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地狱,我至今还记得——被血海淹没的城市。倒塌地面建筑和报废的汽车像是“水面”上的磷磷碎石。烈火撩过猩红的路面,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即使是彼岸花开的三途河也不过如此。
年幼的士郎走在废墟之中,像孤魂野鬼,无处可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
“不想死……”
对。
“不想死。”
人与生俱来的求生心理驱使着士郎向前走,每走一步,或许就脱离“地狱”一步。
“咚!”一声巨响过后,如同洪水猛兽般的血水咆哮着淹没了他。
惨叫,疼痛,不断折磨他的身体,消磨他的灵魂;像是把所有死去之人的痛苦都经历一遍。
无尽的怨恨与诅咒在士郎耳畔回响,冠以此世全部之恶……
睁不开眼,不知道在哪里。士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身体没有知觉,但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一双眼睛,两双,三双……所有人都看着他。
不是关切,更不是怜悯。
“有至善必有必有极恶!只有消灭极恶,我们才能得到和平与幸福!”
“处刑!处刑!处刑!”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非要杀我!”“士郎”张口大喊,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到。他剧烈地摇动身子,这才明白身体被捆住了。
“这副身体,不是我的!”
“疼……”士郎的意识逐渐与“身体”同调,失去四肢的疼痛感慢慢增强,刺激着他的精神。
“上天为鉴,吾等所为,是为正义!”
“砰!”
“啊……”士郎愕然,“头颅”落地。
视觉恢复,但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怎么样?‘死掉’的滋味不好受吧?”和以往的声音不一样——变得更清楚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哼哼。”笑声,把士郎的记忆强行拽出,向士郎解答。士郎失神,身体摇晃两下后恢复平衡。
“原来你在十年前就已经涌入我体内了吗?”士郎想起了自己被血水浸没的同时也吸收了很多。
“「Angra Mainyu」(此世全部之恶)这就是我的名字,也是你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Angra Mainyu」?那是什么?我才不是!”肯定不是好东西,士郎这么想。
“你刚才听到的,身体接受的,是什么呢?”声音问。
“这……”刚才的记忆,「Angra Mainyu」?
“你察觉到了啊。”
笑声,笑声,笑声。
如同戏弄台上的小丑一样。
“回答我!”什么的怒火被点燃,漆黑的空间回响着他的怒吼。
“我与你已经融为一体,我当然是你了。”
“别开玩笑。”
“看看,这么没有耐心,这么愤怒的你,的以前的你么?”
一遍遍的回音让士郎后怕,自己原来是那么易怒的人吗?
一出神,意识跳跃。
士郎无神的双眼盯着自己的双手,抬头仰视四方——是无尽的黑暗。他踏出一步,地上的血水泛起起的涟漪倒映着他扭曲的身影。
“好好看看你的样子,你的姿态,你的怒火,都是「Angra Mainyu」该有的样子啊。”
皮肤上道道暗红扭曲的怪异咒文,像是在毒液里浸泡过的毒蛇。咒文浮动的地方仿佛被灼烧撕裂。
“啊。”士郎吓了一跳,痛觉使得他下意识地捂住脸倒退一步,险些跌倒;身下的血水波动,他直直地盯着水中的一道女子的身影——灰白的露额散肩长发和一对琉璃红润发眼眸,即使在肮脏的血水中,也白皙地如死人一样的肌肤。
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盈盈微笑,迷离的眼看着士郎。
不知为何,士郎竟觉得女人的表情很和蔼,打小就没有母亲的他,却从女人身上感到了温暖和一点熟悉的味道,如果没有克制住,他真的想叫一声“妈妈”……
士郎用力甩头,目光移开不去看她:“都是假象。”明明和她只是刚见面,又怎来的“亲和”?
“哼。”女人似是从水中钻出,转移到士郎跟前。
“不要逃避,好好地接受我。”女人捧住士郎的脸,手指轻柔地滑动,抚摸他脸上的咒痕。
“凭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犯罪;没有作恶。凭什么被冠以「Angra Mainyu」之名?”士郎问。
士郎闭上眼。
“永别了。”
“砰!”枪声响起。士郎睁大眼睛,眼眶都快要裂开了——他眼前出现了卫宫切嗣?
“切嗣?”
卫宫切嗣空洞的眼中是“走投无路”的绝望。眼中带着些许泪光。
紧接着“自己”又被卫宫切嗣扼住咽喉,士郎知道那不是自己,但是被杀的感觉就像自己真的死了一样。
二舟舍一,血流成河,杀戮不断上演。
“砰!”“砰!”“砰!”
士郎耳中听到的是停不下来的枪声和惨叫声;眼中看到的是卫宫切嗣一次次的杀戮。
不,切嗣不是那么冷血的人,一定是假的!士郎心想。
“一定……”一瞬间的,那把布上灰尘的手枪从脑海中闪过。
“嘴上如此,你心里可不是坚信不疑的啊。”
“不是,那只不过嗯你的意志罢了!”士郎打开女人的手,身上的咒文又躁动起来,疼痛袭来,他不禁蜷缩着趴在水面上。
女人收手,对于士郎的抵抗一点都不在乎,一切都像是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越是反抗越是痛苦。继续下去的话,等到你知道真相时,绝对会来求我的。”女人平淡地说道。
“啊……”意识模糊之后意识逐渐清晰。
士郎醒过来,神情慌张地摸索右胸,什么也没有……又把全身摸遍,没有异样。
此时他躺在精致的红丝软垫沙发上,明亮柔和的黄色灯光把宽阔的房间披上金黄色,点缀多多金花,簇拥成团。温暖充满整个房间。
“是你!”士郎从沙发上跳起,光着膀子,露出的上身的肌肉紧绷,双拳放在胸前摆好战斗的架势。在他眼前的是一名少女,银发紫衫,淡色百褶裙。静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悠然闲适地品茗。
“好歹是我救了你,不要反目成仇哟~”少女轻轻地放下瓷杯,开玩笑似的说。
“放轻松,放轻松,我不为难你,否则也不会救你。真要对你下手我有的是方法,包括被berserker蹂躏致死哦。”她小嘴上翘,天真无邪。
“那你想干什么?”
