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义是一门生意。
从通讯耳机里传来了一支部队与牛冲霄交手的消息,张渔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灾祸的化身,和他沾上关系准没有好事,张渔歌有些认同血盟的官方说辞了——和叛徒一定要保持距离。
如果不是因为和他扯上了关系……那个女孩是绝对不会被卷入这种事情的……
他和牛冲霄无冤无仇,但他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讨厌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和他只见过一面的人(如果戴着口罩也可以算见面)。
对待叛徒不能手下留情……
在他心里仿佛此刻血盟能杀死牛冲霄对他将是一种极大的欣慰,如同他亲手报了女孩的仇一样——哪怕女孩根本不是牛冲霄杀的。
他只是在逃避……真正的凶手。
张渔歌看了看四周,因为已不存在和牛冲霄交手的可能,第四编队开始分散搜索周围的残余抵抗势力,他身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从刚才开始,耳机里就不断传来一些‘大鱼’的消息,浴血军正在四处围剿这些突围的‘大鱼’,他心中苦闷,只得听耳机中的声音解闷。
似乎白浪扬帆的总部和孤独堡已经被攻占了……
还有针对一些血盟叛徒的围剿正在进行……
“牡丹甲,351区域发现敌方目标,己方人数10,准备接敌。”
耳机中高昂的男声让张渔歌微微扬眉,因为这不是其他编队的消息,而是自己所在的第四编队的消息,一旁的乐醒下意识攥紧枪,显然也比较留心。
“人数?”
统制典军的声音依旧沉稳,永远都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只有1人。”
只有一个人吗?雨夜中的统治典军看着侧面的几个人影,点了点头。
“茉莉,侧面包抄,防止对方是个硬……”
话音未落,只听到饭店方向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悲惨凄凉,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楚。
无论统治典军还是张渔歌,此刻都立时昂头望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张渔歌只觉得这声音无比耳熟,好像刚才听到的……那个高昂男声。
“这里是牡丹丙,牡丹甲、牡丹乙阵亡,请求……啊!”
好像又有人死了……但和之前的高昂男声不同,这次是个急促的女声。
之前的战斗也有所伤亡,张渔歌是亲眼见到的,他对此并不惊慌,但却总感觉这阴冷的雨夜里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牡丹丙,报告坐标。”
可牡丹丙迟迟没有回应,统治典军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茉莉!马上停下。”
“茉莉壬……牡丹队已全部阵亡……茉莉队剩余……人数2……”
接敌不超过15秒……己方阵亡18人……
“所有人,立刻执行卯兔肆战术指令。”
“秋兰甲明白。”
“青莲甲明白。”
“百合乙已经进入战斗状态,来不及……”
随着滋滋的电流声,百合乙的声音随之中断。
一旁的乐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伏在张渔歌身边低声道。
“看来是遇到硬点子了。”
张渔歌呆站在那里,或许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月季丙报告,目标正在向354区域移动!咳咳!”
354区域……张渔歌看向两侧,似乎正在有人影顶雨猛冲而来,从衣服的披风可以看出是浴血军,想来那个卯兔肆战术指令应该是集结指令,他看向不远处的统治典军,心中忽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就是354区域吗?
但此刻意识到已经太迟了……
随着一声爆鸣,前方路口的右侧飞出一道人影,如炮弹般撞击在临街的墙壁上,身体被摔的四分五裂,鲜血与内脏溅射在白墙上。
一个黑衣人脚下踏着一名统制官的颈部从右侧街道踩着对方身体滑行冲出,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扼着一名统制官的咽喉,将对方牢牢举在半空。
待滑行至路口中央,他一脚踏向脚下统制官的腰间,只见对方身体如爆炸般断为两截朝两侧飞出。
鲜血与肉沫如喷泉般洒满全身,他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鲜血中的魔鬼。
这场面可谓是骇人听闻,张渔歌无论怎样都无法相信这些训练有素的统制官在对方手中竟然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肆意玩弄生死……
那黑衣人带着墨镜,穿着皮夹克,但这些都不如他腰上那条闪闪发光的细铁链瞩目……张渔歌只觉得这景象那么的熟悉……
一旁埋伏好的两队统制官呼啸而出,而黑衣人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统制官向半空一掷,随即抓住对方脚踝四下挥舞起来,完全是把一个人当做手里的兵器。
一连打翻四、五名统制官后,黑衣人随手将手里的统制官一个猛挥,这名统制官的脑袋正好击中了另一名统制官的脑袋,二人头骨粉碎当场毙命。
