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气息渐渐弥漫,太阳的温度逐渐上升,蜻蜓开始在水池边飞舞,睡莲颤巍巍地吐出粉红的花蕊,一切仿佛都在昭示着夏天的到来。
路上的行人有的已经换上了舒适的短袖,男子展示着自己结实的手臂,女子大多比较矜持,长袖仍然在身。不过也有的已经换上了短袖,雪白的手臂暴露在炎炎的夏日下,让人担心会被太阳烤焦。
而此时,黎明刚刚到来,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中露出头来,星星也未完全隐去身形,街道上却已经有了行人。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穿着洁白的武道服,五官清秀却不显得柔弱,自有一股坚毅的神色,让人不敢轻视他。少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走在没有其他行人的街道上。他似乎对这附近十分熟稔,七拐八拐,从东边的弄堂窜到西边的巷子,最后在一个木门前停了下来。
“咚咚”,少年轻轻地敲门。不多久,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少年伸手握住门把手,稍稍用力下按,然后推开了木门。
熟悉的小店和熟悉的秋先生,以及熟悉的淡泊气息,这里仿佛是被时间给诅咒了,似乎没有时间在这里流淌,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样子。
有的时候白飞会想,秋先生为什么要在这里开店。他从没有试图去向秋先生寻求答案,秋先生总是只告诉白飞他认为必要的事情。但是,从这里那仿佛星河破碎也不会变化的淡泊中,白飞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怅惘。
秋先生在等着某个人,等着某个值得思念的人到来。为了那一天,他让这里成为了一个时间无法到达的场所,在这里将自己放逐出外面的世界。
轻呼一口气,白飞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静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自然地向着后屋的庭院走去。
距离他在这里认真地向秋先生求学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白飞上午在这里进行剑术的修行,下午则回到大胡子家帮忙做些工作,一直让大胡子照顾自己白飞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胡子经营着一家铁匠铺,打造一些市民日常生活所需要的东西。他手艺很好,尤其是信誉极佳,从不用次品来蒙骗顾客,所以生意兴盛。若不是大胡子太爱喝酒,而且一定要喝最贵的那种,他的家具也不至于破烂成那样。
白飞的工作就是帮忙熔炼铁矿,将铁矿用大锤子砸成尽量小的碎屑后,再在炉子底下升起火焰。这是一个很耗费体力的活,升火需要不停地拉动风箱,若不是白飞臂力过人也难以承受。
等到下午的工作忙完了,白飞便开始睡觉,而他醒来的时候,便是星垂平野的深夜了。这一个月来,白飞仍然是在晚上进行修行,这样子效率最高。经过又一段时间的努力,白飞已经成功冲开了二十八个穴位。
虽然没有了受重伤气血淤积时的那份速度,白飞的心神在多次的锻炼之后变得越来越强,牵引血气和推动功法的速度也随之变快,所以修行速度不退反进。若是让旁人知道白飞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能由一个从未接触过修行的少年一举打通二十八个穴位,恐怕惊讶的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然而,白飞进步最大的却不是内息的修为,而是他的剑术修为。或许是白飞的剑术天赋的确过人,那个砍木柴的修行任务在困扰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之后终于是完成了。之后秋先生又给白飞布置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看似简单却很难完成的任务,不过白飞都一一的完成了,这让他自己和秋先生都很惊讶。
今天,就是最后一项任务被完成的时刻了,白飞在心中想到。
秋先生给白飞的最后一个任务是用剑尖顶着酒葫芦倒酒,这个任务简直是难的令白飞以为秋先生是在故意戏弄自己。要知道,他手中的白雪飞翼剑可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真正宝剑啊,想要不刺穿酒葫芦那怎么可能呢?光靠酒葫芦自身的重力就足够将它压入剑尖了。
花了很长的时间白飞才想到该怎么做,今天,就是他实践的时刻。
深吸了一口气,白飞拔出了黑色皮鞘中的剑,雪白的剑身反射着清晨的阳光,有着逼人的锋锐。
慎重的将酒葫芦临空抛起,然后在其落到只比自己的头顶高上一尺的地方时,白飞动了。他将剑直直地迎了上去,仿佛是想要将它刺穿一样。然而结果却是酒葫芦安安稳稳地落在了白飞的剑尖上。
原来白飞并不是用剑尖托住了酒葫芦,而是靠右手快速抖动所发出的微弱劲气流将它托住。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首先,抖动的时候为了追求频率,必须是由手腕发力,这是人身上很难练到的一个地方。其次,如果用力过猛,会将葫芦吹走;用力过小,葫芦就会掉下来被剑刺穿,这十分考验用剑人控制力道的水准。
仅这两点,便可以看出白飞的剑术修为进境之大简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就算是所谓的天才见到这样的进步速度也会震惊的。
成功托住了葫芦,白飞心中喜悦,却不敢有丝毫的分心。他小心翼翼的用剑引导着葫芦转动方向,然后一点一点的让葫芦沉下去,停在杯子的上方。
只剩最后一步了,白飞的额上不禁冒出了汗水。挥剑轻轻后退,让葫芦口低垂下来,白飞让葫芦中的酒水慢慢的滴落在木质的酒杯中。当最后一滴酒从葫芦中流出,白飞施巧力一挑,将葫芦挑飞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到地面上。
“成功了!”庭院中传来白飞喜悦的欢呼声,坐在店中看书喝酒的秋先生听到了,也不禁笑了一下。
白飞的进步速度超乎他的想象,能够这么快就完成剑术修行的第一步让他也大为吃惊。既然已经打下了足够的基础,而且自己也做过承诺,那么就把那门剑法教给他吧。
思考间,一个声音夹杂着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地传来:“秋先生,我成功了!”
