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前去清虚宫修行的韩汐还没有回来,夏宁趁空给艾里莎讲些穿越前的童话故事。
艾里莎听得入神,一只精巧的纸鹤从外面飞了进来,悄然停留在她轻柔的银发上。
艾里莎小手捧起被施加了术法的纸鹤,微笑道:“是梨姐姐送来的。”
季融月?夏宁有些疑惑:“怎么看出来的?”
“翅膀上是梨姐姐的头像哦。”
夏宁凑近细瞧,纸鹤一侧的翅膀上画着一个遮面大眼的女子头像,颇有卡通风格,另一翅膀上则写着“猜猜我是谁?”
这季仙子当真是有趣,夏宁笑了笑,对艾里莎道:“你梨姐姐应该是有事找我,我去那看看。公子回来,艾里莎你就告诉他一声。”
夏宁说完又郑重的加上一句:“如果公子知道这件事后心情不好,艾里莎你就马上去救我。”
救?
艾里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后面她告诉了韩汐这件事,公子好像并没有生气啊,还带着微笑呢,虽然笑容很怪异就是了。
安排妥当的夏宁满意地出了门。
这是他第二次前往季融月所在的清泠宫,上次去那还是从锁妖塔里出来的那一晚。
也就是说到现在,夏宁将近有十天没见过他这位名义上的道侣了。
路上的云华宗弟子都已经认识他这位宗内名人,夏宁千杀剑主的身份以及和他们小师叔结为道侣的事已经成为了宗内茶前饭后的谈资。
有弟子笑着打起招呼:“夏长老好!”
没错,夏宁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云华宗的客卿长老了。
这是他在收到安平王回信,确认与季融月结为道侣,并同意举办什么道侣大典后,宗主叶平峰授予他的职位。
这位子是个不管事的虚职,云华宗内客卿长老的数量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只是名头好听点,其实并不值钱。
弟子们将“长老”二字尾音拖得极长,夏宁听得出来,这是在调侃他没有真本事却当上了长老。
夏宁不以为意,老气横秋道:“听不见,这么小声还当什么云华宗弟子,一点精神都没有,再喊一遍。”
“你……”
那弟子听了青筋暴露,若不是云华宗门规森严,和长老动手是重罪,他早就和夏宁打起来了,结果只能冷哼一声,忿忿地离开。
夏宁舒了口气,走向清泠宫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清泠宫中,仍是空荡荡的,奇怪的“哒,哒”声响在偌大的宫中回荡。
斜阳的光线透过雕刻精美的纱窗,被隔断出斑斓的图案,照亮了地板上的木质纹路。
夏宁小声地走在宫殿里,视线穿过高大的殿柱,看到了宫殿深处的主人。
季融月正以一个曼妙的姿势伏在桌面上,宽大的薄纱衣裳从桌面流泻到地面。
她闭眼枕在自己纤细的手臂上。长发如瀑,沿着新月般的背部曲线铺散下来,贴合在玲珑的身躯上。
夏宁走近些,发现了一直听到的“嗒,嗒”声的来源。
原来,季融月的身旁摆着一副棋盘,两个裁剪出来的巴掌大的小人被施了术法,正在棋盘上像人搬运石块那样,搬运棋子互相博弈,每次纸人放下棋子,就是“啪嗒”一声。
落子的声音在清冷的宫殿里此起彼伏,季融月却未收影响,一直眉目沉静地安睡着。
夏宁站在她身边有些愣神,如墨的发丝掩映间,一截雪颈露了出来,黑白相间,自成一副泼墨山水。
美中不足的是,季融月因为脸上的伤蒙着面纱。
夏宁好奇面纱下的季融月长什么样,但他又不敢去揭,他怕破坏这种美。何况现在留着面纱,朦朦胧胧的,别具风情。
“好看吗?”
季融月突然睁开秋水般的双眸,笑意盈盈地道。
夏宁后退了一步:“你一直醒的?你在装睡?”
季融月抬起纤细的手指,指着夏宁胸口的位置:“你心跳得很快,把我吵醒了。”
夏宁一脸疑惑,没多久反应了过来:“是同心咒!”
季融月轻轻颔首:“对,因为结了同心咒,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波动。”
夏宁问道:“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
季融月半眯着眼,带着些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关心我。”
夏宁半信半疑地打量起眼前季融月:“那季仙子不妨说说我现在的情绪。”
季融月脱口而出道:“那肯定是后悔和自责啊,明明是道侣,却一次也不看望对方,时间岂有这种薄情寡义的人?”
夏宁现在确认季融月实在胡说了,冷冷地盯着眼前有些幽怨的仙子。
季融月微微侧过头:“好啦,是因为我知道其他的咒术,可以和同心咒配合,感应到另一方的情绪。”
这季仙子还真是性子跳脱啊,夏宁心中想到。
他也不就此事追究下去,而是转而问道:“不知仙子找我来是为何事?”
季融月笑道:“你先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什么问题?”
季融月倏然站起,饱满的胸脯侵略性的前倾:“你看了我这么久,我问你好不好看?”
