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定义的是自由,被定义的是你想要的。
随着一声脆响,白天希的剑接住了克哈的猛劈,他整个人如同神兵天降,克哈一击未能得手便迅速退开,不给白天希任何一个抓住他破绽的机会。
但退开本身又何尝不是一个破绽……
白天希抓住机会迅速反扑,将对方逼退数步,随即放弃穷追猛打,与潘神鼎背靠一起警惕着紧随其后加入围攻的‘血舌’哈曼。
白天希最终还是选择强行冲出‘血舌’哈曼的封锁,前来救援潘神鼎——只是救人于危难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左臂被‘血舌’哈曼的渔网击中,此刻撕裂的皮肉正在流血,那渔网看似柔韧,却在结节处藏有细刃——白天希从注意到对方渔网是柔韧金属制成的就已经猜到了上面藏有细刃,只是没料到这细刃如此微小却锋利异常。
“你怎么样?”
潘神鼎注意到白天希衣袖破碎,但不知伤的如何,只得低声询问。
“无碍,只是受了点伤。”
“受了点伤?”
潘神鼎侧目凝视白天希衣袖裂缝处的伤口,虽然看的不真切,但那流出的血绝非红色。
“多半是中了点毒。”
白天希没有说什么,虽然伤口血色确实呈黑紫色,但他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是对方的毒生效缓慢?还是自己中毒未深?
他不知道是哪一个,但自己中了毒这一点毋庸置疑。
到底是刺金黑旗的海盗王,想要从他的围攻下平安无恙脱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白天希并不后悔,至少他救下了潘神鼎,就算他中的毒足以致人死地,也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这世上人命都是一样的,也不见得哪条就贵重、哪条就轻贱了。
虽然他声音不减平常,把受伤说的轻描淡写,但潘神鼎心中不免担忧其伤势——肉眼可见的皮肉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毒。
他终究大意了……原本以为孤身一人舍命突袭就有可能消灭对方……没想到对方整体实力比自己预估的要强出这么大一截……
自己之前所谓的稳操胜券在此刻显得异常可笑,说到底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但事已至此,除了舍命搏杀已别无他法……只可惜因为自己的鲁莽害了其他五人,而此刻他却连一句歉意的话都表达不出来——在行动面前语言永远是苍白的。
这头的战况不容乐观,而另一头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知火燎原仍在和乌普狂暴鏖战,乌普自认为当了海盗后在刀法上没输给过什么人,但眼前这个‘东方猴子’还是让他越发感到吃力,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得败下阵来。
在这种舍命搏杀的战况下一旦落败,其结果不言自明——唯死而已。
不知火燎原可以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把面前这个只有半张脸的海盗砍成两半。
虽然性格鲁莽又喜欢逞凶斗狠,但他是个热心肠的人,经常多管闲事,也正是因此才在家乡没有了容身之处,不得不远行海外。
虽然和白天希等人认识时间不长,但他能感受的出来,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坏人,打海盗也不是为了钱或者是抢地盘,完全是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脑袋一热聚在一起就这么干了,他其实很喜欢这种氛围,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样一个临时拼凑团体非常的愚蠢鲁莽,以至于连他们要做的事情都是那么不自量力……就像他当初在家乡做的那样,仅仅是因为一时蛮劲发作就干了那件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的事情,尽管在他看来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可以说是无足道哉,但却实实在在的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他看得出自己目前大占优势,也看得出白天希那里情况危急,如今想要翻盘就必须把握住眼下的优势,所以他每一剑挥出都愈加凌厉狠辣,犹如脱缰的狂啸猛兽一般,炽热灼烫的长剑迸发出的焰光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誓要在数招之间取敌性命。
而阮惜那头则已经开始力有不及,虽然她天生神力,偌大的巨剑能被她从容挥动,但并不代表她的体力是无穷无尽的,尤其是面对艾克这样举轻若重、游刃有余的对手,她的劣势更是进一步凸显出来。
