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妇人听到聂小梨要支走其他人，和她单独在温泉治疗，有些犹疑。
但腹上剑伤的折磨大过了这份犹疑。
她是八阶的大妖，却克制不住千杀剑造成的伤痛。
也许，这个少女真的可以帮她。
“虎兰，你带另外两人离开。”妖兽妇人对自己的女儿吩咐道，同时她警告聂小梨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你的两个同伴都活不成。”
聂小梨点头道：“我懂的，希望你也能遵守自己的承诺。”
妖兽妇人冷哼道：“我们妖族和虚伪的人类可不同，向来是言出必践的。”
“那就好。”聂小梨转向夏宁，“阿宁，你去林子里等我会，一会儿就好了。”
夏宁还是不放心：“小梨，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聂小梨想起童年时红纱送给过自己的兔子道：“我小时候养过小兔子的，还给它治腿伤，绑纱带什么的。”
“后来呢？”
“它还是死了。”
夏宁无语了，你这不是庸兽医吗？
聂小梨浅笑地摸摸夏宁的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乖乖等我就可以啦。”
“也只能如此了。”夏宁虚弱地拄起千杀，搀扶起韩汐，“公子，我们相信小梨吧。”
韩汐神色复杂道：“好。”
虎兰带着夏宁和韩汐离开后，妖兽妇人问道：“你带了什么灵药吗？”
“不需要的。”聂小梨摇头道。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治疗。”
在妖兽妇人好奇的目光中，聂小梨走到温泉边，伸出纤白的左手，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掌上轻轻一划。
一道血痕显现出来，慢慢地，血珠渗了出来，滴落到温泉里，无声地融入其中。
妖兽妇人起初还不解其意，但闻到了聂小梨血液的味道后，她的双瞳急剧收缩，眼神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
“为什么…你的血液里会有这么精纯的妖灵气息，你明明是人类才对！”
妖兽妇人颤抖地说道，语气里满是震惊。
妖灵与人类修士所说的灵力类似，只不过它是属于妖兽的灵力来源。
眼前的人类少女拥有妖兽特有的妖灵已经是很诡异了，但更诡异的是，这血液中的妖灵极其精纯，对于妖兽来说，无异于极佳的疗伤圣药。
聂小梨默然不语，她不愿意回答妇人这个问题。
她是在锁妖塔里，被自己的师父季融月用上百头妖兽的内丹重铸身躯的，血肉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妖兽的妖灵。
但她一直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些妖灵，修炼还是以人类的灵力为基础。
季融月也对妖灵不熟悉，只是告诫她，不要尝试动用那些妖灵，因为没有人类使用妖灵的先例。
也许这是一件外挂，但也有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
不多会，聂小梨见往温泉里滴的血液差不多了，便收回了手：“现在你可以进入到这温泉里疗伤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体内的妖灵是如何来的？”
比起进温泉疗伤，妖兽妇人更在意这个问题。
“这和治疗你没有关系，我不会说的。”
这里面牵涉的东西太多，聂小梨不愿向外人透露。
见眼前少女眼神决然，妖兽妇人不再追问，有深意地看了聂小梨一眼，走入温泉水之中。
妖兽妇人双臂张开，背后生长出发光的两翼。
两翼卷动之下，石潭里的水滚动开来，呈现出妖冶的淡红色，不断拍打着妇人的身躯。
每一次潭水翻滚拍打，对于妖兽妇人来说，就像久旱之后的甘霖，持续修复治愈着她的剑伤。
许久，温泉水里的红色消退，那意味着小梨注入水里的妖灵已经被吸收殆尽。
妖兽妇人收起了那对光翼，飞上了岸，眼瞳中精光奕奕，不复先前的虚弱与黯淡。
聂小梨道：“我完成我的承诺，治好了你，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那妖兽妇人笑道：“我只是答应不杀你们，可没答应放你们走吧。”
“你……简直不讲武德。”聂小梨也尝到到了当初欺压百草门门主的滋味，是欲哭无泪。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生气，让你们走也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妖兽妇人缓缓开口道。
聂小梨眼前一亮：“你说。”
“首先我叫虎玉，你也可以称呼我玉夫人，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希望你拜我为师，这是第一个条件。”
聂小梨瞪大了眼打量着玉夫人，毕竟妖兽要收人为徒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似乎看出了聂小梨的疑惑，玉夫人解释道：“我和你交过手，你的修为用人类的水平评判应该是八境吧，如此年轻却造诣非凡，简直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玉夫人审视着小梨，如同在观察一块上好的璞玉，这块璞玉正等着自己雕琢：“更为关键的是，你体内有极为精纯的妖灵。我想你还不会使用它们，若是你会用，那晚在山谷里你就不会轻易落败。而我可以教会你如何使用它们，你现在的修为再加上体内的妖灵，绝对能成为当世人族第一。”
