没有找做坏事的人打架。
有时候整天也不说话，只是看书。
罗钧昊在他身边，是林楦的好朋友。
也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和很多同学关係也很好。所以大家只是『闹着玩』。
是因为怕做过头罗钧昊会生气吧？
还好有罗钧昊。
但他没办法一直陪在林楦身边。虽然大家不会直接对林楦做些什麽，可是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偷偷拿走林楦的东西。
一开始是笔、橡皮擦的小物件，一起藏起来看林楦什麽时候会发现。
我也觉得这样捉弄林楦很出气。
──我也是共犯。
但是拿的东西越来越大，藏起来这种『捉弄』已经没办法满足其他人。
尺被折断开始，一切都停不下来了。
折断的尺、笔，被用美工刀割破的修正液，扔到垃圾桶浇上喝剩的饮料的课本之类的……捉弄变成了『坏事』。
我也是坏人，坏人不能阻止坏人。
如果我不是坏人的话，大家就不会再把我当朋友了；我害怕变成坏人的大家。
林楦只是不说话找出自己的东西。
大家都在笑他，在背后说他是胆小鬼说他的坏话。只有罗钧昊还站在他那边，我只有假装自己在笑才能和大家一样。
心裡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
『这是不对的。』
明明知道是坏事，但是不知道怎麽办才好。我已经不想讨回一口气了。
不和我说对不起也可以、我不要了。
谁都好，让大家变回去吧……
▼
『坏事』又发生了。
就和平常一样，但是罗钧昊很生气。
我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的生气。
『我本来不太想说的，可是你们这次做得太过了。』罗钧昊砸了一下黑板说。
大得让全班都吓一跳的声音。
粉笔灰都飞起来了，大家都听到了。
发生了什麽？
让罗钧昊生那麽大气的事情，一定很严重吧。我从来没看过他那麽生气。
但是谁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
『说话啊？怎麽都不说话了？林楦不在的时候你们不是挺敢讲的吗？』
大家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捉弄林楦的特别厉害的那些人，也躲躲闪闪的没开口去接罗钧昊的话。
老实人生气反而可怕就是这样吧？
但继续这样下去老师就要来了。
那样子大家的『坏事』就会被发现，所以我鼓起勇气皱起眉上前──
「发生什麽事了？怎麽那麽突然？」
一开始只是捉弄的小事，变成小小的坏事，然后坏事变得越来越大。
坏事吹起来的气球已经变得太大了。
坏人终于做了不能轻易原谅的事。
但是我也是坏人，要怎麽才能让坏事变不见？现在的话还来得及吗？
……我不知道。
「我会去跟班导讲的。」我这麽说。
罗钧昊看着我，只是平淡的『喔』。
一点都不相信我会那麽做的表情。
对……我不会。
但我可以找回林楦被藏起来的东西。
至少，已经是坏人的我也可以做一点事弥补。我已经不想再什麽也不做了。
如果找回东西，我和林楦道歉的话。
──班上就可以变回原样吗？
我不知道，但我只能去做做看。
找了个机会熘出教室，第一次在上课时偷偷跑出来。我藉口说自己不舒服，但其实是想偷偷去找丢掉的东西。
都是坏人了，再做点坏事也可以吧？
这麽想着，然后第一次上课中翘课。
自然的走在走廊上通过其他班级，就算有老师看到我，也会以为我是在帮其他老师跑腿，而不会怀疑我──
毕竟我就是这种，好好学生。
从教学楼的侧边走到山坡一边，倚着山边建立的学校，一条很长的坡道和大半校舍相接着，老师们都骑车在上头移动。
我就是在三楼看到，那些人偷偷摸摸在排水沟边不知道在做什麽事。
现在想想应该是去丢掉林楦的东西。
只是这次丢的东西，有点过火。
沿着排水沟一路找哪裡被扔了东西，被厚厚枯叶盖住的排水沟，找一件扔掉的小东西就算我没有近视也很吃力。
每次看见像有什麽掉进泥裡的坑洞，就得把手伸进溼答答的淤泥裡去捞。
很笨的方法，但也想不到其他的。
树果、垃圾和蝉的脱壳，怎麽捞都是无关的垃圾，手上早就沾满一层泥巴。
「到底在哪裡啦！都要下课了！」
把手上沾满泥巴的打火机扔到一边，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
但是不是垃圾就是垃圾，鼻子都要闻不出味道了。给妈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的话，大概会当场昏倒。
不知道第几次弯下腰来，把手伸进黑抹抹的淤泥裡翻开枯叶、捞动泥巴。
终于摸到一个细长又扁平的小物件。
从泥巴裡捞起来，带出一条缠在钥匙扣的苔癣一样绿油油又噁心的东西。
扯掉之后，终于看到钥匙的原状。
──是林楦被扔掉的东西。
