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还未天亮，黑暗之中依稀看见天花板。
无声无息，独属于夜的宁静。
我从床上坐起，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四点三十三。
好像有人出去了。
我恍恍惚惚，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看来最近还是休息太晚了……”我关掉手机放到一边，抬手轻拍了几下额头，又摇了摇头，梦境与现实终于不再纠缠在一起，分出明确的界线。
有人出去了。
这次我十分肯定。
毕竟我听到了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不是有人进来……自从上次我拿着戚无衣给的钥匙闯进家门后，张忆雨就觉得家里的安保设施不完善，于是从那以后，张忆雨会把大门反锁，然后在大门设了很多陷阱——包括但不限于老鼠夹，辣椒水，胡椒面和会跳起来扑到脸上仿真蜘蛛……第二天她会收起来。
掀开被子，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自己的房门，敲了敲就在我对面的张忆雨房间的门。
“张忆雨？”
没有回应。
我又敲了敲，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大了许多。
“张忆雨？”
还是没有回应。
“张忆雨我进来了。”说罢，我就推门而入，顺便打开了她房间的灯。
一如当初，床上没人。
这么久的相处，张忆雨为什么老是不睡床这件事我当然问过——这床太大了我睡不着，不要问我为什么不买单人床，这个房间里摆着个单人床你说好看吗——她当时是这样说的。
确实，怪的很。
我走到柜子前，拉开柜子，被子翻到角落，我的衬衫折好放在枕头边。
“难道你不喜欢女朋友穿着你的衬衫，光着腿站在你面前吗？”
这是张忆雨第一次穿着衬衫站在我面前时说的话。
“再穿上黑丝我觉得会更好。”
可是她没答应，因为嫌麻烦。
我笑了笑，伸手按在被窝上——还有余温，看来张忆雨并没有走多久。
我叉着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灵光乍现。
“呵，大概，我知道在哪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衣服换上，之后拿上钥匙，走到门口，正打算开门走人，忽然觉得缺点什么，于是我重新回到张忆雨的房间，拉开床下面的柜子，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我要的东西——一件风衣，当初和张忆雨逛街时借给她穿的风衣。拿到风衣后，我又从柜子里翻出件毛衣，和风衣一起装进袋子里。
出门，一路小跑。
冬天的小公园，气氛更加地阴森，温度也降了许多。我一进公园，便在熟悉的位置看见了熟悉的某人。
张忆雨套着衣摆过长的白衣，坐在椅子上，脚边的塑料袋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罐装啤酒。
我缓了缓气，又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理了下衣服。才快步上前，走到张忆雨身前站定，她抬头看我，没有说话。
我从她手上拿下空了的啤酒罐子，再从袋子里拿出毛衣给她穿上，一边扣扣子一边问：“为什么大晚上跑出来买酒喝？不是说让你少喝吗？”
“想喝，不行吗？”张忆雨似乎有些醉醺醺的。“这毛衣好丑，好像是我爸织的。”
“行，想喝就喝吧，反正你也喝不了几罐。”给张忆雨扣好扣子，我又把风衣拿出来给张忆雨披上。“毛衣丑你还不是要穿，谁叫你出来不穿厚点，感冒了怎么办。”
“我只是出来买啤酒，一会就回去……我错了。”感受到我责怪的视线，张忆雨不再解释，垂下头去，碎碎念。“怎么跟我爸似的……”
我从塑料袋里拿起一罐啤酒，挨着张忆雨坐下，打开啤酒。
“怎么突然想喝啤酒了？还跑到这来喝。”
张忆雨转头看着我，小脸蛋红扑扑的，气鼓鼓的。
“怎么了？”
“哼！”张忆雨没说话，只是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喝那么急小心呛到……”
“咳咳咳！”张忆雨猛烈咳嗽起来。
“看吧。”
我手按在张忆雨背上，轻轻拍着，等张忆雨咳完，我又从身上摸出两张纸递过去，张忆雨接过擤鼻子，然后扔进刚才的啤酒罐子里。
“好点了？”
“嗯。”张忆雨点头，随后瞄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看向地面。
这到底怎么了？看这样子不像是害羞啊，都老夫老妻了。
我正丈二摸不着头脑，张忆雨忽然靠了过来，倒在我怀里，脸贴在我胸口，双手紧紧地抱着我，好像怕我逃掉一般紧紧地抱着。
“张忆雨？”
“我见到你妈妈了。”
“这样吗……”没有意外之感。“她说我们不合适？”
“差不多。”
“你呢？”我反抱住张忆雨，下巴抵在她柔顺的头发上，柔声问道。“你怎么看？”
张忆雨没说话，只是抱地更紧了，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好了好了张忆雨，不用担心我妈说的，我会去跟她谈的，等我这阵子忙完，你不用担心，现在松一点，我要被勒死了。”
张忆雨没说话，反倒勒地更紧了。
“张忆雨？额，张忆雨？”这是真的有点难受了。
“你最近都没陪我……”
我好像看到了怨气——确实，最近都没理她，不跟她玩也就算了，家里碰面连话也不和她说。
“抱歉，张忆雨，明天，不，我现在开始陪你好吧，我今天正好没事，行吗？”
“真的？”张忆雨的手微微一松。
“真的。”
张忆雨松开了我。
呼，差点见不着今天的太阳。
“先回去吧，在这太冷了。”我起身把身下没开的啤酒装进我带来的袋子里，把那些喝完的空罐子扔进张忆雨的塑料袋里，打算一会扔进垃圾桶。“走吧。”
张忆雨却坐在椅子上没动，张开双臂，像在要抱抱。
“呵。”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背对着她蹲下。“上来吧。”
张忆雨趴上来，双手绕过脖子，紧紧地贴着我。
“回家。”
我抬起她光滑的大腿，往家走去。
回去时比来时花的时间要多。
……
“张忆雨，到家了，你还不打算下来吗？”关上家门，我摇了摇背上昏昏欲睡的张忆雨。
“嗯？”张忆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饿了。”
