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说了很过分的话，抱歉。”任天行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虽然没看见，但是能想象出他抱歉的弱受模样。
“唉，傻人有傻福。”我撑着下巴，欣赏窗外的风景。
给他做完饭之后，我就直接离开他的家，赶上早班车回家。
这辆早班车是九点的，车里面有背着书包，穿着便服学生模样的人，还有一些职员模样的人，至于情侣请允许我忽略，还有一个小孩子和几个老爷爷老奶奶。有的睡眼惺忪，有的低着头玩手机，老爷爷老奶奶因为坐的分散，缺少在一起讨论的机会。所以车里面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
今天好像是星期天来着……
我不禁意识到这件事情，然后看着前面的学生模样的人和那些职员胡思乱想起来——
学生星期天去少年宫补习或者学一些其他东西，职员应该是去加班，嗯，生活真是让人不得不向前跑呢，一旦有甘于落后的想法就难以继续前进了，像我这种混吃等死的咸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改变，不过能让自己发生改变的原因是什么呢？凡事都有目的嘛……关于让我改变的原因，嗯，世界毁灭？嘶，好像不太实际，那么，宇宙毁灭？嗯，没错！宇宙毁灭这个让我会产生改变的原因就真实的多了。
我双手交叉，点了点头，十分认同自己的想法。
在安静的氛围里总是容易让人们产生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像在上课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注意力根本不在课堂上。
“啊啊啊妈妈……啊啊爸爸……”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全车人的目光都投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我也扭头一看，原来是坐在我旁边的小孩子在哭，而他的奶奶正在一边手忙脚乱的安慰。
“别哭别哭，小小别哭，你爸爸妈妈给你买玩具买零食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啦，别哭别哭。”
“小小不要玩具，不要零食，我就要粑粑麻麻。”小女孩并不为玩具零食所动，一个劲地哭喊，“爸爸妈妈”都叫成了“粑粑麻麻”。
他的奶奶一边安慰着小女孩，一边向同车的乘客们解释——女孩爸爸妈妈都是警察，平时就工作忙，没什么时间陪孩子，今天明明夫妻俩都请了假回家陪孩子去游乐园的，却因为警察局有事就又被半路叫回去了。
听她这么一说，车上原本有些怒气的人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不和小孩子计较是一回事，而且这小女孩也不是无理取闹，只是因为得不到爸爸妈妈陪伴而感到委屈大哭而已，确实不是熊孩子。
“再哭，你再哭你爸爸妈妈就不喜欢你了。”见好声安慰没有效果，老奶奶打算换个方式，吓住小女孩。换句话说，就是红脸唱完唱白脸。
小女孩还真的被吓住了，只不过不是被吓得止住了哭，而是哭的更大声了！
“啊啊啊，粑粑麻麻不要小小了，哇哇啊啊啊……”
我捂住耳朵，谁都好，哄哄小女孩吧，哄孩子我不擅长啊。
“你叫小小吗？”坐在小女孩后面，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生凑到名叫小小的小女孩身边，笑着问道。
但是小女孩毫无反应，对凑过来的女生根本不理不睬，只顾着哭和喊爸爸妈妈。
女生没有放弃，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颗糖递给小女孩。
“小小别哭，这里有一颗草莓糖，很甜的。”这么说着，女生把手里糖递了过去，可是小女孩还是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号啕大哭，都不带停的，这个肺活量也是没谁了，孟姜女哭长城的气都没你长啊小妹妹。
我揉着“嘭嘭”直跳的太阳穴，上完夜班给大脑带来的负荷，因为撞在车窗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似乎是有淤青，再加上小女孩的哭喊，现在脑袋痛的要死，感觉整个大脑都要跳出来一样。
“啊啊啊啊啊哇哇哇，爸爸妈妈！”这一次小女孩倒是把“爸爸妈妈”喊清楚了。
啊，头疼。
我看着拿着糖果不知所措的女生——十七八岁，能有丰富照顾孩子经验的人终究是少数。老奶奶也扶着额头，骂也不是，劝也不是。其他年轻的乘客看起来也不会哄孩子，至于其他的老爷爷老奶奶也坐在后面，离小女孩有些远，不可能在公交车开着的时候走过来安慰小女孩。
唉，麻烦得很。
“你把糖给我。”我对着那个女生说道。