只要把钥匙还给林楦，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会让大家停下来不要再捉弄人。
所以……
想着要让一切恢復原样，双手紧抓着钥匙回到教室外的我，正好和抓着书包往教室外走的林楦碰个正着。
然后看见林楦从来没露出过的表情。
他是、在哭吗？
「到底……发生了什麽？」看到林楦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一切都来不及了。
『妳们开心的事。』罗钧昊这麽说。
我搞砸了。
对不起，我什麽也没有做。
真的……对不起。
▼
我曾经以为大人都会保护小孩子。
只要『告诉老师』就会帮无力的我们解决小孩子无能为力的事情。
在我心目中老师是『正确的化身』。
但我看到的是──
交头接耳想息事宁人的教师们，想要全部过错、都推到问题学生本人的主任。
我和罗钧昊无力的看着逃避的大人。
「林楦的事情……」
我也知道这件事，是很坏的事情。
对学校也是很麻烦的事。所以老师们只是一下子不想接受问题发生的事实。
就算是我也鼓起了勇气才能站出来。
但是大人会保护小孩的吧？
我想成为，能保护小孩的正确的大人所以很羡慕比自己年长的人。想要快一点长大，想要变成保护小孩的大人。
所以……
『有个什麽事情！小孩子懂什麽欺负不欺负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气得胀红了脸的主任冲着我吼道。
大人们不打算保护小孩的现实。
罗钧昊也气得和主任吼了起来，场面变得一团混乱。我在这场闹剧中心却反而冷静了起来，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凉意。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我问班导。她好像一下没反应过来一样，又问一声才拿起话筒让我自己播号。
谢谢。
接过话筒之后，拨出一串号码。
那是爸爸的哥哥、我的大伯的电话，大伯因为没有小孩的关係对我特别好。
偶尔，我也会打电话和他聊天。
他是一个好大人，我很喜欢。
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因为学校的事情打电话给大伯……
不一会大伯的声音从电话一头传来。
『喂？』
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吵吵闹闹的办公室，没个大人样的『大的孩子』。
「喂？大伯吗？」我下定了决心。
很快的闹剧拉下闭幕。
大伯军中的学弟，也就是V中的校长到办公室关心之后，一切像得到指挥一样运转起来。大小孩全部都动了起来。
大人也有，必须听话的更大的大人。
我以外的坏孩子们都被揪了出来。
不只是我们班上，其他班级也被主任一个一个去警告了一番。
警告的警告、记过的记过──
像是结束了一样，一切回归了正常。
──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林楦那之后隔天没有来上学、再隔天也没有出现，再也没有来上学。
我以为他是不是要转学了的时候，他妈妈来了学校一趟，关心了林楦被欺负的事情、也带来林楦离家出走的消息。
林楦，没有回家……
他没办法回家，因为钥匙就在罗钧昊手上。可是那之后也没有回去，他妈妈说已经好几天没看到林楦了。
我们、做了什麽呢？
回归正常只不过是骗人的。
班上的大家早就变得奇怪了。老师们的训话只是速效药，效果过了之后症状又跑了出来。
林楦已经不在了，所以换成我了。
一开始只是指责的声音，说我一个人装乖孩子，说我背叛她们是抓把仔。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离我远去了。
我早就想到会变成这样。
但还是很难受。
可是林楦受到的对待比我更过份。
想到这裡，只能随其他人去说了。
毕竟她们说的、也没错。
背后的声音一直都没有消失，原本的朋友也换了一副脸孔对待我。
班干部之间对我的做法也有意见。
唉、好累……
到底要我怎麽做，大家才会消气？
我们原本不是朋友吗？
「到底要我怎麽做，妳们才解气？」
我那麽说，握紧拳头颤抖着低头道。
『喂喂，妳是说我们是在拿妳出气不成？哎唷，我们的大学务就是这种嘴脸啊。』
『是啊是啊，嘴上说着道歉，心理根本不是那样想的吧？』
原本的朋友、那些人，已经变成坏人的那群人，不管我说什麽都听不进去。
怎麽道歉都没办法得到她们的原谅。
原不原谅我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吧？
妳们想要的真的是我的道歉吗？
早就已经不抱能够恢復原状的想法。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妳们差不多一点啊！』