夏宁不自主地后仰,语气有些慌乱:“很……好看。”
听到这个回答,季融月满足地又坐了回去,轻声道:“这还差不多。”
“那……季仙子现在可以告诉找我来的原因了吧。”
季融月幽幽开口道:“你我是道侣,我找你来还需要原因吗?相反,你这么多天一直不来找我,这才需要解释吧。”
这语气,这情境,怎么这么像幽怨的妻子质问不回家的丈夫在外面鬼混什么?
夏宁挠挠头:“仙子,你我都清楚,我们结成道侣不过是形势所逼,逢场作戏罢了,不用搞得这么真吧。”
“逢场作戏?你是这么看我的。”季融月眼中灵动的秋水化为一潭死水,冷声道,“你为了出锁妖塔和我结同心咒成为道侣,出来之后,我没有价值了,就想一脚踢开。”
看着季融月泫然欲泣的神情,夏宁真有种错觉,自己成了抛弃糟糠之妻的薄幸男子。
不对,我不是那种人啊?
夏宁急忙反驳道:“可是季仙子你在锁妖塔里不是这么说得啊?你当时也想出来,而且说我迟早会死,所以做几十年的道侣也无妨。所以季仙子你并不是真想和我做道侣,只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短,所以才答应下来的。”
季融月神色微变道:“女子肯定要矜持些,既然选择你做道侣,那我便是你的人了,纵然你死了我也不会改嫁。现在你不要我了,那我便失了名节,那我不如从云华山跳下去得好。”
这仙子怎么也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啊,夏宁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确实感觉自己不是个东西,看上去双方结成道侣是互惠互利,但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还是男尊女卑的世界,一个女子的名节是比性命还重的。
他可以将双方的关系当成一种交易,但季融月不行,这就是最根本的问题。
夏宁有些遗憾这个时代怎么没有女权这种进步思想。
他想起来云华宗的目的,叹了口气:“仙子,若我是个坏人呢?”
季融月沉声道:“那我便与你成那一丘之貉,从此狼狈为奸。”
季融月丝毫不介意这两成语是不是好话,夏宁听了很是触动,心绪久久地难以平静。
他端正神态道:“既如此,我答应仙子。只要仙子不弃,我便不离。”
季融月听了这话,脸上转瞬间一扫阴霾,露出笑颜,双眼又弯成了两个小月牙,夏宁不得不承认女人真是善变。
“这还差不多。”季融月温柔道,“把手臂伸开,我给你量尺寸。”
夏宁问道:“什么尺寸?”
季融月浅笑道:“今天有弟子来我这来量衣服的尺寸,准备做道侣大典的礼服。我的已经给她们量过了,至于你的,由于没找到人,我说我自己量了送过去。”
夏宁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成亲的氛围:“原来是这样。”
他伸展手臂,任由季融月拿着尺子在自己身上比划。
季融月柔软的身躯总是似有若无,蜻蜓点水般地在自己身体上轻轻触碰,让夏宁有些心猿意马。
看着眼前忙上忙下贤惠的女子,夏宁觉得真和她结为夫妻也不错,反正自己也没有女子喜欢,身上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婚约。只是若自己想把她带回王府,不知道公子和王爷会不会反对?
二人一时无话,宫殿里只有纸人落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仙子,这下棋声,睡觉时不觉得吵吗?”
季融月摇头道:“锁妖塔里无聊,我便琢磨出这术法,看着两小人下棋聊以娱乐,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过去,反倒对这声音习以为常了。”
似乎是真把季融月当自己人了,夏宁竟为她在锁妖塔里的岁月感到心疼:“那在里面肯定很寂寞。”
“其实也不会。”季融月笑道,“里面有好多书,我便在里面一直看。师父离去时曾说过,书全部看完了,我便可以出塔了。果真我书全看完了,便遇上了你,师父说得真准。”
夏宁笑道:“怎么听起来像你师父为了逼你好好读书而把你关进去的。”
季融月没有回答,夏宁只感觉背上被一团柔软压着,两只纤盈的手臂不知何时环绕上他的腰际。
他竟然被抱住了。
“仙子……”夏宁局促地喊道。
“别喊我仙子了。”季融月脸颊轻轻摩擦他的后背,“喊我小梨吧,这是我小名。只有亲近的人才让喊。”
“这……”
季融月狡黠道:“不喊不松手,反正你打不过我。”
“小…小梨。我喊了,你怎么还不松手。”
季融月继续提要求道:“答应我,以后每天都要陪我,不答应不松手。”
夏宁没有回答,季融月问道:“怎么不回话。”
夏宁也是lsp了,笑道:“其实我觉得被抱着也挺舒服的。”
……
二人在殿中亲密的画面正好派韩汐派来的瑞德他们,用西域的千里镜捕抓到,四人各怀心思。
瑞德: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赶紧回去报告领导,我来升职代替他,走向人生巅峰。
安弥尔:渣男!渣男!渣男!
老皮:有婚约还敢这么玩,我辈楷模。
觉得自己知晓内情的里昂:不对啊?夏宁兄弟怎么能喜欢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