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什么?
打字?
打字做什么?
工作?
为什么要工作?
为了存活下去?
为什么要存活下去?
因为有人要我存活下去?
她不也是吗?
手瞬间仿佛变成了没图润滑油的机械,一卡一顿的。
想到那个好似被月轮照耀得透明的洁白无瑕的女孩,我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手指按压着的键盘不再发出声响,屏幕上不再增加一丝一点,只有一条闪烁着的竖直杠。
很乱,说实话,我的脑袋现在真的很乱,脑汁翻涌的感觉,简直可以用《富岳三十六景·神奈川冲浪里》来形容。
想着自己昨晚那狼狈逃走的模样,现在我的身体完全支撑不住脑袋的运转。
任凭工作穿的西装革履再怎么神气,也无法掩饰我现在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气息。
公司的顶梁柱什么的都只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称谓罢了。
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导致我停工了一段时间,但短短时间内各部门乱套的程度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或许快比得上我现在脑子的混乱了。
工作,奈奈子,如今还来一位少女。
我已经受够了。
但我却无法那么潇洒的舍弃一切。
我甚至感觉到自己无比的低劣。
那个少女,洁白得如同月亮一般。
她好像在想我求助,而我却毫不犹豫的拒绝。
说到底,根本就没用什么好的方式去拒绝吧,只是一味在强硬的否定她罢了。
这样自以为是的我,真是不可饶恕。
我还有机会获取原谅吗?
我俩的人生其实根本没有相交点,就如同经典几何之中的平行线一样罢了。
即使是昨晚那样的相遇,交流,其实也不过是给自己带来的扭曲。
那样的逃离所带来的一段距离,别说维持了,绝对会越来越远。
一旦放开她抓住我的那只手,就一定再也抓不住了。
但是,我到底要天真到什么时候?
我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有资格获得原谅吗?
像我这样撒下天大的谎言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无辜的人,是完全没有资格获得原谅的。
但是,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即使仿佛什么都理清了,但脑袋却仍然是混乱的。
我依然希望能得到原谅,我也许,也想好好的融入这个世界吧。
脑袋有点越来越重的感觉,不对,全身都很重,即使身体仿佛没有动,但电脑椅已经开始嘎吱作响。
腰好像已经支撑不起我自己的身体,严谨来说,是连电脑椅也支撑不住了。
慢慢的,我的臀部与椅子接触的面积逐渐减少,慢慢的,慢慢的。
“咚”一声,响彻了办公室,也让埋头苦干的人们从过劳死的边缘拉了回来,望向我。
臀部的疼痛告诉了我发生了什么。
一把响亮又带着些许温柔的女声响起。
“你没事吧,黑泽?
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休息一下,等身体好起来了再回来工作也不迟啊。”
“是啊,是啊……”整个办公室都响起了附和声,每个人都好像很担心他。
我稍微挠挠头,不整齐的头发显得更为混乱了,对那个女人说到。
“没事,佐藤,你不用管我,我没问题,大家也继续工作吧。”
我缓缓爬起来,重新调整好位置坐下,再次与工作进行决斗。
“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哦。”
佐藤对我再三叮嘱到。
我也只能是敷衍的回了一声“嗯”。
我不知道他们的内心在想什么,但现在并不坏。
更严重的问题是,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工作了。
渐渐的趴在了桌上,进入了梦中。
梦中,有个美丽如天仙般的粽发女性,
“去帮助她吧。”她对我这么说到。
“什么?”
“那个少女,你放心不下吧,你根本就不会撒谎,担心写满在你脸上了。”
“……”
她缓缓走过来,轻轻用手拂过我的脸颊,但我却仍然看不清楚这个梦境。
“去帮助她吧,就像当时帮助我一样。”
“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好这一切!”
我嘶声裂肺的喊到,泪水在眼眶中疯狂的打转,却硬是不愿意流出来。
“没关系的,你也这么说过‘没有人受伤的世界是不存在的’,那不是你的错,但你现在一定很想去帮助她,所以,只要保护好她,就行了。”
她模糊的脸对我微笑到,也是这个微笑,带着我走出梦境。
“果然,你就是身体不适。”佐藤的眉头扭作一团,抿着嘴对我说。
“抱歉。”
我撑起身子,擦擦眼眶边真实流出的泪水。
“不,不是你的错,快回家休息去。”
佐藤硬将我拉起来,退出了办公室。
“啊……”
“快走快走。”
“那个……”
“回去休息!”
“不是,手提袋,手提袋没拿。”
“啊!抱歉!”
佐藤红着脸,急匆匆跑到我的坐位上拿着手提袋硬塞到我手里,又继续将我退出办公室。
“好好养病,身体好了再回来不迟。”
我领着这句话,空空的走在路上。
面对着夕阳与晚霞,即便是同一片天,同一个夕阳,但与以前相比,又或是与这两个月相比,今天的夕阳与众不同。
果然,还是应该去。
即使这一切不过是个梦,即使那只是她的梦,但我应该要去守护。
因为它美好,绚烂多彩。
因为它不像现实那般残酷不仁。
即使如同泡沫般易碎,我也必须要将它守护好。
因为,有人想要我这么做。
因为,我要以这种方式活下去。
即使那不过是她的梦,我也愿意化身为梦魇的魔术师,到她的梦中去,展现出无比绚烂,如同彩虹般的花之魔术,化身为身披铠甲的骑士,手持宝剑,将她守护在那片美妙的梦境之中。
那么剩下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