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燕北歌与之前的燕北歌已经全然不同，此前的燕北歌是高洁不容侵犯的圣女形象，而现在虽混身凡尘气息，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输之前的气质，甚至更明亮了几分。
如非容貌、功法、气息一样就是她妈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出她就是曾经的海天圣女燕北歌。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在是碧海教的圣女了，虽然同她的变化有一定关系，但最主要的是后来者居上，她现在已经被她年幼一岁的师妹给替代了。
不过对此她却丝毫不在意，圣女这个身份在她眼里早就不重要了，就是碧海教不换人恐怕等她的事情了结后她自己也会去辞了圣女这个身份。
她知道，尽管她更喜欢现在的她，可她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圣女了。
她很庆幸宗门能做出这个决定，不过她也知道，她是个被废掉的圣女，没有给予任何尊严的废。
碧海教和她们燕家的一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她父亲，也就是燕家家主来过信了，只要燕北歌点头，她们燕家可以直接和十大圣地的碧海教决裂。
不过她拒绝了，燕北歌的意思是不要因为她而做出毫无意义的决定，那些事情她会去解决的，等她了却了眼前的事情她就会回碧海教。
是的，燕北歌的身份被废已经有两个月了，而这等大事她本人也依旧没有回去过，只是写了封书信托身边的两位随从带了回去，而她自己则一路追着问萧来。
“这痕迹是...应该是那家伙闹的。”燕北歌正要想办法怎么去问萧时一眼就瞥见了远方显眼的一条褐色通道。
褐色是土的颜色，是问萧之前逃跑的时候造成的，因为李姑娘的穷追不舍，所以动静闹得很大。
当然这也没办法肯定就一定是问萧留下的，可燕北歌就是觉得跟问萧有关，她从百族战场开始就一直追着问萧，一路走来，小半年时间，她早就清楚了问萧是个走到哪就祸害到哪的熊孩子。
她甚至还总结出了规律，先是这个人到哪祸跟哪，再就是哪里生火哪里有十足的香味，那十有八九就是问萧在野餐，第三个是，骨头，这并不是指完整的大骨头。
是骨头渣，很奇怪的骨头渣，远远不像是周围生灵会制造的骨头渣。
问萧有个习惯，说好听点叫特别节俭，说难听点就是抠得要死，因为骨头里有些骨髓和一些药性以及能轻微增加灵力，所以他打了凶兽吃了后是连骨头都不会放过的。
问萧会把它们拆了收到空纳里，一路上边走边啃，啃到啥都没有了，就剩一嘴骨头渣的时候他就会吐在路上，这也就成了那些格格不入的骨头渣子。
有些时候燕北歌真怀疑问萧是那传说中的饕餮转世，不过问萧不吃虫子打消了燕北歌的这个想法。
其实问萧也不是不吃虫子，只是燕北歌拿屎壳郎和蝴蝶过来试探就...
屎壳郎嘛，问萧小时候还在村里看它滚屎呢，不到饿死的程度他跟你吃？
蝴蝶就是因为颜末了，因为有个蝴蝶朋友，其他的蝴蝶看上去也就颜色和大小不一样，外形上看怎么看怎么像颜末，这吃自己朋友的事...有点膈应。
毕竟不是兔子什么的，蝴蝶不吃也没关系。
因为不吃蝴蝶和屎壳郎所以燕北歌就下意识地认为问萧还是个有点正常的人，至少不吃虫子。
“那家伙是被人追杀了吗？”燕北歌看着一路破坏的痕迹有些惊讶，她眼不拙，那股灵力残留和破坏力起码化灵境起步。
“哼，活该，早就应该这样了。”话虽如此，但燕北歌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担心的，速度也稍微地加快了许多。
「一头死了快一个时辰的黄狮，没被吃掉？」看着黄狮健在的尸体燕北歌有些惊讶，连四只脚的走兽尸体都没有带走，看来追杀者的实力可能不是寻常化灵。
燕北歌对问萧的了解有不少，诡异的功法，力大无比铜墙铁壁的体魄再加上极速无比的神通，她不觉得寻常化灵能让问萧连吃的都不顾。
这黄狮自然是问萧撞死的那只，如果有可能的话问萧当然不会放过，只是没可能，但凡慢了一步就会被追上杀掉的情况下问萧还是分得清楚的。
问萧没拿，李姑娘是化灵大成的高手也不可能看得上，而那幸运的五人虽然眼红但也不敢拿，生怕前面的人回来，到时候谁知道是好是坏？第一时间当然是跑路要紧啊！
燕北歌翻了翻尸体，全身骨头都被震碎了，处于接触面的肋骨和脊椎部分已经粉碎，内脏也不好过。
“啧啧，真惨，看这路线...还是被逃跑的时候撞死的？惨啊...”燕北歌摇摇头，取了个干净的空纳将黄狮收了起来继续跟了下去。
有一说一，问萧虽然是个熊孩子，但烤肉方面很有一手...