三名统制官各持武器从正面牵制住对方,让对方分身乏术,随即一名统制官挥重剑从背后猛劈,然巨剑斩在对方头顶竟瞬间崩断,强烈的冲击将这名统制官震得倒退数步。
他这一剑何等刚猛,剑势所及就连对方脚下的地面都为之碎裂,可对方头顶竟然毫发未伤……
只是可惜,对方没有给他惊讶的机会。
双手随意的将面前几位统制官的武器抓断,紧接着翻身一记手刀劈在统制官头顶,将他整个人直接纵向劈成两半……
张渔歌只看到半截身体倒了下去,手里还握着断剑……
面前的几名统制官拔出随身佩刀趁他转身劈人的瞬间从三个方向攻了上去,而黑衣人对此视而不见,仅仅是缓缓回身看着一柄正好刺在他胸膛的刀瞬间崩断,随即一爪前探,直接贯穿对方胸膛,张渔歌亲眼看到这一爪收回的时候直接攥住了对方的脊椎骨,随即用力一扯……
那名统制官哀嚎着倒了下去,当场便没了气息。
而剩下的两名统制官,一名被他扯过胳膊顺势按倒,一只脚踩在背上,扯住对方双手直接将整个人的双臂撕了下来……
随即一脚将对方的脑袋踢了下来,人头在街道的积水里滚向统治典军……仿佛在向浴血军示威。
而最后幸存的那名统制官则是被黑衣人擒住,双指直接插入眼睛,随即倒扣住头骨将整个人从地上提起,一路拖行……
那人的哀嚎声响彻街道……只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统治典军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可怕的对手,哪怕是牛冲霄也做不到这样。
整个第四编队已经有超过五十人死在对方手上了……
这个黑衣人此刻宛如厉鬼降世……不,厉鬼和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随着两声枪响,两枚弹头在黑衣人的眼皮前弹起,紧接着落在地上。
对他而言,哪怕反器材步枪的16.5mm子弹直接命中眼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做了一次眼保健操。
顺手扣住两枚弹头,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弹了回去——有时候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这么简单。
他停下脚步,向前直视着张渔歌,仿佛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人。
看归看,他手倒是没闲着,直接按住手里统制官的脖子,扣在眼窝的手指向上猛地一勾,将对方的头盖骨直接掀开,脑浆与鲜血四溅——就像打开了一瓶啤酒的盖子……
张渔歌一动也不敢动,刚才从自己身边擦过去的那两道爆鸣声……应该不是对方弹手里的弹头造成的吧!
黑衣人的双腿在停下片刻后,重新开始向前移动。
只不过这一次,浴血军不再有人敢冲上来了——坦克除外。
一辆缴获的‘路标-3’型坦克从街道上的断壁残垣中咆哮冲出,它迅速拦在统治典军与黑衣人之间,随即冲向黑衣人——哪怕他肉身可以挡刀剑,但终究还是挡不了坦克的。
只是……驾驶者还没有意识到螳臂当车的‘螳’究竟是谁……
黑衣人用手握住炮管,随即将坦克丢了出去,坦克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最后伴随着一声巨响撞在数百米外楼房高层的西北角——现在那栋楼房的高层已经没有西北角了。
而它最终的命运就是一头扎在烂泥地里……至于驾驶员的命运……没人知道……恐怕也没人在意。
毕竟能想到开着坦克来阻挡自己,大概从心理上就已经穷途末路了。
张渔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甚至亲眼看到刚才坦克被抡起来丢出去的时候将统治典军卷了进去——就像打飞了一个羽毛球……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逃……往哪里?怎么逃……
喊……该喊谁?怎么喊……
他已经丧失了基本判断能力,面对步步逼近的死亡,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第一次认识到在对死亡的恐惧面前……人类活着时所执着的一切是那样的荒诞可笑……卑微到连尘土都不如……
但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勇士,像乐醒这样的人正是血盟历史上无数前赴后继者的榜样。
他拿起枪对准了黑衣人,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然而,在下一秒,张渔歌看到了乐醒飞溅出的脑浆……
就和刚才那些统制官一样……像蝼蚁一样死去……
他脑海中回荡着乐醒冲出去那一刻对自己低声说的话……
——照顾好我妹妹。
死亡……真的像风一样……转瞬即来……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
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他颤抖着看向面前的黑衣人,仿佛已经知道又仿佛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正当他深陷恐惧之时,面前这位全身满是血沫与肉渣的黑衣人突然咧嘴笑了,洁白的牙齿大概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血红的部位了。
“张兄弟,你怎么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