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天山的魔宗大殿内,聂小梨听聂隐说夏宁来过这,连忙环顾四周,但只看到空落落的大殿。
一瞬间,她的心好像也被掏空了。
“父亲,那阿宁人呢?”聂小梨着急地问道。
聂隐撇过头,避开自己女儿焦急的目光,装出疑惑的样子:“是啊,那小子人呢?肯定是因为要见家长,害羞地跑了,我当时见你外公也是这德行。”
“我一直瞒着阿宁,他还不知道我和父亲你的关系,怎么会是见家长。”聂小梨摇摇头,沉声道:“父亲,你和我说实话。”
聂小梨眼角湿红,目光楚楚,聂隐最是见不得自己女儿如此。
他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时我苏醒不久,五感还没有恢复...”
“说重点。”
“哦,我把他打跑了。”
“怎么会?”聂小梨失神地问道。
“还不是他见面就拿千杀剑指着我,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聂隐解释道。
“阿宁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何况他还不认识你。父亲,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你当时靠在我怀中,我正好好地给你理着头发,多么温馨的场景啊,谁知这小子上来就拔剑相向。”聂隐感觉自己才是受害者,语气颇为不忿。
聂小梨恍然大悟,明白真相的那一刻,她如坠冰窟,真相带来的是寒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双眼无光,喃喃自语道:“阿宁...他怕是误会了,他还以为我是师父‘季融月’的身份,所以才有那般过激的举动。”
聂隐这下不淡定了:“小梨啊,这关系是不是有点乱,融月跟那小子扯上关系,你父亲面子上不好看啊。”
聂小梨没有听进去聂隐的议论,她心事重重道:“父亲,我要去找他解释清楚。”
聂小梨做出决定,她要抛下面纱,以真面目去面对夏宁,连带告诉他过往的真相。
她正欲离开,一道红色的倩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红纱款款走进大殿内,一进来她便完全被聂隐的身形吸引过去。
与记忆中的护法大人相比,此时的聂隐满头白发,苍老了不少。
不过护法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激动地跑上去行礼道:“红纱见过护法。”
聂隐见到百年前的故人无比怅然,红纱一直很好,无论是在照顾自己上,还是处理魔宗的事务上,自己给的太少,欠她太多。
所有的遗憾都化作这一句话:“红纱,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或许只是上级对下级的一种安抚,但红纱听着感到很温暖。
红纱只觉得百年来所有的辛酸都在这一句话中得到了释解,她留着泪道:“这些都是红纱该做的。”
红纱知道聂隐此生所爱的是小梨的母亲与季融月,她不奢望能替代二人,只想安安静静地照顾聂隐与小梨父女俩。
她递出一块玉佩:“护法,这是我在大殿外捡到的,是你和季仙子的东西吧,上面有你和她的名字。”
这就是夏宁从聂隐书房找到的玉佩,夏宁逃出大殿时,慌忙中把它遗落下来。
“我记得它在书房啊,怎么会在这?”聂隐摩挲着玉佩,喃喃道:“应该是那臭小子偷得,其中果然有误会。”
听聂隐提起夏宁,红纱转身看向小梨:“小梨,我来得时候见到了夏宁,他...似乎知道了真相,看上去很伤心。”
聂小梨的剪水秋瞳里柔光粼粼,两行泪珠从脸颊滑过,她抓住红纱的手臂问道:“红姨,你见过阿宁,他说什么了没有?是不是恨我?”
红纱看到小梨的伤心模样,无法把夏宁那句“我和她再无瓜葛”说出口。
她抚摸着聂小梨的头道:“小梨,那傻小子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作数的。”
聂小梨很是聪明,红纱没哟明说,但她猜出了一二:“他肯定是怨恨我了,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他和韩汐往南离开了,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只怕是追不到了。”红纱耐心劝道,“小梨,红姨劝你一句,不如别去找他,冷静几天对你们两个都好。”
聂小梨此刻哪还听得进去,身形一闪,便火急火燎地飞了出去。
“小梨...”红纱还想再劝,聂隐拉住了她,“红纱,让她去吧。知女莫若父,小梨的脾气我了解,拦是拦不住的。”
小梨走后,聂隐问道:“红纱,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你觉得那个叫‘夏宁’的少年怎么样,配不配得上小梨。”
红纱点头道:“夏宁他情深义重,待人谦和,算是小梨的良配。”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情之一途,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今日二人发生些猜忌未必不是件好事。”
“护法说得有理,夏宁他心肠软,只要解释清楚,我想最后肯定是会原谅小梨的,我担心的是...有人会趁着他们这段不和的时间趁虚而入。”
红纱想起韩汐和夏宁相依离去的画面,不由得皱紧了眉。
聂隐有些好奇:“难道这小子还是个风流种,惹上上其他女子。”
“是也不是。”红纱为难道:“夏宁是大靖安平王世子韩汐的侍从,他和这个世子殿下关系太过...太过亲密,远非普通的主仆可比。”
聂隐挑眉问道:“是断袖之癖?”
红纱脸色一红,摇头道:“也没有这般严重,我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二人都是守礼自重的人,并没有出格之举,只是韩汐看起来对夏宁有很强的占有欲,小梨要想和夏宁在一起,恐怕安平王府那边不会轻易同意。”
聂隐冷哼道:“小梨神仙般的人物,别说是配一个小小的侍从,就是嫁给安平世子,也是他们血赚的事,安平王府有什么资格反对。不肯给,我抢来就是,他来我魔宗当个赘婿也不亏待了他。”
聂隐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身边,所以决定让夏宁入赘魔宗。
说起安平王,红纱赶紧禀告道:“护法,在你苏醒之前,我曾和小梨答应了与朝廷结盟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
红纱将李山与王虎如何在孟州府被抓,自己又是如何答应韩汐的条件等一一道来。
“红纱,你做的没有错。”聂隐点头道:“我们魔宗想要重新崛起,朝廷的确是很大的外援。但我担心的是,朝廷未必是想和我们结盟,而是想招安。”
结盟与招安看似都是合作,但前者双方的关系是平等的,后者则完全是臣服的关系。
红纱道:“此事还可以从长计议,现在最重要的是,护法你应该成为我们魔宗的新任宗主,重整魔宗啊!”
魔宗宗主和左护法皆在上次正魔大战中战死,聂隐现在魔宗地位最高的人,他继承宗主之位顺理成章。
聂隐点点头,但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声问道:“魔宗现存的人都在哪?”
“都在会天山的山脚下。”
“现在是该去见见他们了。”
“嗯。”
会天山脚下的村寨,有人敲锣打鼓地喊道:“聂护法活过来了,会天山的封印破了,我们能重新回去啦!”
一瞬间,整个村寨都沸腾了。
年长的人们是泪流满面,在村寨中央围住了聂隐。
“聂护法,你还记得我吗,我那时还和你一起杀过敌呢!”
“聂护法,我们什么时候搬回会天山啊?”
“聂护法肯定会带领我们重铸魔宗的荣光的。”
......
众人群情激动,聂隐也受到感染,他这个从不流泪的汉子难得润湿了眼角。
村寨里的小孩们则不知道魔宗过往的恩怨情仇,大人们让他们放鞭炮庆祝聂护法回来,他们就欢天喜地地去做了。
那晚,整个村寨摆满宴席,载歌载舞地庆祝到很晚。
在这其中,司罪由于身体虚弱,在挤着去见聂隐的时候晕倒了过去,只得被别人抬回去休息,错过当晚丰盛的宴席,损失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