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各自的人生、周遭总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虽然都是舞台上的一份子,视线却总是只看见眼前的小部分。
认为自己是悲剧的主角时,其他进入属于视野范围的都视为那戏曲的配角。
自己是否曾想过,并非唯一的主角?
即便你是舞台的悲剧主角,其他出演各自人生的角色,是否就没有属于他们的小故事呢?
只注视着眼前(单元),便无法一览故事的全貌,错失真正的结局。
未来将无数次、无数次,领会的这个道理,很快的会带来第一次洗礼。
无论是好是坏,无论是甜是苦。
不管你是欣然接受,又或怅然不解;将掀起的幕帘都不因你的意志左右。
◈
►林荥萦〈林楦的母亲〉
自己曾经不是个好母亲。
认为只要给予孩子能平安健康成长的环境,就算是尽了人母的责任。
但其实心底自己明白──
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那个孩子。和恋慕之人所连结而诞生的两人爱的结晶,他太像太像自己深爱的丈夫、最终背叛自己的枕边人。
自己并不是那个人期许的对象。
进而致使,没能去爱那个孩子。
当拥抱他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孩子的疑惑和不解;对自己的家、母亲自心底忧虑和害怕的神情挂在那孩子脸上。
那是自己的孩子啊……
现在是否还来得及?
来得及成为一个好母亲,来得及补上缺失的爱甚至加倍给他。是否还来的及在那孩子像丈夫离开自己前弥补?
林楦──那是『夏荥萦』孩子。
自己,绝对不会放手。
◆
林家◁
久违的早归。虽然自己已经努力想要尽快结束工作、以不加班为前提,但毕竟自己的位置并不如想像中自由。
为了生活这也是没办法的。
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孩子。
……也是没办法的。
曾经这么坚信,直到不久前为止。
◇
一记既响又深入骨髓的警钟,惊醒了沉醉在自我欺骗、逃避现实的自己。
差点成为真正无可奈何的最坏结局。
第一次明白到自己的愚蠢。
第一次领悟到自己的不成熟。
理解到,差点失去自己的孩子。
林楦确实『活泼』的过了头。
关于那孩子的事,自己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但工作上太过忙碌,又对那个孩子有着太多的复杂心绪。
最终化作了,抱持着歉意的放任。
所以身为母亲无法去对那孩子责备。
像捂住了耳朵,不去听在外头又闯出什么问题;像遮住了眼睛,不去看那孩子身边又发生到什么事情。
所以最后一刻,才得知林楦的处境。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啊啊。自己──『什么也没做』。
这一定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所以当那孩子的朋友,几近指着自己鼻子斥责没资格当个母亲时。
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楦的朋友说得真对。
或许自己根本没资格做一个母亲。
但、只有失去那孩子绝对不行。
无论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无论要动用怎么样的手段。
即使那是,自己不希望再有联系的,那个人所拥有的关系和力量。
但只要能找回自己的孩子……
下了很大的觉悟,因为后悔。
而阻止这份念想的,是用真挚的目光直视自己的孩子。还是个少年。
是林楦的朋友、他最好的死党。
罗钧昊。
在自己质疑对方凭什么能找到失踪的林楦时,站在他的『朋友』的立场,顶住自己和周遭大人的压力──
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他人挺身。
死党。
是个孩子,还很青涩。又鲁莽。
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对于责任的理解浅薄的像初生的牛犊。但是……
从尘封的记忆中走出昔日的面影。
自己从来不是念旧或贵古贱今的人。
可如果要给接下来那个疯狂决定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是因为自己想起了某人。
很希望很希望能够讨厌她的那个人。
深呼吸。然后微微的叹息。
「我只给你一个礼拜。」这么说。
我一定是疯了。对吗?枫。
◆
『孩子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他夏麟……』
你姓夏、我姓林,所以叫孩子夏麟?
『如果孩子是女孩的话──』
不。孩子不会是女孩的,没有如果。
『就叫她夏萱。 』你这么说。
那时候刚结束初期的检查,肚子只有微微的起伏,而不是之后大大的隆起。你眉飞色舞的谈论该取什么名字给孩子。
初为人父的你,想必是兴奋又期待。
九个月后,自己会躺在医院的床上,回想起你最后一次笑得像个孩子。就仿佛最开始将自己深陷爱河的模样。
爱的结晶。我和你的孩子。
如果丈夫的目光能够只看自己,如果能够和最爱的人感受同一份快乐。
是不是,最后你就不会那么对我?
