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痴狂,断绝虚妄。悲欢相随,形影同归。
无论悠舞怎么解释自己并不是为了救人才去袭击巨硕荒根,可对方似乎都认定她这是在谦虚,拯救了上千人却不居功自傲,这也是德迦勒黎教所提倡的美德。
既然解释不通,悠舞索性不再为自己解释,对方认为是怎么便怎样好了。
悠舞并不反感德迦勒黎教,尽管其部分教义对女性并不友好——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在古代社会,男性的权利凌驾于女性之上,几乎所有宗教中男性地位都高于女性地位。
诸如男性才能成为神职人员、男性才能接触核心教义之类的事情在各个宗教都屡见不鲜,即便是女性可以担任神职人员的玄灵教也不例外——不然又怎会有‘赤体奉纳’一说。
随着起始日玩家降临,许多东西在暴力破坏下得以改变,比如宗教针对女性的歧视之类的,虽然不能说完全消除,但在赤夜守望这种军事修士会中,即便是菲利克斯、阿尔菲斯、蕾西亚等女性成员也能身居领导者地位,毕竟占据玩家总数一半的女性玩家是任何势力都不容忽视的群体,而人在现实面前总是很容易妥协的——哪怕男性玩家心中不情不愿,但面对女性玩家中的强大战力,也不得不作出一些改变进行拉拢。
法米利昂教尚且如此,德迦勒黎教又岂能落后?
不过新基兹派能不能算是德迦勒黎教都不好说,他们被德迦勒黎教其他派别视作异端中的异端,在古代,几乎不被视作德迦勒黎教的一员(如今在许多德迦勒黎教信徒心中依旧如此),除了卡密派因为和他们相同的境遇而成为其天然的盟友外,在这片土地上几乎四面皆敌,因此在历史上他们选择亲近法米利昂教也就不难理解了。
虽然近代德迦勒黎教中也曾诞生过一批杰出人士,试图效仿太阳圣子统合法米利昂教一样统合德迦勒黎教,正是他们为了团结新基兹派,这才宣称‘新基兹’非‘异教’而是‘德迦勒黎教的一派’,但受个人能力、客观环境乃至世俗化程度等许多问题不尽如人意,德迦勒黎教的统合最终以失败告终,新基兹派虽然被接纳为德迦勒黎教的一员却依旧遭到德迦勒黎教的排挤与迫害,尤其是近代异军突起的巴格丹派。
事实上,即便是太阳圣子所统合的法米利昂教诸派系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不然也不会在太阳圣子死后迅速分崩离析。
这个世界上‘团结统一’最好的粘合剂从来都是共同的强敌,当年法米利昂教诸派系对抗诸神选民是如此,如今德迦勒黎教诸派系对抗赤夜守望也是如此。
由于许多习俗都与德迦勒黎教迥异,加之长期游离于诸教之间,新基兹派相对温和且对外界环境接纳度高,思想更加开明——比如悠舞就见到对方拿出了鸡腿大快朵颐,完全不像个德迦勒黎教信徒。
少女一面吃一面进行着自我介绍,她是新基兹派信徒,来自‘黎曼地区’,悠舞知道那是最亲近法米利昂教的新基兹派聚集地之一,虽然新基兹派发源于新基兹山,但却分布在沙尼亚特四地,既‘叙比勒’、‘黎曼’、‘约基奇’以及冲突最严重的‘巴尔坦’地区,其中生活于黎曼地区的新基兹派与法米利昂教合作最为深入,在历史上新基兹派就曾多次与红教军建立的‘提法累阿王国’等国家合作过,如今不过是过去的重现。
听对方一说,悠舞对少女有了大致了解,她是一个魂师,隶属于新基兹派公会‘毒刃逆旋’,原本是去西撒半岛那里执行任务的,任务结束后便准备返回黎曼地区,但由于不想立刻回去,想要摸鱼划水,因此搭顺风车去昂纳克北面玩玩。
女孩讲着她自己还不忘询问关于悠舞的事情,比如悠舞从哪里来之类的?为什么要来这里?等一系列悠舞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问题。
悠舞平时对这些问题总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因为这些事情说起来很麻烦,她又不擅长言辞,更不喜欢像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的回答不同人提出的相同问题。
但这个新基兹派的女孩和那些人不同,看上去随心所欲,丝毫不被规矩束缚,想法更是天马行空,想到哪里就问到哪里,和菲利克斯很像……也和由衣很像……
只要一想到这里,她便会不由自主的对其产生些许好感,对于那些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会不厌其烦的回答。
她讲了自己从哪里来,也讲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对方既然是赤夜守望盟友‘毒刃逆旋’的人,说这些也并无不可。
“魂师是做什么的?”