罗钧昊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站出来。
他走到围绕的人群中间的我身旁。
比起什麽都说不出来的我，挺身而出为我说话的罗钧昊，让我觉得眼眶一热。
明明是我害你的朋友变成那样。
人群各自散去之后，我低头道了谢。
罗钧昊反而有点尴尬的微笑道：
『没事，这算是妳替林楦做的……就打平吧。』
「还是谢谢。」无法打平的。
▼
罗钧昊帮我说话后，背后的声音变小了一些，虽然周遭人际关係还是没改变。
但仍然让我内心好过很多。
和班干部之间关係也稍微改善了。
我原本就和多数人处的不错，和老师的关係，也因为干部的缘故走的很近。
比起欺负林楦，要欺负我困难得多。
那之后也许因为我帮了林楦，罗钧昊在其他人做得太过份的时候会帮我说话。
背后的话题有点变味了是新的困扰。
──毕竟大家都还是小孩子呢。
一切都在好转的时候，林楦回来了。
隔了两个礼拜，带着轻鬆的表情走进教室、像什麽也没发生一样和朋友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脸色也变好了。
和罗钧昊说了几句话之后，林楦笔直的向我走来、直盯盯的看着我走来。
感觉对不起林楦的我，心慌了起来。
他会怪我吗？还在对我生气吗？
我下意识的看向原本的朋友，但那些人像是准备看我笑话一样躲得远远的。
干部们也只是默默不说话的没回应。
愿意在我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
我早该想到的……
现在还想到期待那些的我是笨蛋吗？
林楦只是一言不语的走到我座位旁。
『何佳琪。』一手撑着桌子叫我。
「做、做什麽？你想干嘛！」满心的只想逃离这的我，话语变得尖锐起来。
很害怕，害怕林楦到底是怎麽想的。
但是──
『对不起。』他说。
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他。
想过很多很多林楦回来之后，会怎麽对待自己、又会说什麽话。
但是只有他的道歉，我没有想过。
为什麽道歉？明明是我──
「我知道了。」假装平静的我说。
其实我心裡很不平静，现在都想刨开林楦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发生了什麽？可以这样轻易原谅我？
『我道歉的是……』
「都说我知道了啦！是之前的事对吧？我不在意了啦！不用一直讲！」
你都不害羞的吗！
林楦眨了眨眼，只差没歪头了。
奇怪？怎麽会联想到女孩子的反应？
他笑了笑，总觉得有股坏的预感。
『这样啊！太好了，还想着之前叫妳飞机场很过意不去。』大声的说。
──啪机。
「蛤？」
『叫飞机场也太失礼了，怎麽说也是洗衣板吧？有起起伏伏的……』
在全班面前，林楦对着我接着说。
我其实有点感动。
林楦愿意在全班面前对我道歉。
林楦的个性，班上的人大多也知道。
不只是我，其他人也一副不敢相信听到什麽的模样呆呆的。
他真的是好面子又护短到了极点。
但他愿意先一步向我道歉。
明明我害他变成那样，我……
在『刚才』我确实是这麽想的。
至于现在？
「你、这、混、蛋！」
我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到指骨都发出喀喀作响的程度，只想狠狠揍他一顿。
亏人家刚才那麽感动！去死！
▼
林楦回来了，但一切没变得更好。
他以前就是个问题学生，事到如今也没有变好的道理，还是个搞事大王。
一回来就乱来的和全班同学宣战。
原本还想说他离开一趟转性了。
连罗钧昊都陪他一块闹，要是又搞成之前那样、就真的没办法收拾了。
他们到底懂不懂啊？两个白痴。
不过多亏林楦那麽一闹，原本盯着我的视线，像开玩笑一样一下子都消失了。
也有一些女生重新接近我，班级干部也因为一下子有了共同敌人团结起来。
但一想到林楦又在乱来我就脑壳痛。
他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唉……
叹了口气，撕下分心计算失误的便条揉成一团，像要把怨气也揉进去那样。
谁知道心情就在烦了，居然又听到书和习题成片掉到地上刷啦啦的声音。
哪个不长眼睛的！狠狠瞪了过去。
被我瞪了一眼的人像是吓到一样缩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小声说：
『对、对不起！』
『我马上捡起来！』她慌张的蹲下。
谁？
─ ─ ─ ─ ─ ─ ─ ─ ─
哎哎、好久不见呀大家！
虽然是有那麽亿点点点久啦，但你们的鸽子作者还是努力的从迁徒回归囉？
哎呀，让人分心的太多了嘛。
SSSS. GRIDMAN真是个好作品。
不用粉红色切开也是黑的真是──
咳嗯──
我很努力在写作没有偷懒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