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起魔方这种东西,生存才应该放在首位,唉,今天的晚饭又没着落了。”
“飞出去?那种事怎么可能……要是能飞的话,我早就逃出这个鬼地方了!”
“昨天的石头把你脑袋砸坏了?真是可怜啊。”
“话说,既然你那个模型能换来一块面包,说不定魔方也能——”
“嗷——!可恶……竟然用咬的,你是未开化的野人吗,怪胎。”
……
“饭?呵,趁老子心情好,不想收拾你,快滚。”
“不走是吧,烦老子是吧,三天不打骨头硬了是吧?”
“呸,小鬼头不抗揍,老子还没怎么用劲哩……不过,后厨剩下不少的餐厨垃圾,倒是有了去处。”
“哈哈,这么多好东西全进了你的肚子,其他小鬼眼馋还来不及,算是便宜你小子了。把嘴巴也堵上……关小黑屋三天,看你敢不敢再在老子面前装饿!”
……
“那个阴沉的人是谁啊,小脸蛋蛮俊俏的,为什么一个人窝在角落?感觉好浪费~”
“浪费?我没听错吧,是春天到了,还是我们家的公主殿下开始**了?”
“喂,爱美之心,人家不信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也不用慌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吧,看他身上的装束就能明白,完全不像是学生,或者说,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你们不知道吗,那个人是孤儿耶,听说是犯了事被赶出来的,别靠近他,小心惹你们一身麻烦。”
“犯事?具体什么样说说嘛。”
“你没看过报导吗,当时闹挺大,新闻上有说他好像是犯了故意伤人罪,园内好多和他一样的小孩子全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
“噫,这也太恐怖了,为什么这种魔王会来我们班,我们去跟老师反应一下,把他赶出去!”
……
“喂,废物……聋了吗?叫你停下听见没有。”
“这一板凳,这就是你无视我们,小瞧我们的下场!”
“明天记得把爷爷们的作业写好交上来,要是漏做了一道,呵,你就洗干净脖子,以后的日子有你好受的。”
“兄弟们,走咯!作业搞定了,我们去玩了!”
……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会了打人,欺负同学是吧?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你知道他们的父母是谁吗?”
“不知道?你还敢顶嘴!快点当面给他们道个歉!”
“气死我了!明天叫你家长过来!”
“什么?你没有父母?那你爷爷奶奶呢?监护人呢?”
“哪里来的野种……难怪你爸妈把你丢了,垃圾!”
……
“年轻人,你还小,不懂得社会的险恶,多看看报纸,像这种乞丐都是团伙作案的,专门骗你们这些心地善良的人,收起你的钱包吧,这种家伙不值得同情。”
“对对对,这么小就开始骗人,长大了还不得翻天。当心他在你面前吐血倒下,讹你的钱呢,唉,人心不古,这些垃圾就该躲在阴湿的下水道,偏要跑出来害人!”
……
惊醒,羽非鱼睁开眼睛,黑暗中只有稍微撕出来的明亮。
仿佛镶在脸上的面具依旧,穿着的连衣裙完全被冷汗打湿,整个后背黏黏糊糊的。
“这是,我睡着了?”揉着太阳穴,他努力探查起周围的情况。
被子平铺在身上,枕头边有几本翻开的图书,顺着斜上方望去,能看见小木凳上放置着一座发出微弱橙光的烛台灯。
自己怎么会睡在帐篷里?是晕倒了吗?
羽非鱼隐约记得,自己是要使用【超梦】探查情报来着,可脑袋忽地一疼,眼睛一黑,接下来的事,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总之,先坐起身。
但该死的悬浮特性让手肘够不到地面,她只得腰腹用力,慢爬起身,半身倚靠在小木凳旁。
撑起迷糊的双眼,从半掩的帐门,能微弱地看见,围上了夜晚专属的漆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羽非鱼感觉黑暗里有东西剥落,宛若熄了灯的皮影戏里走出了活灵活现的玩偶。
“小鱼——你没事太好了!”咻~玩偶飞扑过来。
在看清来者后,羽非鱼略显慌张地张开双手接住了她,脑中的词语来不及传达,便从口中一个接一个的迸出。
“哇啊,亚奈子?!干什么,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
没有答话,亚奈子把整张脸埋进了她的胸前,使劲的磨蹭。
这反应……我不会睡了一百年吧?
羽非鱼暗自安慰自己是杞人忧天,接着打算找亚奈子证实一下猜想,可抱着亚奈子的手好像有磁力吸着它朝下坠似的,不听使唤了。
几次反抗都不见成效,索性就不管,任由它降落,任由它抚摸怀里玩偶的头。
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没有损耗的循环往复,甚至还有新的热量加入。
是什么呢?
然后,由羽非鱼来开启精神念话,跟过去一样的平常。
“好了,说说看发生了什么吧,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你和王斋斗嘴呢。”
经由亚奈子的叙述,羽非鱼得知在一个小时前,亚奈子的精神世界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随后很快偃旗息鼓,“之后主人就如同宕了机的,只能重复机械式运作的电脑。”得到这样的解释。
“没人发现?”
