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长老,您是认真的吗?」
漆黑的空间之中,唯独一个圆形魔法阵绽放光芒,而那复杂魔法阵的周围,站着无数个穿着黑衣的人,每个兜帽必然都掩盖住面庞,顶多露出安静不动的嘴唇。
「我看起来像是会在这种场合开玩笑的人吗?」
光长老同样是披着黑色的衣服,苍白的胡须从兜毛的阴影下垂落,微微的能窥见其老成而睿智的眼光正闪烁着。
问话的黑衣人身躯一颤,撇开了看光长老的视线。
「我没有要侮辱的意思,只是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别在意,我只是认真的想了点关于这件事。」
光长老思考的眼眸,似乎被问话者曲解为发怒的意思,年迈的光长老本身就看起来威严庄重,要是再闪过认真的眼神,就会让人不禁臣服于他的雄武气势之中。
光长老就是这样的人,而这无非是成为教会中核心人物的条件。
「我也这么觉得,会不会是执行任务者的谎报?」
另一个黑衣人提出了疑惑。
「我相信他的为人,而且根本没必要冒着被惩罚的风险谎报吧?」
光长老如此一言,缓缓转动的魔法阵外围,都是闭口的沉默,显然是默认了这次的事件,光长老眼珠左右转动见到的都是默许,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就宣布结果吧,教会之【光分会】,尽心于七原罪──【暴食】,至于其他的讨伐任务,能暂且搁在一旁的就不理会,而较为紧急的就交给教会之【明分会】,以上。」
当光长老高举起满是岁月痕迹的手,漆黑的空间在一剎那破散,这里恢复了明亮,魔法阵也随之消失。
这里是教会总部,以纯白色为基调纹上金黄色的花纹,像这种样式的柱子到处都是,但这座建筑里不需要这么多柱子支撑也能屹立不摇,这明显的是个装饰。
全是以暖色系为主的教会总部,可看出设计者的高雅情调,装潢虽然遍布各地,却没有浮夸的富丽堂皇,若真要说最为华丽的装饰品,那就是天花板上的那个水晶灯吧。
会议结束后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位黑衣人站在光长老面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信使吗?」
「如你所说。」
黑衣人拿出了一张羊皮纸。
「就写上刚刚会议时,我说的内容吧。」
黑衣人无言的点点头,魔法的光芒便在羊皮纸上写出一行行的草字,但魔法写到一半,却忽然停下来。
「那【背叛者】要怎么处理?列入舍弃范围?还是继续追踪?」
「【背叛者】吗…….」光长老抓了几把自己苍白的胡须,瞇起眼睛中已经有定案:「舍弃,没了【暴食】的这个目标,他的【背叛者】罪名也就不成立了吧?即使要追究之前的过错,也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列入追踪范围实属浪费资源。」
魔法的光芒在闪动几下便消散了,黑衣人把羊皮纸卷了起来,绑上一根细线,塞入黑衣之中的口袋,缓步离开教会总部。
在黑衣信使临走前,光长老偶然想到一件事情:「记得是急件。」
「是!」
★☆
我盲目的在山谷中奔走,明知道这是愚蠢之举,我还是没有歇下脚步,在满是岩石与黑暗的地方跑步,踉跄便成为了常有的事。
脸上的擦伤隐隐作痛,我已经忘了自己撞过多少次岩壁、摔过多少次跤,我一心只想找到白毛,虽然走失是普通的事情,但内心却有个不详预感萌发──会不会是白毛想做些什么?
「白毛──白毛──」
我喊过多少次了,每次却都是山谷的回音回答我。
──会不会是白毛讨厌我了?
当心中浮出这个假设,我缓下脚步开始用走的。
「应该不会吧?因为白毛是史莱……不,现在不能用这个定论了。」
她生气了,对我生气,而且……
我轻抚了一下脸颊,白毛甩我的巴掌至今还历历在目,似乎有总脸颊被烈火焚烧的错觉。
因此,我的脚步犹豫了。
「若是找到白毛,她会不会仍讨厌我?还是说,她的逃跑是为了远离我?」
是吧?我如果讨厌一个人,排除把他抹杀的情况下,我会远离他,没有人会想跟讨厌的事物处在一起。
「白毛……也是这样呢?」
『走开!』『我叫你走开!』──假如我不走,她就会自己离开。
或许,白毛走开是很好的选择吧,魔物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我来插手,我只是多余的东西,其实经过【懒惰之罪】的事件后,我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
──可是,我想让白毛原谅我。
「还是快点找到白毛吧。」
我拔起了沉重的双脚,在走几步路后便轻盈了许多,最后,我跑了起来。
我走出了山谷,阳光终于肯正面的面对我,这里是个开阔的森林,树与树之间没有那么密集,因此长了较多的小草与灌木丛。
人说蓝色的忧郁的颜色,但这绿一片却也让我忧郁起来──我该从何找起?