很快燕北歌就来到了那被拔起一大块地面的地方，即便是她这个见多识广的前圣女也不由得惊叹这手笔。
“这实力...也不知道是全力还是怎么着，如果是全力那还好说，如果只是像师傅一样随手一击，啧啧啧，这怕是，世者实力吧？”
燕北歌来看，这应该还是化灵的高手，要是世者的话问萧肯定跑不了这么远，路途的痕迹也要厉害得多。
“话说，这球...真强啊。”燕北歌敲了敲大土球，有些遗憾地道：“真可惜，应该死透了。嗯，像他这么熊的人早该被人收拾了，不可惜。”
此刻大土球猛地晃了一下。
问萧：我向你证明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轰隆轰隆——”大土球不光动了，它在燕北歌眼神的注视下还转了半圈。
“这混蛋、蟑螂投的胎？！”不知道为什么燕北歌忽然觉得很生气，对着大土球就是一脚。
“哎哟喂——轰隆隆”一声声微小的声音伴着土球滚动的声音从内部传了出来。
土球咕噜咕噜地滚开好些距离，差点还掉进了那个大窟窿里。
等土球慢慢稳定了下来后，里面又传出了问萧的声音：“谁！是谁在暗算我！有本事你放我出来！你看我削不削你！”
还真是那小混蛋。
燕北歌笑意连连，缓缓走到大土球面前，然后把着房子大的土球用力地摇了摇。
“小混蛋你刚刚说什么啊~姐姐我没听见~你在说一遍呀~”
“谁？！”问萧听着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脑子里一琢磨，很快就给匹配出了一个对象，那是个最近一直在馋他“身子”的对象。
“又是你这个馋我身子的老女人！”
问萧所谓的身子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指的是凶兽，再详细一点就是问萧的料理，其实公正一点也不过是燕北歌蹭了问萧几顿饭而已。
也不知道问萧怎么想到，到了他那里就成了馋他身子了。
相关的话问萧以前肯定也已经说过了的，一开始燕北歌还有些生气，但到了后面也就适应了，不过也不能光她一个吃亏。
“叫什么呢，叫姐姐，再乱叫就把你踢下去！”燕北歌毫不客气地踹了大土球一脚，虽然没有太用力，但今非昔比的燕北歌就是不怎么用力也把大土球踢得摇摇晃晃。
“吆喝！我会怕你？你个老女人！有本事你就踢啊！你看我怂不怂你！”问萧非常硬气地喊道。
“行，姐姐我满足你，我这就把你踢坑里去，然后再把土给埋上。”燕北歌面带微笑一脸“慈祥”地动了动胳膊和腿，美其名曰，热身，随后抬脚欲踢。
“埋就埋你以为......坑？”问萧嚣张的气焰一滞，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李姑娘拔手就是一个平面几里深度不等，但起码百米之上的地面，那么那个坑......
问萧稍微地想象了一下那等深坑，本来自己被埋这土球里要出去就很困难了，要是在被埋到地面百米之下......
“不是不是！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别踢、千万别踢！”
“错了？我看你这态度不太像啊，果然还是埋了吧。”燕北歌虽然话是如此，但动作却已经停了，靠在土球上，一脸的开心。
“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不是这厚厚的土层恐怕就能看到问萧憨厚又老实的嘴脸了。
“是吗，那你错哪了？”
......
