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现象来形容此时的场景。
火山爆发。
大概没有比这更准确的说辞了。
红莲火焰炙烤大地,树木、草地、昆虫……上百只魔狼化作灰烬,连掉落素材也没能留下。
鬼哭狼嚎。
又或是。
生命在红莲中发出最后的呐喊,绚烂逝去。
因人而异。
羽非鱼银色的发丝随热浪起落,娇小的肉体映出滚烫的红,宛如炼狱的场景,直看得人发毛。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身处炼狱,戴着黑色的面具,却有种异样的美。
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光膜,保护着羽非鱼和她头上的亚奈子,免遭火焰的侵蚀,光膜渐渐膨胀,并反向包裹住了向外扩张的红莲。
她就这样观看着魔狼的身躯,由灰转红再转黑,最后化作飞灰。飘荡在红莲的中心,好似个没事人,呆呆的望着眼前起伏的火焰,缄默不言。
潮湿的红土被高温烤成土砖,逐渐塌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大火坑。
接收着陆陆续续飘来的蓝色星辰,终于,羽非鱼樱唇微启:
“亚奈子,你说,我亲手夺走了这么多的生命,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吗……”
“不就是冲完后的贤者时间,何必想得这么麻烦。呃……别用那种眼神看人家……欸,主人要这么想,这些都是世界系统降下的灾祸,嘛,对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是如此,对咱们这种外来者只是经验而已,没有开化的魔狼充其量就是数据,不用担心啦。”
不想让话题深入,亚奈子打算随意地敷衍过去,可话茬一开,又难免多讲了几句。
“你又不是什么外来者…但我没把亚奈子当成简单的数据哦。”
苦笑一声,羽非鱼静静地看着身下的红莲,不发一言。
知道糊弄不过去,亚奈子只好伸出熊掌抚摸起她主人的头,安慰着说:
“乖、乖……不是主人想的那样……这只是个游戏,嗯,游戏而已,主人只是为了打怪升级,得到装备。再说,主人是为了救人,而且魔狼也动了杀心,主人算是正当防卫……嗯,稍微有点防卫过当,嗯,就是这样,不许胡思乱想了。”
感受到亚奈子那急切的关心,羽非鱼浅浅的笑了,笑声如午后微风摇动的银铃,沁人心脾。
说起来,变身后连声音也会跟着改变,感觉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
这……就是超我吗!
罢了、中二时间还是到此为止吧。
“不用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好歹我也算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说着,她慢慢飘出了十字阵内,“……我只是有些感慨,屠杀了这么多生命,脑子啊,精神啊,心脏啊什么的,应该有点表示吧,感觉恶心,感觉后悔,或是流泪,或是疼痛,总之什么都行,可我什么反应都没有。”
灵光一闪,她下意识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会不会是因为种族变成混合种后,人类的道德观念束缚不住我了,可能此生或再无悲喜?”
“呵呵……那主人为什么想到来救人呢?”
“别、别乱讲啊,我可没产生救人的念头,一丁点儿也没有!”
不知怎的,变成女生的样子后,羽非鱼感觉自己的脸比平时,更容易红了,这样、这样根本就藏不住什么心思!
不要屈服啊,羽非鱼,荷尔蒙这种东西,只要意志坚定,是可以抵抗过去的。
总之先通过呼吸来稳住心态。
“是谁在战斗时刻意放了嘲讽系技能?”
吸吸呼~吸吸呼~
“真是奇怪啊,明明都要单挑所有魔狼了,干嘛还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吸吸吸吸呼~吸吸吸吸呼~
“我懂了,一定是主人想要独享经验吧。”
吸吸咳咳咳……
“谁说蹭得累已经过时了?”
看吧,根本就藏不住了啊!
我要社死了,不对,我又社死了,我要失去择偶权了。
注视着主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亚奈子咧开了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主人的这方面可提现不出一丁点成年人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给她贴上孩子气的标签,何况主人还是个无可救药的傲娇。
“妾身建议主人做一下心理咨询,恰好这里就有个专业的。”
骄傲的挺起胸膛,亚奈子一副势在必得的嘴脸彰显无疑。
戴上不知从哪找来的白手套和医用口罩,这专业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专业?专业个屁,玩偶熊的样子怎么看都不靠谱,你是兽医吗,是兽医吧,做寿衣的还差不多。
羽非鱼很是反抗。
“没听说过久病成良医吗?”
“没听说过医者不能自医吗?”
越说越激动,她们渐渐吵起架来。
“不要。”
“啊?你这心理问题拖了绝对不止一天两天了,快给我听主治医生的话。”
“不!要!”
“为什么嘟嘴?不要以为躲在面具下我就看不到了,主人你说话怎么和娘们一样。”
“这是谁害的!”
“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那你来变一个试试!”
“变就变,热情高涨,触摸变身!”
很快又扭打在一起。
“噫——”
“个头这么小,胸前的果冻倒不小,这就是成年人的领域吗?”
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传遍全身,羽非鱼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
“等、等一下……”
“摸一下就这么敏感吗,主人好涩哦。要是主人能以‘喵’字结尾,那对于亚奈子来说,真是莫大的荣幸でござる。”
之后,富有节奏的亚式揉搓开始了。
听着主人时大时小的娇喘,靠着身为系统的计算能力,统合出了最佳、最合适的敏感带。
而作为天才机师的亚奈子,玩偶的熊掌操作,早已运用得炉火纯青,举手投足间,带来的是天堂般的享受。
“停…啊…嗯哼……喵——!”