艾克虽然跛了一条腿,但拐杖用的极为纯熟,每逢与阮惜巨剑针锋相对便会令之犹如千斤之重,而凌空变招时却又能令千斤之势消于无形,区区一根拐杖在他手里,仿佛重量可以任意变化,比之挥舞沉重巨剑的阮惜,他消耗的体力反而要少的多。
在交锋时有意识的避免与对方正面对抗,而是顺势而为牵引对方的巨剑,只要让巨剑微微砍偏一点儿,对方想要调整攻击轨迹就必须要花费比劈砍更大的力量,艾克深谙此中玄机,用不了多久对方便会落败。
艾克不是残忍嗜杀的人,在遭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后,他申冤无望、走投无路,只得当了海盗,他不会杀那些可杀可不杀的人,而是会试图招揽对方加入自己,这也算是给对方一条生路。
但眼前之人显然是不会加入的,虽然能把这种巨剑用的如此娴熟的人少之又少,但刺金黑旗不会接纳这种给自己造成了如此巨大损失的人,更何况一个女人落入九头中另外几个疯子的手里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那是艾克亲眼见过的,所以只要对方落败,艾克便会抓住机会杀死对方,也算是对敌人的一种尊敬。
他目光微动,对抗阮惜之余还不忘观察其他人那头的战况。
尽管‘毒牙’修伊实力是九头中最出色的几个之一,但斯科特面对其两把上下翻飞的剔骨刀倒也不虚,他不断利用水线阻拦敌人的攻击,封锁敌人的脚步,尽可能消耗对方的体力——他知道目前情况紧急,打持久战固然对保存自己体力有利,可对其他人却是一场灾难,但他能力有限,无法改变现状。
斯科特不想打退堂鼓,但他也明白,如今形势和战前的预估大为不同,原本以为一通猛攻下来至少能带走九头中的一半,哪怕两个也行,谁能想到这一算好的计划第一时间就落了空,以至于斯科特不得不为自己的后路多做打算。
与其将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进行到底,倒不如在适当的时候知难而退——只要有机会,斯科特一定会为所有人赢得撤退的机会,但前提是,在那之前他得活着……
尽管他也知道,想实现这一点,还得建立在其他人也活着的基础上……
而在路西菲尔那头,戈登显然被视作了头号大敌,毕竟一位魔法师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出身深红系的路西菲尔不可能不知道。
戈登会魔法这件事别说在九头里没人知道,就是‘血舌’哈曼本人也对此一无所知,他在成为海盗之前曾经因为一段奇遇因缘际会的成为了魔法师,此后他便一直深藏这个秘密,将之视作危急时刻留给自己的一张底牌,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近战水平本就不差,加上魔法此刻更是如虎添翼,路西菲尔显然对此更加清楚,一直在同他进行近距离缠斗,不给他使用魔法的机会。
但对方不给机会,不代表机会就没有……
随着脚下的巨岩被对方一剑劈开,戈登顺势跃向半空,双手指间夹住四个小瓶,里面装着泥土、肉沫、铁屑与骨灰,身体飞速变换着姿势,整个人几乎凌空悬于山谷之上,他的言语犹如贯耳天音回荡在山谷上空。
“搓土,梅塔特隆的永世孤独。”
“食腐,奥斯维辛的不破天幕。”
“冶铸,誓约之地的无上救赎。”
“焚骨,受选之民的复国征途。”
“俯身为仆……”
他话音未落,只见路西菲尔的方向爆发出一团白光,几乎将整个山谷照亮……
在‘血舌’哈曼一行五人的围攻下,白天希与潘神鼎几乎完全处于被动招架的状态,四个人将他们两个围在中心连续猛攻,而‘血舌’哈曼则是犹如饥渴的野兽般游走在外围,只要抓住机会便趁虚而入,对二人发动突袭,二人分身乏术,比之四人的合围,此时的‘血舌’哈曼威胁程度显然更高。
或许是意识到白天洗与潘神鼎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血舌’哈曼开始将目光投向其他四人,白天希瞥见了他的举动,下定决心要将对方牵制在自己这头。
自己这头很难突围,不如索性将之变成一个困局,牵制住‘血舌’哈曼,给其他四人争取时间——无论是撤退的时间还是取胜的时间都可以。
反手错开汉考克劈向白天希的大剑,截住了砍过来的异形短刀,潘神鼎顺势飞踢,克哈回了一脚,二人双脚一撞,各自后退数步。
“是毒发了吗?”
潘神鼎见白天希动作开始有些迟滞,不由得担心道。
“现在可不是瞌睡的时候,我们没退路了!”
“我知道……全力一战吧!”
白天希挥动长剑,继续与潘神鼎配合攻击,同时不忘故意留出一些破绽引‘血舌’哈曼攻击,避免其去找别人的麻烦。
虽然他此刻倾力而战,但不知是中毒的关系还是意识到自己即将力战而亡,总觉得脑袋开始有些不清醒了……
刹那间,一道光芒从远处划过,将天空照的透亮。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道人影随着白光坠落在山壁上,光芒迅速消散,犹如一阵急促而降却转瞬即逝的光之雨。
紧接着便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落在了地上,滚入众人的视线。
是戈登的头颅……
一瞬的光芒让白天希瞬间变得清醒起来,他隐约觉得像这样的景象以前似乎也见到过……
是在哪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