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仇恨吞噬一切,生命就不再有意义了。
眼前之人‘确实’是悠舞,但‘不完全’是……
她的速度与力量已臻完美,每一击都如劈纸削腐,但正因如此,菲利克斯才会产生这种疑惑。
——她,真的是悠舞吗?
虽然实力极为强大,但神情动作却是那么的不自然……难道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吗?
菲利克斯一面闪躲着悠舞来袭的双刀,一面打量着悠舞全身。
她身上的恐怖气息愈发强烈,但符合‘人类’特征的气息却在急速消退。
一想到这座岛上存在‘咒术师’这种邪恶的力量,她不由得思考悠舞会不会也受到了‘咒术’的侵蚀。
脚下用力一蹬,菲利克斯身体向后跃起,她站立于鸟居之上,一股微弱的力量自其身体向四周发散,很快便形成了一个球形领域将周围的一切尽数覆盖。
技能‘无遁视界’
几乎在领域产生的同时,悠舞持刀从下方猛冲而至,鸟居连同上面钉住的巫女尸体瞬间被斩得粉碎,菲利克斯如纸鸢般向后飘去。
悠舞如离弦之箭般以半空中的鸟居碎片为借力点,跃起在半空朝菲利克斯追来。
在悠舞闯入领域的瞬间,菲利克斯已然察觉到,悠舞与腰间的那柄刀存在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是刀的力量导致的吗?嗯?自己的身体……
她直至此刻才意识到腿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永续心脏’当真效果非凡……她心中突然有些酸楚,如果自己能把‘永续心脏’的恢复力提供给由衣就好了……可惜‘永续心脏’只对自己有效……唉……
菲利克斯感到脸上有一丝刺痛,在她后退的同时,她看到细长的血迹从脸颊上朝与相反的方向飞出……
刚才砍中了?
悠舞的速度和力量又增强了?
菲利克斯认为悠舞既然与腰间的那柄刀存在联系,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其人刀分离,尽管她并不认为‘距离’会削弱悠舞与刀的联系……但总要试试看……
菲利克斯身体在半空中突然停滞,随即向悠舞的方向弹射冲去,整个人犹如御风而行。
悠舞挥刀下斩,菲利克斯在半空中无从借力,身体却依然灵活的避开了这一刀,而悠舞紧接着一个空中翻转,拔出腰间的‘轮回’朝下方的菲利克斯补了一刀。
好机会!
菲利克斯趁着空档,顺势拔出悠舞腰间的断魂,挡下了悠舞这一击,身体迅速向后朝地面退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菲利克斯无疑是这霎那间交锋所决出的胜利者
她右手举起,一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幻影短剑在她手中凝聚,随着她的动作向断魂斩去。
技能‘除灵之刃’
就如同她预料的那样,手中幻影剑根本无法斩断悠舞与这柄刀之间的联系……得另寻办法……
而几乎与她同时落地的悠舞看着她,目光突然转向神社,抛开菲利克斯朝着神社方向狂奔远去。
“悠舞姐!悠舞姐!”
菲利克斯不明白悠舞之前还要和她拼命,怎么突然抛开自己逃走了……
她未敢迟疑,迅速追了上去,不给悠舞任何喘息的机会——因为悠舞的力量还在继续增强……
菲利克斯不明其中原因,更不知道悠舞只是打开了‘门锁’,并未完全打开‘门’——但即便只是打开了一条缝的门所溢散出的力量也足以让她的实力强大到毫不费力的屠尽整个逆神御心流……
那是一根平平无奇的柱子,就这么立在神社后面的空地上,上面系着注连绳,在玄灵教的神社中注连绳一般都系在鸟居、神树或者是门上,系在柱子上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况且像这种柱子在岛上一共有三根……
悠舞站在柱子前,夹带着炽热气息的‘轮回’向着柱子挥动,木柱应声而断……
这根柱子平时一直被巫女们敬而远之,连触摸都很少有人去做,更不要说朝着它挥刀了,虽然她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巫女,但她们穿上巫女服后依然在某些方面下意识遵循着巫女的规矩,比如敬重并保护神社的标志性设施——这几根柱子也不例外。
“悠舞姐!”
菲利克斯呼喊着悠舞,试图将她的注意力引向自己,但悠舞对她置之不理,砍断柱子后迅速朝着下一根柱子所在的方向冲去。
菲利克斯看着被砍断的柱子,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好的感觉,因为她刚才感觉悠舞的力量似乎又有所增强了……
她迅速跃向神社最高的建筑物,试图寻找着悠舞的位置。
她很快便找到了悠舞的身影,悠舞正朝着另一根柱子扑去,她目光环视四周,在神社的另一角看到了一根同样的柱子……那似乎是最后一根了。
菲利克斯不敢迟疑,立刻朝着最后一根柱子冲去。
她已经无法阻止悠舞砍断第二根柱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悠舞砍断第三根柱子……
她已经明白悠舞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必须阻止她!