“好，我给你整吃的，想吃什么？”我一只手托着张忆雨的屁股，一只手给自己和张忆雨换鞋。
“下酒菜……肉……”
“好好，醉鬼。”
把鞋放进鞋柜，再把啤酒放在桌上，让张忆雨躺在沙发上，拉过一边毛毯给她盖上，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牛肉，然后进入厨房。
等我端着煮好的牛肉和蘸料出来的时候，张忆雨已经醒了，坐在地上，拿着啤酒喝得不亦乐乎。
“怎么又喝起了。”我把手里的牛肉和蘸料放在桌上，伸手想夺下她手里的酒——从张忆雨脚下爬起来可不容易。
但张忆雨迅速把酒护在怀里，对我呲牙咧嘴，像只护食的猫。
“看来醉的不轻……张忆雨，是我。”我从盘子里里拿出一片牛肉，在张忆雨面前晃了晃。“看，肉。”
“嗯？”张忆雨凑近脑袋，好像认出我来了，戒备瞬间消失，换上高高兴兴的脸色，张嘴接下食物。
像只猫的既视感真是越来越强了啊……算了，让她喝吧。
“好了，地上凉，快起来。”当我想把张忆雨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张忆雨突然把啤酒递给我。
“给你喝……”
“我就不用了吧……我喝好吧，不要哭。”我接过张忆雨的酒，还剩下一半，在她期盼的目光之中，我一口气喝完。“现在行了吧。”
“嗯。”张忆雨乖巧地点点头，小脸好像更红了。
“那快起来吧，地上凉。”我用公主抱的抱法把张忆雨抱起来，想把她放在沙发上，但张忆雨却紧紧搂着我的脖子，不放开。“你干嘛呢？”
“我不想坐沙发？”
“那你想坐那？”我没好气地问道。
“我想……”张忆雨有些扭扭捏捏，犹豫再三，她才开口说道。“我想坐你腿上……”
为什么那么不好意思啊，不是都同床共枕了吗？我们之间除了没坦诚相见，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搞得我都面红耳赤了。
“哦，哦……知道了。”我感觉有些燥热，大概是不好意思。
然后我坐在沙发上，张忆雨坐在我的腿上，搂着我的脖子，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
一时间没有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坐着。
而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了。
心脏“嘭嘭嘭”地狂跳，从来没跳那么快过，好像要炸了一样。
“张忆雨，我们喝酒吧。”我感觉口干舌燥。
“嗯。”张忆雨的声音细若蚊虫。
张忆雨没什么动作，于是我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去拿啤酒。
单手开啤酒。
喝了一口，感觉没那么热了。
“张忆雨你要来一……”
话还没说完，张忆雨的小嘴印了上来，印在了我的嘴上。
随后是炽烈的吻。
“哈……哈……”
胸口微微起伏，大口喘着气。
张忆雨抿着嘴唇，仰头，脸已经红得快滴出血了。
看见张忆雨从来没有显露过的模样，我的心猛地一颤，血脉喷张，身体再次燥热起来，身体的某处慢慢起了反应。
忽然，我逐渐混乱的大脑里蹦出一个想法。
“忆雨，那……酒里面你放了什么？”
我感觉自己愈发躁动不安，想紧紧地抱紧张忆雨，吻她的嘴，吻她的脖子，吻她的锁骨，吻她的肚子……
张忆雨没说话，只是呼气如兰，眼神迷离，却又期待着。
我慢慢低下头，张忆雨也嘴角带着笑意迎了上来。
我们再一次相吻，彼此的气息相互交换，纠缠。
手里的啤酒落在桌上，无人理会。
衣服扔在一边。
脖子——锁骨——手腕——肚脐眼。
白嫩的皮肤反着醉人的红晕。
……春宵一刻值千金……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的房间正好可以看见如血地残阳。
再回头，似乎早已醒过来的张忆雨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醒了，嘿嘿。”张忆雨莞尔一笑。“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哪有人像你这样的……”我无奈地笑了，随后伸手抚摸张忆雨脖子上的吻痕，不禁记起被张忆雨折腾地有多厉害。“你往酒瓶里下药了？”
“嗯，小衣给我的，她说对付你这种闷骚男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你生气了吗？”
说到最后，张忆雨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什么叫“闷骚男”啊，戚无衣对我成见那么大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气，然后又问：“她什么时候给你？”
“前天，她来找我，我和她说起我们两个间的事，她就把这个给我了。”
前天？好啊，任天行，这件事要没有你推波助澜我绝对不信，时间卡得这么好！
我恨恨然。
“怎么了？”张忆雨看到我的表情，有些担心。“我是不是要太多了？”
“没有没有。”男孩，哦不，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我只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这个。”我从床头柜里拿出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白色的婚戒。“有点小，等我赚钱了再给你买一个大的，对了，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哦，我用身份证买的，店员说人一辈子只能买一枚。”
张忆雨看着婚戒说不出话。
我抓过她的手，无名指穿过婚戒，牢牢戴在手上。
“你能嫁给我吗？张忆雨。”
“哪有人这样的，在床上求婚，哪有人这样的。”
“或许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笑道。“如果没有的话，那你不应该高兴我们是第一个吗？”
“呵呵，歪理。”张忆雨笑骂。
“哪有。”我也笑出了声。
一阵嬉笑过后，我和张忆雨对视，随后彼此靠近，嘴唇相碰。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我们再做一次吧。”
“哈，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