知道白飞即将过来,秋先生又恢复了原来那副古井不波的表情,安静地等待着。
带着成功的喜悦,白飞冲进了店里。说起来也是奇怪,虽然向秋先生求学了,但是白飞却从不称呼他为老师,秋先生也从不介意这些,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默契。
这并不代表白飞不尊敬秋先生,而是他知道这个看上去平凡的老人并不希望卷入他们这些人的日常,他想做的只是静静的在这里等着,所以白飞不能也不会用老师去称呼他,这是两个人的默契,不是师徒但是胜似师徒。
“你做的不错。”秋先生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白飞说道,“能够那么快就完成剑术修行说明你咋这方面有不凡的天赋,也说明了你有全身心的投入去练习。”
听到秋先生的表扬,白飞嘿嘿一笑,有些得意的笑了。
“既然答应过你,我自然不会食言,就传授你一门剑法吧。”秋先生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本黑色的书,放在白飞的面前说道。
“真的!”白飞的开心溢于言表,他实在是个藏不住自己心思的人。努力了一个月,每天全力做着那些枯燥的修行,就是为了这个时刻啊。
秋先生指了指那本黑色封面的书,说道:“没错,这本七品的剑法我就传授给你了。”
“七品?”白飞惊讶地喊出声来。现在的他可不是刚刚进入云空城时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头小子,在这个街上住了一个多月,他已经融入其中,知道了许多原来不知道的常识。
剑修分九品,剑与剑法也分九品。
九为数之极,所以以九为尊,品级越高自然越厉害。
即使是下三品的剑与剑法,都是十分珍贵的宝物,一份三品的剑法就足够用来开一个剑道馆一脉传承下去了,而即使是如白灵梦所在的白家,林奇所在的林家这样的大家族,镇压宵小的也不过是五品的剑法而已。远山世家对外宣称自己家族的传承功法是一门六品的剑法,虽然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也足够看出即使是中品的剑法也是十分稀有,现在秋先生竟然就这么拿出了一份七品的剑法给自己?白飞差点被突然而来的幸福给砸晕了。
“这门剑法名叫‘神光星河剑’若要发挥其全部威力,你至少要达到星神境界。不过这门剑法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可以循序渐进的学习,所以我将其交给你。如果要说特点,星河浩瀚,光耀九州,若论气势磅礴便是八品的剑法中能胜过它的都很少。”
“有了这门剑法,至少在你修行到星神境界之前是不需要改修其他的剑法了。不过你仍然需要多多参考其他的剑法,这样才能增长自己的剑术修为,但主要精力一定要放在这门剑法上,知道了吗?”秋先生问道。
“是。”白飞大声地答应,随即伸手将记载了剑法的黑色封面的书拿起,那速度奇快无比,竟然让人有一种自己变慢了的错觉,这简直是难以置信,若是出剑时能有这样的速度……
“你今天的心境不适合修行,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我给你讲解一下这门剑法的修行要点。”秋先生挥了挥手,示意白飞离开。
白飞太过激动,连招呼也忘了打,傻笑着就抱着书一溜烟跑了,他赶着回去学习剑法呢,秋先生看了也微微一笑。
顺着熟悉的道路狂奔,白飞感觉自己简直快飞起来了,他的心脏在飞快的跳动着。怀里的书仿佛在散发着温度,让他热血上涌。
熟悉的院落就在眼前,白飞正打算冲进去的时候,却突然收住了脚,一阵若有若无的敌意从前方传来。
“可算是找到你了。”
抬头看着说话的人,白飞惊讶的大张开嘴,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