悠舞这几年见过了不少拥有奇奇怪怪能力的人,深刻意识到只会武技的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所面临的层层危险,因此她不厌其烦的尝试了解各种能力体系,以便于自己一旦遇到,能够采取相应的手段进行针对或者是回避,避免自己陷入劣势以至于命丧异乡。
“就是操控人的灵魂力量,可以制造魂兽、转移灵魂或者是复活灵魂……怎么了?”
女孩看到悠舞听到‘复活灵魂’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就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虽然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但对方心中的激动已然溢于言表。
“真的?”
悠舞非常激动,看来复活灵魂是可行的,赤夜守望并没有欺骗自己,一直以来悬着的石头终于坠地。
她详细询问着如何复活灵魂的方法,女孩虽然惊讶于传说中‘三长两短的巫女’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但也没有过于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谁也不例外,考虑到对方是新基兹派的恩人,她对其询问可以说是知无不言。
然而悠舞越听越觉得困惑,因为对方说的与赤夜守望说的截然不同……
按照赤夜守望的说法,由衣的复活是很困难的,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因为涉及到修复灵魂的层面。
而女孩却说只有那些不需要修复的灵魂才有复活的价值……
为什么会这样?
她尝试将由衣的情况告诉对方,但隐瞒了由衣和自己的关系,只说是一位好朋友,她不希望对方因为感恩自己进而敷衍自己。
然而对方接下来告诉她的内容却令她感到无比震惊……
诸如灵魂宝珠之类可以收纳灵魂的魂器在收纳灵魂后,其收纳的灵魂根本是不可能被魂师以外的人感知到的,至于每一次修复灵魂后能够说出这个灵魂过去的记忆更是天方夜谭,灵魂碎裂后造成的记忆缺失是不可逆的,根本不存在修复一次可以恢复一次记忆这种事……
至于修复灵魂需要消耗许多珍贵的材料更是无稽之谈,因为由衣的情况根本就不具备任何修复价值……不会有任何魂师去尝试这种没可能的事情,即便将她那破碎的灵魂放到任何魂器里都只是占用收纳空间的无用之物……
换言之……
由衣早就死了……灵魂能复活之类的说法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说辞,没有任何依据可言。
女孩完全不能理解,悠舞这么信誓旦旦的说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可以被拯救到底是听了谁的歪理邪说?真的是太离谱了……
悠舞几乎要瘫倒在卡车上,就在她自以为即将触摸到光的那一瞬,光熄灭了,紧随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令人眼前一黑,就连空气都变得阴寒之极……
‘赤夜守望可能在欺骗她’这种想法她不是没有过,但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从菲利克斯那里开始就已经在欺骗自己了……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真相!无论是菲利克斯!那个什么灵魂宝珠的管理官!还有在夺取提法累阿阵亡的蕾西亚!她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骗子!
多年来被欺骗的一切化作泪水涌出她的眼眶,既然由衣的死已经让自己深陷绝望,那就不要编造什么谎言来给自己希望啊!
不……不对……这只是女孩的一面之词,自己要去和赤夜守望对峙!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于女孩的询问也没有回答,只是基于询问一些细节问题。
女孩虽然对她突如其来的哭泣感到惊讶,但见对方转瞬便恢复如常,也没有说什么,老实回答着对方的问题——这种时候,只要自己出完询问,多半会引起对方的不悦。
随着半天的车程结束,悠舞在昂纳克的外围区域下了车,她快步奔向港口,她知道每天都会有往返罗兹的船。
卡车穿过昂纳克继续前行,女孩已经重回驾驶室,与司机一同顺着后视镜看向逐渐变为黑点的悠舞。
“她的人头在巨硕荒根那里价值这个数。”
司机右手松开方向盘,伸出五根手指,然后又弯起一根手指。
“那个死了弟弟的疯子扬言抓到她就要找一百个男人■死她,如果抓到活的,这个人头价还能翻五倍,我们失去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我不想用命换这个钱。”女孩微微摇了摇头。
“她的传闻你不是没听过,那刀法我们两个对付不了。”
司机用手扯了扯衣服的领子,这一路上把他紧张的够呛,谁能想到会碰巧遇到三长两短的巫女这种异教杂碎……
随着衣领扣子扯开,露出了颈中的‘丫字符’,每一划末端均有正交的一划,正是德迦勒黎教巴格丹派的标志。
“种子已经种下,就看到时候会开出什么恶之花了。”
“还得是你啊!杀人不用自己动手,魂师?你这个福音使真是谎话一套一套的啊!这回够岛上那些赤夜守望的人喝一壶了。”
“赤夜守望以为他们是最聪明的,我们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错了。”
女孩得意的抿起嘴,司机的手一把抓向她的胸口揉搓起来。
“可惜了!赤夜守望马上就完了,不然就凭她这个身材我一晚上能■她十次。”
“少说大话了,刚才昂纳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守卫不算薄弱,马上通知那几家,必须第一时间拿下,切断赤夜守望通往提法累阿的通道。”
“明白,愿蓝祖福泽万方,保佑我等子民重夺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