“柔软度:100亿分,弹性:100亿分。多谢款待でござる,亚奈子圆满了。”
今日的胜负:羽非鱼的败北。
与此同时,王斋在远处看见了天边的红光。
直觉告诉他那里不会有什么好事,能想象得到该有何等激烈的战斗,但也正是他此行之所在,所以,他仍选择压榨自己疲惫的身体,再次提速,紧赶慢赶的,总算在脱力前赶到了。
顶着这样的身躯,王斋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但是,一定会有他能做的,秉持着这种的信念,王斋抬起了头。
眼前的一幕令他大跌眼镜。
以为的人狼大战没了踪迹,甚至连战斗的迹象也寻觅不到。
红色的火焰席卷着四周,唯一的活物,就是抱着兔?还是熊?样式的玩偶,俯坐在地上的小女孩。
窜天的火焰依旧旺盛,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然而却感受不到本该迎面扑来的热浪,仿佛是在看一场特效逼真的电影。
“这是……”
魔狼呢?救命恩人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还有呻吟声?是我听错了吗?
想象不出事态的发展,王斋不经意的,向面前的少女求教:
“那个,小姑娘,你有看到一个和魔狼战斗的人吗?”
小女孩停下和玩偶的拥抱,歪着脑袋,面具里的视线正好和他对上。
沐浴在小女孩的视线之下,王斋没由来的回忆起了参加中考时,被面试官细细打量的感觉。
欸——难道被当成怪叔叔了?
思考了一下,他粗略地检查了自己的装扮。
衣衫褴褛,满目疮痍,还有握在手里的武器……怪不得,这么可疑的人,换我看见我都要报警了。
换了表情,收回剑盾,王斋单膝跪下,胖乎乎的脸庞上堆满了和蔼:
“那个,哥哥不是坏人,不对,这么说倒更像坏人了……”他心乱的抓了抓头发,继而说道,“你有见过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的人吗?”
破罐破摔,反正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也不在意小女孩心中会给自己评价多低,只要能问到恩人的消息——
不过,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小的女孩?
他抱着侥幸心理,用双手比划着记忆中恩人的模样,然而事与愿违,小女孩搂着玩偶颤颤巍巍的样子,完全是在诉说着她的紧张与不安。
“唉……”
收起愁容,王斋指着少女背后的火焰,诚恳问道:
“那你知道这附近的魔狼去哪了吗,还有这里的大火,是怎么来的?”
为了降低少女的戒心,他往后挪了半步,给她足以斟酌的时间和空间,直到这时,他才空闲下来,正眼端详起了这位银发少女。
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想必面具底下也是一张可爱的脸吧。
不过这面具倒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秋田山岭附近有大量魔物,她一个小孩是怎么跑来的?
应该是同家人走散了吧,待会还得帮她找找父母。
………………
…………
……
会不会等得有点太久了?
迟迟得不到回答,王斋也无从得知面具下的少女是何种表情,揣着的双手焦急地紧扣在一起。
她坐在那里,良久没有动静了,会不会是睡着了?我要不要去叫醒她?
想法未落到实处,少女怀中的玩偶,突然咳嗽了一声道:
“那个肉包,咳咳,人类,这里由亚奈子来说明一下。”
王斋愣住一秒,接着弹射而起。
WTF?玩偶会说话?
“冷静,冷静,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玩偶说话是很稀奇的事吗,你想想,你都进入游戏内的世界了,还有比这更古怪的事吗,所以,安啦,先安静的听我把话说完。”
这个玩偶说的……无法反驳,好像是这么回事。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都过于离奇,希望我的问题能得到解答吧……王斋平息着胆战的心情,盘腿坐下,自称为亚奈子的玩偶趁机爬到了少女的头顶。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亚奈子,这位是我的主人。”
说到“主人”时,亚奈子点了点身下,她的嗓音一下含糊,甚至带着几分哭腔。
“非常不幸的是,我的主人是个哑巴。”
王斋不可思议地看向少女,认识到自己的举动颇有冒犯,他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带着歉意道:
“我没想到你是个哑巴,对不起,我没那个……”
少女突地抬头,望向王斋,似是不准他逃走。
即便是隔着面具,王斋也知道她绝对是在瞪着自己。
惹她生气了……
而当他再抬头一看,那个自称亚奈子的奇怪玩偶,却不在原本的位置了。
哪去了?
将少女晾在一边,王斋搜寻起来,不久,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人类,你在看哪呢?偶在这里。”
顺着声音望去,王斋看见了下半身埋进树干的亚奈子,可碍于被少女一直盯着,他不好意思就这么离开。
“别担心,主人没什么恶意的,就让咱来翻译一下主人话语里包含的意味吧。”
亚奈子招着爪,分外的潇洒,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状态。
说话?她不是哑巴吗?
话说,你又是怎么到那里去的?
带着疑问,王斋竖起了耳朵,快步向亚奈子靠拢。
“龟儿砸,你说谁是哑巴!”
王斋:???
砰——
意料之外的展开让王斋摔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