“我呸！老女人！你无理取闹！”问萧瞬间炸毛，这种似乎凌迟的处置对问萧非常不受用。
“行，懂了。”燕北歌抿着嘴笑着，退开两步，一个轻加速就是一脚踹在了土球上。
燕北歌对力道的控制的很好，既然土块有了摇摇欲坠的感觉又保障了完美地只排行在边缘而不掉落，当然要是有差池那不过掉下去算了，反正问萧这熊孩子早就该被人教训了。
“别别别！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姐、姐姐！姐姐我错了！姐姐千万别在踹了，会死人的！”问萧不知道燕北歌到底会不会埋他啊，可摇摇欲坠的感觉让内部的问萧感受得无比贴切，那一晃一晃的感觉当场就让问萧认了怂。
不过问萧是不在乎的，小蝴蝶说过了，男子汉大丈夫该怂就得怂，该女装就得女装，还得果断！
这话颜末确实说过，而且还是为数不多能全部记下来的一句，虽然有些奇怪的内容混了进去。
“是吗，这次没骗我吧。”好不容易才在问萧手上占到好的燕北歌心情特别的好，心情一好，人就开心。人一开心，踹土球的脚就变成了手的轻轻推搡。不过话的语气都是肯定句，看来答案是已经被固定好了的。
“真、真的，姐姐你能松手吗，这晃来晃去有点刺挠。”问萧是脑袋缺根筋但不缺脑子，这时候，可开不得玩笑。
“你刺挠啥啊？”燕北歌饶有趣味地问。
“我、我害怕。”难得地从问萧口中出现了个稀有词汇。
“别怕，姐姐手稳着呢。”
“那我也怕。”
“别怕，大不了就埋了吧，小事情，你刚刚不是特勇敢吗，埋了就埋了吧。”燕北歌确实成长了，完全没了圣洁样了，可能是跟问萧沾久了，都有些可爱的无赖感了。
“漂亮姐姐别闹。”问萧这人吗，并不是不会说好话，以前还在村里虽然同样是脑袋缺筋的憨憨，但他嘴却是很甜的，尤其是什么人家里煮肉的时候。
那机智的一批，好话张口就来，现在可能是想起了当年蹭吃蹭喝的本事了。
“嗯嗯，不错不错，这么会说，早干嘛去了。”燕北歌对此很满意也很享受。
“那漂亮姐姐你看是不是可以...不埋我了...？”其实“漂亮姐姐”这个词汇问萧脑袋里之前压根就没打影过，是他忽然想起隔壁家的大牛每次想要去如花家里求事的时候叫的，现在看情况貌似挺适合，那问萧二话不说就直接捡上用了。
“行，不埋了。”问萧几句漂亮姐姐就把成天被他叫老女人的燕北歌捧上了天，人一高兴，话就好说了。
“那漂亮姐姐你看是不是可以再顺个手把我给弄出来啊。”
嘻嘻，等我待会出来了我就先把你给揍一顿，敢欺负我，没那么容易的！
“想出去啊？”燕北歌轻轻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嗯嗯。”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问萧的心情轻微地起落，本来他是不开心的，他不喜欢别人这么说话，听着烦，就像那些李家必杀名单上的家伙一样。
「我可以放了他，只是...
你得把你弟弟的手和脚给砍下来。」当初李家的某个人这样对问萧村里的少年说。
少年最后在那个人的半逼迫下砍了他弟弟的一只手，后面着实下不去手了，就同人求饶，然后都死了，喂了那群人驯养的凶兽。
问萧还年幼，虽然心性强大，天赋惊人，但他本来不过是个小孩子，大事他能有一定的大局观，但有些小事情却是问萧还无法轻易放下的。
不过燕北歌这样说似乎对其的厌恶程度就有些减小，之后再出于本能地有些好奇。
“什么？”
“我放你出来，没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燕北歌比之前更高兴了些，笑容甜美又耐看。
“什么事。”问萧需要问清楚，他不可能乱答应别人东西，敷衍是另算。
“小事一桩，陪我去碧海教解决一桩麻烦，绝对不会让你我难堪的事。”燕北歌这个主意是临时起的，本来最一开始是要把问萧杀了的，只是现在的燕北歌似乎并不是那么想杀问萧。
一是想问问萧一个重要的问题，再...觉得有趣...或许吧...
不过也别误会，燕北歌带问萧去碧海教完全不是为了解决她圣女的事情，同样是为了她本来要问的那件事。
“好。”问萧答应了，除了当下原因外问萧其实还抱有其他目的。
他记得，以前颜末问过他，百族战场的意义，她还说或许弄懂了就能有办法出去了，只是在大荒里生存的问萧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如果有可能，十大圣地一定是最有可能的。
碧海教是十大圣地之一，问萧觉得这一趟他该去，哪怕错失小蝴蝶出来的时间。
“好，爽快！”燕北歌一巴掌爽快地呼在了土球上面。
“轰隆隆——”燕北歌的一巴掌忘了收力，虽然也没用全力，但五分力差不多，直接把本就不稳定的球体给拍动了。
“不、不是，诶！诶！动了动了！！老女人快救我啊！”
一开始只是摇晃，然后顶端开始微微倾斜，再然后颇有一滚不停的气势，问萧当场就慌了。
“别慌，看我抢救一下！”关键时刻燕北歌挺身而出，闪身到土球前方，接着如同蹴鞠一般，霸道地凌空一脚，技压全场，接着更是在自己掉下坑的瞬间抓住地面用力一翻，保证了自己不掉坑里去。
这一手不仅保证了自己的安然无恙更是救下了问萧！
个屁嘞！
是，她一脚是避免了掉坑里，但她这一脚也直接把土球给踢滚了起来，轰隆隆地向着远处滚去。
只觉得天旋地转的问萧此刻内心毫无波澜：“老女人你个瘪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