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棉花糖摊位闪烁的Led灯光下，宁焰现在非常郁闷。
“来个棉花糖。老板，老板?!”
有顾客来了，还是对情侣。
“嗯……你们，你们要哪个?”
回过神，他才意识到二人在叫他。莫名其妙的从顾客变成摊主，他一时还没办法适应。
在旁边包装好的棉花糖上比划一番，挑好一个递过去，听见到账的声音他才安心许多——还好旁边有价目表。
“慢走……最好别再来了。”
后面那一句他是小声嘀咕的。
“诶?我倒是觉得很有趣哦。”
或许是看见了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身后的程烟搭话了。
转过身，宁焰看见她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在机器上转着棉花糖，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可是都不能好好逛街了……啊，对了。学姐要尝尝吗?”
扫码付款后，他摘下一个包装好的棉花糖递给躲在摊位后的容雪。
虽然不知道学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过眼下有熟人他还是安心了几分。
“谢谢。”
迟疑片刻，容雪接了过来。看着面前的粉红色棉团，她伸出舌头小心舔舐了一下，之后嘴角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
大概因为周围还有好几家类似的小摊，所以他们这儿的客人并不多。
不过这对宁焰来说反倒更好，他受不了乱七八糟的人群，更别说生意怎样本就和他无关。
“我要个棉花糖!”
不知不觉间又有顾客来了，是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
“你想要哪个?”
“可，可以要那位姐姐做的吗?”
“嗯?”
小学生越过他，扭扭捏捏的指了指摊位后忙碌的程烟，但声音倒是很大。
“我做的?小弟弟你确定吗?”
听到声音，玩的不亦乐乎的程烟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把手里乱七八糟的一团递到男孩手中。
“洋，洋娃娃会动啦!还在说话!”
接过棉花糖，小学生愣了几秒。付过钱后就红着脸在人群里跑开了。
而因为这一阵小小的骚动，注意到这儿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当发现摊主是个这么漂亮的女生后，摊位前的顾客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这倒是宁焰不愿看到的。
而且，他们两个人明显忙不过来。
没办法，他只能在群组里询问小团体是否有时间。几人倒是欣然同意，而且不到片刻就根据定位赶了过来。
于是现在，由程烟制作棉花糖，小虎牙招呼顾客，丸子头确认收付款，辣妹负责维持秩序，几个女生配合默契，风风火火的做起了生意。
不知不觉间，摊位前就排起了长龙，幽灵子也默默的站在了别人空荡荡的摊位旁。
莫名其妙的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宁焰只能搬过小板凳，离的远远的看着玩棉花糖的程烟。
“宁焰……那边有个小女孩一直在看着这里。”
黑暗中，躲在摊位后的容雪忽地开口，又用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朝着那儿望过去，宁焰这才意识到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处。
女孩很可爱，粉白的脸蛋比他的巴掌还小，眼睛却是大大的，像两颗黑葡萄。一看就是被精心养护过的柔顺黑发上，还别着个兔子发卡。
“那个，你也想吃吗?”
他好奇这女孩怎么是自己一个人，顺势又拿起了一根棉花糖小心走上前询问。
“大哥哥，我没有钱……不能拿。这是爸爸妈妈和我说过的。”
女孩小声开口，生的粉妆玉砌的她声音也是软软糯糯，而且教养貌似也不错。
“那……你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呢?”
环顾四周，他没看见哪几对年纪差不多的夫妻，登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见了……他们迷路了。”
小女孩掰着手指，一脸担心的模样。
不，分明是她自己迷路了吧?
怎么办?宁焰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要先去找她的父母吗?可是现在人又这么多。
思来想去，宁焰决定等一会儿再说。说不定她的父母还会找回来呢，现在他只要看住她不被别人拐走就好。
果然，在他陪着小姑娘玩耍的功夫，两道人影从远处跑过来了。
“乖女儿，没事吧?爸爸来晚了!”
这声音细听似乎有些耳熟。
抬头，他才发现来人是教导主任大猩猩。
这小女孩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儿吗?宁焰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庆幸她没继承他的样貌。
“爸爸在这儿呢，乖……”
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个箭就把女儿抱在了怀里，眼角还泛着晶晶亮亮。
见此，小姑娘乖乖的伸出小手为他擦去了粗糙皮肤上的泪水。
“没事，有大哥哥陪我玩呢。他还请我吃了棉花糖，虽然爸爸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谢谢你啊，小同学。”一旁的少妇一边道谢，一边安慰着身旁的丈夫。
“不客气……我，我应该的。”
朝着几人挥了挥手，看着他们逐渐离去的背影，他有点想起来了自己不靠谱的父母。
自己小的时候好像也走丢过，他们也是这般着急吗?等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宁焰同学?快来帮一下忙呀!”
可能是看他现在闲着，长长的队伍前，小虎牙大声发出了求助。
“马上……”
尽管头隐隐作痛，他还是赶了过去。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反正他不想记住的有很多。
一阵忙活后，他们终于打发走了长长的一队人马，女大学生也在此时打完工赶了回来。
“多谢多谢。你们也太夸张了，一个晚上卖出了这么多，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好长的队伍。”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吐字却非常清晰，让宁焰不由得感慨这真是个奇人。
“工钱。”
程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接着，她又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随着女大学生心痛的输入一串数字后，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四人组和容雪也纷纷向他们道别，现在他终于有时间和程烟独处了。
但经过这番折腾，其实他也没什么心情了。所以二人只是牵着手沿着摊位一路漫步。
就这样走到路口处的饰品摊时，程烟忽地拽了拽他的手，侧过头把嘴巴凑近他的耳朵:
“给我戴上吧。不过，不要在这里。”
于是，走出夜市一段距离后，他把刚刚买的兔耳朵发箍戴在了她的头上。
“我漂亮吗?”
寂静的街道上，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他听到她开口。
“嗯……很漂亮。”
此刻，他的视线中只剩一个顶着兔耳朵的银发少女。她微微俯着身子，长睫毛一眨一眨，漂亮的眼睛里有无限风情。
他相信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可爱的女孩儿了。
“看够了的话，我要摘下去喽。还有，我一直想问宁焰同学一件事。”
程烟摘下兔耳朵，声音突然有些严肃起来。
“什么?”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惊艳之中，完全没意识到不对。
“宁焰同学，是真的喜欢我吗?”
有些冷的晚风中，程烟撩起散乱的鬓发，一字一句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