惊喜。然后是对未来的期许。
身体里新生命的脉动,些微地过程中不适的反应,你对自己的百般呵护。
能坦率的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
因为最终被选择的是自己。
直到得知,肚子里寄宿的生命,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自己所怀的你的骨肉,既是个男孩、又有个女孩。
◇
『鏮啷』的一声。
残余着些许橙黄色液体的铝罐被扔向垃圾桶。又因早已堆满的空罐,无法稳定在其之上,只能沦落得和其他的同伴一起跌落在周遭流出残留的酒水。
晃荡着迷迷糊糊的脑袋,伸手又拿起全新的啤酒罐开始下一个循环。
过往的回忆不时的在沉默中浮现。
自己一定是醉了。否则事到如今怎么又会想起林楦出生之前的事情?
猛的一灌啤酒,精神却愈发清醒。
就像是,要让自己清楚的知道,究竟对那孩子做了多么残酷的事。
摇摇晃晃的拎着半瓶啤酒走向女儿的──寄宿着那样愿望的,心意的储藏室。
对自己而言不过是自我满足的所在。
但或许,对那个孩子来说却不是。
『我们』的女儿。原本应该会诞生的另个孩子,林楦双胞胎的姊姊或妹妺。
或许比起儿子更受到你期待的孩子。
还没有名字。只是『她』。
那个孩子。
可能是被自己害死的另一个孩子。
小心的拿起收藏在抽屉的相框,里头是自己怀孕时和丈夫合影的照片。轻轻的磨蹭框缘,给回忆的拼图补上缺口。
『荥萦……不是妳的错。 』
『那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 』
那,你为什么更加无法释怀?
擦过相框的表面后,将它与回忆再次收回抽屉的深处。牢牢的收藏起来。
毛绒绒的布偶,飘逸的洋装。
贴满墙面淡淡的米色壁纸,两边敞开的褪色窗帘间,露出窗外的景色。
对比着寄存屋内幻想的现实街道。
打开窗户的话──
没有不存在主人的房间,没有为赎罪而替『女儿』准备的娃娃衣物。
女孩子气的壁纸、梳妆台一切零碎。
都会变成毫无意义的物件。
自己的自我满足。
『儿子的名字,就叫〈楦〉吧。 』
丈夫最终决定的,他的自我满足。
夫妻俩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无法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将目光投射到无辜的新生命上。
我们这不是很登对吗?
──两个混蛋。
因为酒精而显得模糊的视界里,窗外街道出现的小小身影,清丽的洋装及帽子飘扬的缎带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枫……? 』
不由得,将记忆里的身影与之重叠。
自己和丈夫共同的朋友──
一个早就消失的人。
◇
『如果我有孩子的话,就和你们生的女儿订下娃娃亲吧! 』枫这么说。
『荥萦可不一定生的女儿吧? 』
『如果嘛!让孩子延续我们三个人的友情吧!好不好?好不好? 』
不要。不可以说好。
『那样的话……』
「会很奇怪。朋友间的关系才不需要下一代去延续,那样很奇怪。」
自己毫无疑问是反对的。
『但我和辰宇不是普通的朋友嘛。 』
不是、普通的朋友。
『我们可是最棒的死党!对吧? 』
『是啊。最棒的。 』
当时还不是丈夫的辰宇这么说道。
◆
时至今日,还是不明白男人的友情。
挂断电话时不禁这么想道。
在自己面前,从来也不表现出情绪和喜好的儿子。在一次失而复得之后,得知他周遭似乎也存在名为死党的人。
比自己更来得了解林楦的朋友。
就如当初一般,这种好友以上的男人友情,自己果然无法好好理解。
和女生之间的闺蜜不尽相同的关系。
该欣然对孩子的交际面延展开心,
还是对孩子再次被死党抢走而郁闷,
重新作为母亲的自己心情复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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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回应的时候多花了不少时间。
顺带一提,虽然有读者表示更新个200字也可以我非常感谢如此的宽容。
然而更新在2000字以下,收藏也是不会有更新章节的提示的……
林楦的故事我会继续持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