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标准?世界上从来没有标准。
“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在各科警员的催促下,一城妃坐在装甲车上静静思考着。
她本来只是见各科待命警员们闲的无事可做,这才讲了几个自己经手的案子给大家听,好让大家不要偷懒懈怠,谁知道警员们听了还要听,就像听故事上瘾一样。
一城妃作为侦缉科科长深知保密守则,因此她讲的都是一些已经公之于众或者是解密已久的案件,但各科警员在警校培训时本就科目不同,并不是所有警员都会涉足案件——比如武装科往往对破案之类的事情一窍不通。
因此警员们对这些稀奇古怪的案件很有兴趣,这本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兴趣这么高。
她思虑片刻,突然瞥眼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八神纱一,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案子。
“有一个案子,已经发生很久了,当时还是八神纱一提醒我们的。”
伴随着一城妃的目光,一众各式制服的警员纷纷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八神纱一。
她正坐在一辆装甲车的后踏板上,黑凰蝶在她身边飞舞,她手里捧着便携电脑,而电脑的电源线则是从装甲车后面的应急接口伸了出来。
突然被一众警员注视让她有些不明所以,侧目看向装甲车的应急接口,缓缓把电源线拔了出来,然后关闭了应急接口。
眼见随着一城妃讲话,众人又把头转了回去,她这才意识到并没有人要举报她擅自使用装甲车的应急接口,伸出手重新打开应急接口的盖子,重新将电源线接了上去。
她很久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性格,直至世界大战期间在世事市沦陷时经历的一件事改变了她的性格,她从此寡言少语,就连情绪都少有起伏,总是以平淡如水的表情回应周围的一切——或许正因她少与外界接触,很难受周围环境的影响,所以在档案工作上才能做到超高的办事效率。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案子了,一个小学女生失踪了,她妈妈报的案,说孩子昨天要去同学家玩,结果一夜未归,早上她去询问同学,发现孩子根本没去同学家,然后就来报案了。”
“当天下午,一名司机向我们报案,说在河边公路的草丛里发现一具尸体,我们赶到那里,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我们在河边找到了女孩的尸体,当时身上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全身布满伤口,下体完全被利器戳烂,遍地都是血迹。”
八神纱一微微抬头,她知道这个案子,只是不知为什么一城妃会谈起这个……
她凝视片刻,发现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这才将目光重新移回屏幕。
故事会吗?
她对故事会没有兴趣,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工作,对周围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才是她的常态。
“经过‘尸检科’的结果,这个孩子生前遭到严重的暴力虐待,曾被长时间捆绑,最后被人用锐器连刺下体数十次,有一次直接贯穿了她的内脏,引发大出血导致其死亡。”
“尸检科认为那件锐器应该是军用长刺刀,或者是类长刺刀的锐器,而不是匕首。”
“由于死者衣衫几乎被撕得粉碎,我们将目光朝强■杀人案方向靠拢,虽然并没有在身体内找到嫌疑人的DNA,但嫌疑人强■未遂后恼怒虐杀的可能性却是极高的,我们开始以此为核心进行调查。”
她低头讲案子的时候,一名佩戴着‘壳市警徽’武装科警员举起了手,虽然个子不高,但由于身体某个部位特别显著,以至于一城妃瞬间就注意到对方。
“有疑问?”
“为什么会强■未遂?”
一众警员侧目看向她,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不太明白你要表述的问题。”
一城妃对此也颇为困惑,好在对方迅速回应了她。
“对方既然已经将被害人捆绑,被害人又是一个小孩,怎么会强■未遂呢?这很容易得逞啊!”
一城妃微微皱眉,她大概明白对方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这个问题涉及到某些……不太好大庭广众讲明的内容,好在周围主要都是女性警员,直接讲出来也无妨——这并不是什么涉及隐私的事情,而是一桩非常严肃的刑事案件。
“因为被害人年龄很小,身体尚未开始发育,嫌疑人想要强■被害人从客观条件上难以实现……”
她说话的时候打量着对方的神情,如果对方领悟到她说的含义,她就会立刻停止说明……这是案件知识普及,不是生理知识讲解。
武装科警员皱着眉头思考,突然想到了什么,立时恍然大悟。
“懂了!”