“啊？”女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动作快过思考，她把手里的糖默默交到我的手里。
“小小，不要哭了，你想知道去哪里见爸爸妈妈吗？我可以告诉你哦。”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这话和语气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诱拐小孩的变态，刚刚那个把糖递给我的女生也挪了挪位置，离我稍微远了一些。
喂，不至于吧，我是个好人好吗，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听到能见到爸爸妈妈，小女孩的哭声慢慢停了下来，不过还是吸着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
感觉不好办。
“嗯，就这样，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你的爸爸妈妈就不开心了，难道你想看到爸爸妈妈不开心吗？”我轻声细语，斟酌着话语。
“小小不喜欢爸爸妈妈不开心，他们不开心就会吵架，然后爸爸妈妈就会去房间里打架，每次妈妈都被打，叫了很久……”
你家里面那么不和睦吗？！我抬头看着小小的奶奶，只见奶奶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打架，是那个，男女的……”
“哦哦，行了，奶奶，我知道了。”我赶忙打住她接下来少儿不宜的话并表示了解。
“咳咳，所以为了爸爸妈妈，小小不哭好吗。”
“嗯，可是，我好久都没有看见爸爸妈妈了……小小想爸爸妈妈。”说着说着小女孩的眼泪就要落下来。
我赶紧把手里的糖放到她的手里。
“不哭不哭，爸爸妈妈是为小小准备惊喜去了，你看这颗糖，就是你爸爸妈妈叫我给你带的，诺，很甜的。”
小女孩看着手中的糖，半信半疑。
“真的吗？”
“是真的。”这时候小小的奶奶赶紧附和，并且帮小小把糖纸剥开，把糖放进她的嘴里。“爸爸妈妈给小小准备惊喜去了，爸爸妈妈叫奶奶不要告诉你，但是现在你知道了，爸爸妈妈肯定不开心了。”
“那，小小该怎么办？小小不想让爸爸妈妈不开心。”小小含着糖，有点慌张。
“那当然是假装不知道啦。”这时候小小后面的女生接话道。“小小假装不知道，爸爸妈妈就不会不开心了。”
“这样吗，可是爸爸妈妈说不能说谎。”
真是一个好孩子，我这样想着。
“这不是说谎哦，爸爸妈妈没有告诉小小要给你惊喜，所以小小也要不告诉爸爸妈妈自己知道，这是公平的。”我笑着说道。
小女孩似懂非懂，挠了下头，好像懂了，然后笑着对我说:“谢谢叔叔。”
谢谢可以，叔叔就不必了，我只是看着老而已，真的没比你大多少。
“谢谢叔叔。”这时候小小后面的女生也来了一句，顿时我就产生了自我怀疑——我真的看起来那么老吗？
“叔，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的样子，叔叔，叔叔？”
别叫了好吗，我在怀疑人生呢。
“甘城辉光游乐园到了，请乘客从后门有序下车……”
车稳稳停住，老奶奶拉起小女孩走向后门，对着我和那个女生说了好几次谢谢，还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饼干水果之类的让我们吃，热情难以拒绝，车子也不能长时间停在这里，所以我和女生就接下了她的东西。
小小和她的奶奶从后门下车了，新的乘客从前门走了进来。我把手里的橘子皮慢慢地剥掉，正准备吃的时候，透过车窗看见小小正笑着和一对男女交谈，她的奶奶也笑着站在一边。
是小小的爸爸妈妈吧。
我看着小小的爸爸抱起小小，拉起他的妻子，带着小小的奶奶走进了游乐园，其乐融融的样子。
真好啊……有爱的人陪你。
我把橘子瓣放进嘴里，如此想着。橘子很甜，我的头却越来越痛了。
……
总算是到家了。
我靠在房门上，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找个冰袋敷一下吧……算了，我走到沙发边，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哈，好累。”上夜班，进警察局，与戚无衣提心吊胆地交谈，又跑去照顾那个傻人有傻福的笨蛋……
“唉。”我翻了个身，肚子突然“咕咕”的响。
饿了，早知道去买包子回来吃了，现在我动都不想动一下。
“睡吧……”我喃喃道。
“叮叮叮叮叮……”铃声突然响起，如催人死亡的咒铃。我拿起沙发枕头盖住耳朵。
“叮叮叮叮叮叮叮……”
用沙发盖住耳朵也没有用，铃声好像在脑海里响起。
“滚，不要吵了，滚开，不要烦我。”我捂紧沙发枕头，铃声似乎也被捂紧，在我的耳朵里循环。
“滚开，不要响了，wdnmd。不要响了！”
“别响了……”
“求你了，别响了……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