『少年呀~少年。』
轻柔的歌声随风飘了过来,而眼前却是空无一人。
「难不成是那个?」
鬼,吗?不太像……
『女孩儿,往这儿走了呢,她遗落下星辰的碎片,啦啦撒。』
在最后一句『啦啦撒』我瞬间懂了,就跟刚刚的祈菈萝丝一样吧?植物正对着我说话,通常对话中,除了歌曲外,还会有一些我听不懂的词语。
明明风使枝桠摇摆,我却感觉像是树木正对我招手,嗯,果然──有点精神分裂了吧?
别得先不说,容我先放弃治疗。
『女孩的歌曲,断了弦,女孩的去向,在前面。』
『这儿,这儿,女孩往了右边。』
就这样我听着树木们的提示,顺利的走在白毛曾经踏过的路上,我看了地面后笑了笑,这白毛居然还留下这么明显的脚印吗?
「白毛,妳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发出内心,说出了祈祷。
不过,出自生灵精华法典的东西我还是不太能理解,譬如说:星辰的碎片是什么?
★☆
「怕我跑走?还准备了一大批菁英部队。」
白毛鄙夷的看着沃尔夫身后新的白衣人,身上的白色袍子很明显的跟原本的人不同,花纹更加多了一些,而且鼓鼓的袖子与裤管,里头大概放了沾染魔物之血的武器。
沃尔夫跟一个看起来身上没有武装的白衣人对谈了一段时间,然后白衣人便开启传送阵离开了。
沃尔夫笑盈盈的拿着一张信纸走向白毛,然后把信纸小心翼翼的对折放入口袋。
「那当然啰,毕竟【暴食】实力强大,况且不知道何时妳会改变主意呢?就像妳对那位【背叛者】一样。」
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度,白毛冷冷的瞪着沃尔夫,不过沃尔夫现在有筹码可以对白毛这样的敌视付之一笑。
「话说,妳还真是厉害,居然一眼就看出是菁英部队。」
这点沃尔夫不禁感到佩服,没有战斗的情况下,这队教会派来的可就像普通人一样,实力隐藏的很深。
「没什么,嗅觉灵敏的都很清楚。」
「嗯哼?」
「尸体的腐臭味太浓厚了。」
沃尔夫看了一眼新的白衣军队,说道:「都换过新衣服了喔。」
「你身上也都是这个味道,所以你感觉不出来。」
「啊哈!就当作是你对我的任务高完成率的赞美。」
白毛不加以理会的撇过头。
「喂,【暴食】妳不对刚刚的信感到好奇吗?」
「当然,但你不会告诉我的。」
「嘛,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沃尔夫拍了拍口袋,说道:「这里面是我的梦想。」
「梦想?」
「是啊,升迁的高层的机会啊!」
沃尔夫用舌头把嘴唇舔了一遍,贪婪的看向遥远的彼方。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
「妳这一开始就生出来是王的【暴食】肯定不懂吧,权力的滋味!」
沃尔夫握紧了拳头,双眼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权力?恶心。」
「就说妳不懂吧。」沃尔夫笑了笑「有了权力,就可以支配一大票人,不仅是教会内部的低层或中层,我甚至有一定的执政权,要是能当上最高教会负责人,所有的都是我的啦!要知道,国王有时还比教会低等,嘿哈哈哈哈!简直爽快啊!」
沃尔夫高兴到连留着口水的舌头也忘了收回去,此时,不知多少贵族跟沃尔夫说着同一样的话吧──权力、金钱、力量,有了其中一样,人类的贪欲便可以得到满足。
但,谁知道把小石子丢入人类的贪欲深渊中,什么时候会发出砰的一响呢?
「要是能成为王,那就更好了,而这梦想,今天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白毛听着沃尔夫的话,一股排斥感冲上了心头。
──王的权力,才不是这样用的。
即使说了,白毛也觉得沃尔夫不会懂的──这人类,疯了。
『人类是创造恶魔的泉源,罪恶的根源。』白毛想起了出自某本失落的书的一段话。
说到底,『魔物』根本不能被冠上魔字,可是,却没有『魔类』这个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