人族第一是极大的诱惑，但聂小梨却不安地皱起了眉，所有诱惑背后都是藏着代价的。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我见不得这么精纯的妖灵被浪费，也想有人继承我的衣钵。而且帮你的同时，也是帮我和我女儿，我希望未来的某天你能和我联手对抗我的仇家。”
“你是八阶的大妖，天下还会有让你害怕的仇家吗？”
“自然是有的，不然我们母女也不会从北域逃到大靖，我那个仇家只是被北域的事情困住了，北域的事情一了，她就会来大靖找我。”
妖兽在大靖皇朝之内，由于修士的存在，一直是零星分布的，多数躲避在荒僻的山林之中。
但大靖以北称为北域，是一片茫茫的塞外戈壁，那里于人环境恶劣，对于妖兽来说则无异于天堂。
妖兽在那边栖息繁衍，组成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妖兽国度，甚至时常出现些七阶八阶的大妖，南下袭扰大靖皇朝。
听完，聂小梨恍然大悟，为什么这片山林以前一直很平静，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两尊大妖，原来是从北域那过来的。
聂小梨沉声道：“是不是我不拜你为师，我们就走不了？”
玉夫人点头道：“我会一直把你们留在身边，直到你点头为止。”
“那我要是使用妖灵，会不会变成妖物，就是长出动物耳朵或者尾巴这样子。”
聂小梨担心自己要是因为妖灵，生出兔子耳朵，狐狸尾巴这种东西，那就得不偿失了。
玉夫人听了哈哈大笑：“妖灵只是一种力量，并不涉及妖兽体貌特征，而我也只是教你如何运用这种力量。”
聂小梨思索许久，点头道：“如此，我可以拜你为师，也可以答应以后帮助你打退仇家，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在大靖滥杀无辜。”
“可以。”玉夫人平静道，“我和兰儿本就来这避难的，有怎么会杀人来暴露自己。”
“可是那晚在山谷，你是想杀了我们的。”
“还不是你们先欺负我家兰儿。”
“那是因为你女儿先攻击我们的。”
“不不，据兰儿说，是她先被你们的一个同伴辱骂了。”
还有这事？小梨有些懵了，于是玉夫人详细叙述起那晚的情景。
那晚，虎兰和玉夫人刚飞到这片山林，还没来得及化为人形。
虎兰听到有人吹笛，优美动听，便保持着妖兽的形态，哼着小调跑过去看看。
但半路上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跑过来，虎兰记住母亲玉夫人的话，不要惹事暴露了行踪。
于是她化作了人形，想问问那男子是谁在吹笛。
但那男人一看到长着双角的人形虎兰，便吟诵道：“我司罪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这虎兰不能忍，干脆就不做人了，二话不说重新化作妖兽本体，追向那叫“司罪”的男子，从而也就有了后面的事。
听了玉夫人的解释，小梨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那晚，的确是司罪跑出去打探情况的，没想到他惹出这样的事。
但小梨觉得这也怪不了司罪，他做的并无不妥，只得尴尬道：“都是一场误会了，你不是说有放我们走两个条件嘛，一个是拜你为师，另一个是什么？”
“还有几日便是我女儿十八岁生辰，按照传统，她需要和雄性结合，孕育下一代，也就是你们人类的结婚生子。但我们在大靖皇朝内飞了一路，大多数妖兽都没有化成人形，太过于低级了，而少数化成人形的都是歪瓜裂枣，兰儿她看不上。现在也没时间挑了，我看你的两个同伴倒是不错，可以配我女儿。”
玉夫人指的自然指夏宁和韩汐了。
聂小梨脱口而出道：“个子较高的那个男人不行。”
玉夫人问道：“他是你的男人？”
这话过于直白，聂小梨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就让另一个白脸少年配我女儿吧，正好看兰儿看着那白脸儿都快流口水了。”
“我同意这桩婚事。”聂小梨爽快地把韩汐卖了。
这态度反而让玉夫人好奇：“这你怎么不跟我讨价还价一番了，人类与妖兽成亲，不管怎么说都是反常的事吧。”
聂小梨微笑道：“他和你女儿郎才女貌，容不得人反对的。”
“是嘛？”玉夫人听到自己女儿被人夸赞，露出笑容，“其实，也不需要那个男人一直留在这，只要能保证兰儿怀上孩子就行，毕竟我们妖族更看重繁衍，怀上之后，那男人就可以走了。”
聂小梨问道：“那需要多久？”
聂小梨问的是孩子出生的时间，但玉夫人明显理解错了：“交配一次大概三天三夜吧，之后那男人就自由了。”
“哦，这样啊！”
……
后面，聂小梨回到夏宁和韩汐那，报告了自己得胜归来的消息。
夏宁迫不及待地问道：“小梨你是怎么治好那只大妖的？”
小梨躲避夏宁目光道：“我在锁妖塔里读过《妖兽的产后护理》啦，这里治疗也差不多。”
“原来如此，这锁妖塔里的藏书真是奇怪…不是…丰富啊！”
小梨又告诉了他们自己要拜玉夫人为师的事，只是省略了其中妖灵的事，说是自己因为天赋而被玉夫人馋上了。
夏宁觉得小梨错拿了龙傲天男主的剧本，修为高得吓人就算了，碰到的大妖还随随便便想收她为徒。
而自己呢，除了千杀那把屑剑，什么都没有啊。
这些消息还算正常，但听到虎兰要和韩汐孕育生命的时候，夏宁人都傻了，韩汐一向沉静的面容里也闪过几分慌乱。
“这都是那玉夫人逼的，本来是需要交配七天七夜的，但在我奋力斡旋之下，现在减少到了三天三夜。”聂小梨语气遗憾地说道。
这种事也是可以斡旋的吗？不是，三天三夜，牛也得累死吧。
此时韩汐柳眉紧锁，凤目微瞑，在苦思逃脱的办法。
夏宁久久凝视着他，即使相处了这么久，还是觉得很美啊。
韩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阿宁，怎么了？”
夏宁叹了口气道：“如今之计，只有请公子女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