以她在‘赤夜守望’中接触到的种种稀奇古怪的情况,她已经能够断定悠舞现在的状态绝不是‘咒术’导致的……
那是‘意识侵蚀’……
菲利克斯看着手中的断魂,有某种‘意识’以这柄刀为媒介侵入悠舞身体并将某种力量源源不断的灌输给悠舞,适才悠舞和自己打了个旗鼓相当,‘意识’为了杀死自己,必须为悠舞提供更多的力量,而这三根柱子构成了约束其力量的法阵……这柄刀想必就是阵眼了……
看来这座岛似乎镇压了什么强大恐怖的力量……否则不会以这种手法加以禁锢……
菲利克斯停在了最后一根柱子前,而远处不甚清晰的身影正朝这里飞奔而来。
想要在不伤及悠舞的情况下消灭那股意识并不现实,菲利克斯决定以不对悠舞造成超过最低限度的可修复性伤害为前提去消灭那股意识……
黑暗中闪过两道刀风,一道炽热如火,乃‘轮回’所发,另一道寒冷如冰,为‘咒蓝’所释。
技能‘消解壁障’
菲利克斯迅速在身前展开一道无形壁障将刀风挡下,而悠舞身体已经暴冲而至,瞬间穿越菲利克斯的无形壁障,向她飞身直劈。
菲利克斯反手凝聚出幻影短剑接下了这一击,但悠舞速度奇快无比,转眼间已经发起十余次连攻,菲利克斯起初尚能接下,但到了最后一刀时,她已感受到了吃力。
竭尽全力挡下了这一刀,悠舞却抓住了空隙朝着柱子斩去,菲利克斯心中一惊,数十道细不可见的丝线立刻从周围将悠舞的四肢尽数贯穿……
悠舞的身体瞬间停滞在半空,她的手脚已经被四面八方射出的丝线穿透,这些丝线不会致命也不会给她留下残疾,但身体被丝线穿透的时候无法继续活动……
技能‘锁闭虚线’
但已经太迟了……尽管菲利克斯用丝线穿透了悠舞的手指,将她的手彻底锁住,让她无法将刀掷出,但在刚才的挥击之中,一道刀风已经挥出,虽然只挥出一半便被菲利克斯的丝线强行打断,可仅仅是刀风一半的威力亦足以将柱子斩断……
‘门’被彻底打开了……不,已经不存在‘门’了……
随着身后柱子轰然倒塌,极为恐怖的力量朝着菲利克斯倒卷而来,她身体如遭雷击,整个人迅速被击退,直至撞到一块岩石才停下来。
她被这股力量压制在岩石上动弹不得,亲眼看着丝线凌空崩解,悠舞从半空落下犹如鬼魅一般,她甚至已经看不清悠舞的脸,那脸上被一层灰蒙蒙的阴戾之气所笼罩,只剩下一双残暴非常的凶煞眼眸……
菲利克斯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然悠舞连一瞬思考的时间也不愿留给她,挺刀扑向菲利克斯,菲利克斯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力量的桎梏,挡下这一击,但根本无济于事……
菲利克斯身后的岩石无法承受这种恐怖的力量,迅速龟裂崩开,她终于获得了一瞬的解脱,可已经来不及了……
悠舞的双刀贯穿了她的胸腔,鲜血染红了巫女服,菲利克斯吐出一大口血,接踵而来的那股力量将她卷起,重重的砸在了远处的树上,足足砸断了五棵树才被悠舞掷出的刀追上,短刀贯通了菲利克斯的脖子,将她钉死在树干上……
她背着的厚书坠向地面……鲜血顺着树干流下,颈椎骨被斩断的身体耷拉在半空,随风微微晃动。
见菲利克斯死的不能再死了,悠舞停止了攻击,像木头人一样走向海边的小船。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自己要去杀戮……毁灭……
“咳咳!呃……咳!”
听到人的声音,悠舞猛然回头,残忍的目光停在远处的树上,菲利克斯正捂着脖子,竭尽全力将短刀拔了出来,颈动脉的鲜血立时四散喷射,她挣扎着落在了地上,俯身提起了厚书的细链……拖着厚书朝悠舞走来,在地上留下了一行模糊不清的赤色足迹。
‘永续心脏’触发了‘复苏律动’……也就意味着自己刚刚确确实实被悠舞杀死了……
只不过因为‘永续心脏’的关系……自己从死亡的瞬间又活了过来……
但活了过来……不代表……不疼……
颈椎骨断裂的痛楚……
肺部被撕裂的痛楚……
各种各样的痛楚如同潮水般侵蚀着菲利克斯的大脑,她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被血红色浸满……
自己不能放任悠舞就这么离开这座岛……一旦她离开这座岛到了外面……是会惹出大乱子的……
自己必须阻止她……必须……
菲利克斯大口的吐血,但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她一直都想动用‘箴言书’,但她长久以来收到的纪律与教育告诫她不能在没有‘获得批准’的情况下擅自使用‘箴言书’,她是‘永续心脏’的持有者,是‘被选中的人’,她的身体乃至思想都是‘赤夜守望’的一部分,她不能做这种违背纪律的事情……
但‘法米利昂圣典’也曾有与之不同的见解……
——那作恶的,须当阻止,那受苦的,须当拯救,此为善行,不为世俗规矩所缚。
自己现在……应当遵循纪律……还是圣典……
自己此刻是‘武装人员’还是‘神职人员’……
菲利克斯选择了后者……
——宗教理论战胜了世俗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