少女微微昂头,思索一下:“嗯……想救就救了——看着大哥哥孤零零地死去,我心里不好受。”
“可怜?”
“差不多吧,另外露出来了哦!”少女盯着士郎的手,拍拍自己手背上的令咒。
“大哥哥缠上绷带是不想被别人看到吧。我已经看到了哦!”少女用调皮的语气说,笑靥露出,可爱动人。
士郎翻手,无可奈何。令咒还在,自己的危险就在;berserker随时都可以砍下他的头,眼下能持续着和少女周旋估计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希望如此吧。”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了,连自己都嗤笑起来。
他老老实实地放下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能为你做什么?”
士郎觉得“既然她救了我,肯定是因为我还有某些价值。”然而少女的反应和他所想截然不同——
她先是愣住,想了想后突然笑起来:“什么啊!大哥哥原来把我想成坏孩子了啊!都说了不为难你,只是单纯地想救你啦!”她笑得很单纯,一点都不像说谎的样子。
士郎哑口,何止是不同,简直出乎意料。士郎居然为自己的“恶意揣测”感到羞愧。
“还不是因为你刚见面就要砍我。”士郎小声嘟囔,不知为何,少女的笑容和笑声令他松懈下来,仿佛自己被“净化”了,连体内的“东西”都平静下来了。
“嘿嘿。”少女眯起眼,士郎也不经意笑了一下。这一刻两人好像忘了互为“敌人”的身份。
少女食指戳戳嘴唇,眨眨眼:“对了,说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大哥哥还没陪我玩呢,所以现在可以吗?”
说着缓缓从沙发上下来,小跑几步站到士郎跟前,伸出小手慢慢地靠近士郎。
士郎像触电一样,心直接吊到嗓子眼,千万别再“似曾相识”了!
“诶!”少女抓住士郎的手,小小的两只手不足以握住他的整个手掌,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抓住啦!”少女冲着士郎甜甜一笑。并没有发生士郎害怕的事。
也多亏了这一惊,让士郎幡然醒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找机会出去。”
士郎反手握住少女的手,说:“我们玩什么?”
“我们……”
“小姐。”
两人扭头,双双把目光递到双页推门门口,那嗯一名与少女一样银发赤瞳的女子,与少女相异的是,她身着白色软甲,头被头盔包裹地严严实实。看来是少女的仆人或是护卫。不过那么大块头的berserker在,还需要护卫吗?
“小姐,您知道他是谁,所以请不要过多地和他接触。”女子面无表情地说,活像个人形机器。
少女用力握了握士郎的手,眼睛与女子对视,随后叹气:“唉,真没办法。”
“士郎。”
机会来了吗?
“哦。”士郎应声,原来她知道他的名字。
“给你一条忠告,你没有servant的吧?那么请你一直维系这个状态,千万别召唤servant。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等待我结束圣杯战争,好吗?”少女的认真之色,与先前的单纯小姑娘形象格格不入,很是精明的样子。
“为什么?”士郎脱口而出。
“还用说吗?一旦你召唤出servant,我们就正式成为敌人了,你愿意这样吗?”少女面露难色,却依然保持笑容。这一刻,仿佛少女才是姐姐,士郎是受保护和疼爱的弟弟。
扪心自问,“当然不愿意。”士郎回答。
“嗯,很好。”少女踮起脚尖,想摸摸士郎的头,但努力够也只能碰到他的额头。于是士郎底下身,任少女的小手在他的脑袋上抚摸,穿过他的头发,感受温暖。
“好了!下次再找机会玩吧!大哥哥!”少女收回小手,又恢复原来的“妹妹状态”。
“我已经侦查过了没有危险。另外,外面有我布置的机关,会保护你的。”
“嗯,我明白了,说好了。”
“塞拉,送客。”少女转身对女子说,面对他,倒不像对士郎那般呢。
“是!”被唤为塞拉的女子引着士郎走在金壁红毯的走廊,两边墙上金灯火烛,散发出典雅的香气。
跟着她走,士郎真觉得像一个人走,没有一点言语,就只是单独地走。
一直走到大厅大门,女子突然说:
“你不该和小姐扯上关系的。”
士郎听后撇撇嘴角:“天意弄人,不能怪我……”
塞拉不说话,一把拉开大门,呼啸的寒风如失去控制的猛兽,呼呼地窜进来,让士郎哆嗦。“这样啊,那么从现在开始努力回避小姐吧,卫宫切嗣的子嗣。”
“啊……”士郎反应过来时,塞拉已经直立门前,摆出送客的手势。
“你刚才说卫宫切嗣?你认识他?”士郎瞪大瞳孔追问道。
“赶紧离开。”
“告诉……”
“赶紧离开!”
士郎闭口,继续追问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我明白了。”
士郎走出大门同时,门也随之禁闭,虽然如愿出来了,但士郎猛地回头,敲门大喊:
“把衣服还给我啊!”
……
电脑无了,手机码字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