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有些破坏气氛,但并没有人责怪她,大家都在等着听案件的后续。
“对方如此残忍对待一个孩子,我们怀疑对方可能与其家庭存在仇恨,但那是一个单亲家庭,平日里少与人接触,我们开始对孩子母亲的关系网进行排查”
“当时我们根据孩子母亲的描述找到好几个被她认为有作案动机的男性,但没有一个人有作案时间,其关系网也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然后我们将目光转向随机作案,毕竟强■案的随机性很高。”
“但对周边的大量男性进行了大量的排查后仍是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她目光黯然下来,望着眼前一众警员。
警员们有的注视着她,等她继续讲下去,有的则是交头接耳,讲着自己对案件的理解。
有的人认为嫌疑人就是报案的司机,也有人认为报案的司机不可能是嫌疑人,尸体出现在公路旁的草丛,很可能是其他司机干的,还有人提出这是一个从外地来此的流窜作案者,不是当地人,所以周边排查才没找到这个男人。
甚至还有人提出‘织女星只用短匕首充当刺刀,而璇玑星装备了大量军用长刺刀,凶手一定是璇玑星的人’这种思维过于发散的说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案情,而一城妃则是一言不发看着她们。
——当时,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至于结果……
“那后来呢?”
一名警员打破了窃窃私语,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一城妃身上,她见一城妃迟迟没有说下去,还以为对方因为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人窃窃私语而不悦。
“后来,调查陷入僵局,那个时候,八神纱一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什么话?”
一名警员好奇的探过头,而一城妃说到这里只觉得全身发冷,她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警员,深吸一口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强■杀人案的凶手……不是男人?”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警员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城妃,就像听到什么天外奇闻……
强■杀人案的凶手不是男人……这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如果换个角度思考,正因为这个凶手不是男人,所以才没有强■被害人……而是用锐器不断伤害对方下体来进行掩饰……看上去是对自己无法强■对方的暴力宣泄,实际上是为了掩盖凶手的真正身份……”
一名警员倒吸一口凉气,惊恐不安的看着一城妃,她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过于惊世骇俗……
“最后我们更换了思路,按照这个思路去找,找到了凶手。”
警员们凝视着一城妃,仿佛空气都停滞在这一刻。
“凶手……是女人?”
“是的……”
一城妃看着那位惊恐不安的警员,她缓缓闭上眼睛,痛苦的点了点头。
“是孩子的母亲。”
死一般的沉默……
警员们就这么站在那里……
每个人都觉得这个答案难以置信,但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她们没有亲身经历过案件,更何况这是已经定案的案件,不需要他们来反驳翻案。
“为……为什么……为什么一位母亲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一城妃看着提问之人,虽然她只是在讲述一个已经发生的案子,但神色却难以平静下来,哪怕过去了很久,可一提起来都会让她感到心中难安。
“她是一位单身母亲,但孩子的父亲并不是死在了世界大战的战场上,而是一位璇玑星士兵。”
“作案的凶器确实是一柄军用长刺刀,至于来源……大家也能猜到。”
“世界大战发生的时候,这位母亲……当时还是一位在校学生被璇玑星俘虏,随后遭到了残酷的虐待。”
“后来,她生了这个孩子……”
“因为对自己遭受虐待与强■的现实不满,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在孩子身上,在她心中,这个孩子就是万恶之源,是那位璇玑星士兵留下的罪孽……她要把那位璇玑星士兵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施加在对方的孩子身上……”
“用刺刀贯穿孩子的下体不完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是一种强烈的生殖仇恨,认为那位璇玑星士兵的孩子应该受到和自己一样的待遇,但因为客观存在的生理问题,她无法强■那个孩子,就使用这种方法作为宣泄,一种将对方血脉付诸于绝嗣的仇恨。”
听完一城妃讲述的案件,听众们沉默不语,她们已经不想听下一个案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