“主人不是被绑着吗?咱只说主人累了,需要休息,还不是随便糊弄。”
“诶,没想到自闭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羽非鱼淡淡地说。
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而对此,有人不准备买账。
“都怪主、主人,叫你也没有回应,害得人家担心……”
没有丝毫认真的埋怨,羽非鱼只听出了关心。
“好好好,怪我。但现在没事了,我可精神着呢。”
刚想摘下面具证明,她抬头就对上了帐外一脸尴尬的王斋。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王斋一个没忍住,率先收回了目光:
“那个……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太牛了,肥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闯入女孩子闺房的头功,这不给你封一个‘体贴大将’的称号?”亚奈子调侃道。
她故意在“女孩子”上加重音,不仅让王斋羞愧的脸红,也让羽非鱼有些郁闷。
意中所指,她俩心里门清,不过,充满活力的亚奈子才是亚奈子,只是情绪转变太快,让人有一丢丢不适应。而且,方才的抽抽搭搭一转活泼开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趁机揩油。
“就别阴阳我了,还不是因为你!我来是有正事,正事的!”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王斋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几分,“我好歹算是队伍里的二把手,收拾残局不说,行动方针也是讨论得不带停。但是,作为重要的旁听,一直没发表意见的您倒好,啪!拍案离桌,留我们一群人在风中凌乱。”
“啊?不是就尾随吗,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要是你能收敛一下那热锅上蚂蚁的表情,我也可以不来。”
噢!一下子说出了让人很感兴趣的话题啊,亚奈子着急的表情,说实话我很想康康的。
带着这样的目光看向亚奈子,她却忸怩了起来,整个身子都躲进了她正趴着的胸怀里。
羽非鱼:……
“那,鱼佬,既然你醒了……”向前挪动着脚步,王斋突然感到视线变得强烈,后半句又给咽了回去。
“吭!鱼佬你好好休息,明天等你有空我再——喂!”
一路后退的王斋,霍然被一股力量强行拽走,扔到一边。
作为替换,帐篷内迎来了位小巧玲珑的少女。
圆框眼镜,长袖披风,而最富标志性的还属她那被夜风吹拂,摇曳不停的翠绿发丝。
“深夜,女子,小帐篷……天堂!”亚奈子被羽非鱼一拳撂倒。
羽非鱼轻敲着额头的位置,见这位只是一个劲的看着自己,没有别的动作,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叫出好伙伴——画板,来帮忙了。
“找我有事?”
世界仿佛静止了,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呃,你是哑巴?”
“(#▼皿▼)”羽非鱼气愤地摆摆手,“亚奈子,送客!”
“收到收到收到!”
“等、等一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身体不受控制的飘浮,少女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我、我有很重要的事——!”
“天大的事都给我憋着,现在是私人时间!!”
笔尖在句末连点两下,以此强调严重性,少女飞了出去,画板也一并砸了过去。
回过头,羽非鱼提起亚奈子的后颈,将她放在自己合拢的大腿上。
“针,线。”
两只爪子乖巧的上捧,时不时还往上抬一眼,亚奈子装可爱的把戏差点没让她绷住。
“别装了,这可不像你。”
“嘿嘿…呃…嘿嘿…”
樱唇抿着红线,羽非鱼挽起了袖子,拇指与食指包裹住银针细的一端,露出带有针孔的一头。
“我有个问题,亚奈子是怎么看待乾坤一掷的?”
“奢侈。”
得了,没戏。
“帐篷,你搭的?”
“肥肥也抽空帮了忙。”
所以这令人麻醉的粉色蕾丝被是你给我盖上的???
“那…你感谢对方了吗?”
“嗯,今天的亚奈子是慷慨大方的亚奈子,还赏赐了他们一些物资。”
羽非鱼摸了摸亚奈子的头。
“是谢礼不是赏赐。”
“可他们什么也……嗯,记住了。”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变乖了嘛。”
“嘿嘿。”亚奈子傻傻地笑着,挨着她白皙的小手静静的躺着。
针线从中穿插,交织着两道断裂的伤口,将破损的地方缝合在一处。
一会儿,羽非鱼捏了下玩偶的脸颊,旋即抽开了手。
“完事了,你起来走走,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去吃饭了。”
“吃饭吃饭!这还是偶第一次以玩偶的身份同主人进餐呢,倍感荣幸。偶要吃大餐!”
“行,作为庆祝——”
这时,羽非鱼回忆起了梦中最后的一幕。
……
“这个香味,嗅~嗅嗅~~~这不是我最喜欢的料理吗!特意为我做的?”
“不不不,只是食材再不做就馊了,然后刚好够做一道料理的样子,所以是不得不做的。”
“喂?嗯,嗯嗯,我马上回来……鱼,你看家里人有事催我回去,今天可能……”
“噗,哈哈,逗你的,看你反应这么大……你喂我还是我喂你?”
“等等,别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
面具底下,深藏着浅浅的笑容。
“就做我的拿手菜,法式焗蜗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