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抉择时·如影随形

作者:风中败叶 更新时间:2023/5/22 0:30:00 字数:3038

——挣脱他的锁,熄灭他的火,颠覆他的国。

世事市警队医护室。

这里原本是近卫局的医务室,璇玑星撤走后,这里成了织女星警队的医护室。

璇玑星是不会留下任何东西给织女星的,至于原因……懂的都懂……因此警队接手这里的时候,医务室内空空如也,就连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都没有留下——连门上的门牌都被拆走了,如果不是这里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以及一些残留的痕迹,想要确定这里是曾经的医务室还真有些困难。

短时间内想要在这里恢复正常工作是不可能的,相关的设备还没有运到,就连最基本的桌子板凳都没有,虽然附近欢迎织女星回来的民众自发提供了一些桌椅之类的用品,但那些只能充当临时的用途,而且需要支付租金——哪怕民众们拒绝,警队也必须提供租金。

虽然钱不多……但终究聊胜于无……民众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他们自己本就生活不易,警队应该体谅他们,帮助他们,而不是心安理得的随意使用他们的东西。

即便如此,桌椅的数量还是不够,警队只能暂时硬着头皮去附近搜索看看有没有无主的桌椅以及登门向民众借取这类物品——等接管工作完全结束,所有的必需品都会从后方运来,目前的短缺却只是暂时的。

桌椅板凳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医务室的床了,鼓堂唯笑用几个巨大的纸箱堆成一个长方体,将八神纱一暂时安置在上面,这已经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于心因性精神障碍并没有什么应对方法,只知道应该第一时间脱离刺激源且使用药物治疗。

好在安小桃迅速出现提供了相关解决方案,八神纱一身上是有特效药的,只不过没有随身携带,而是放在她的个人背包里,警员从装甲车里取回了她的背包,找到了特效药。

在此期间,安小桃指导鼓堂唯笑使用东医传统的针灸来引导八神绮一的情绪分散,然后在她的头上套好耳机,播放一首对别人没有任何效果,但对她很有效果的音乐。

或许是累了的缘故,她倒在纸箱上缓缓睡去,因为体重很轻,所以即便压在纸箱上也不会导致纸箱变形,这反而成了她瘦小身材的一个潜在优势。

鼓堂唯笑看着满屋的人,悄悄将安小桃拉到一边。

“安局长,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播放音乐能够极大缓解她的症状啊?而且那是什么药啊!我怎么没看到相关说明?你为什么会懂东医啊?”

也不知鼓堂唯笑是担心安小桃来路不明的治疗手段安全性还是对安小桃提供的治疗手段感到困惑,总之,此刻的她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想知道关于这些的一切。

安小桃看着鼓堂唯笑,这位年轻的人妻似乎好奇心格外的重,看来很快就会步入老年人的行列——就像那些随处可见的老人坐在一起针对家长里短的事情喋喋不休。

“因为那是特效药,尚处于临床试验阶段,与之相关的一切都是保密的,她本身也是一位临床试验者,不要告诉别人哦!那盒药也得保管好,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安小桃冲鼓堂唯笑眨了眨眼睛,虽然鼓堂唯笑对这种药确实很好奇,但由于涉及到保密内容,她也不能深究——既然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那安全性还是相对可靠的。

“至于针灸嘛……我曾经考过传统医生执照,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必在意,有用就行,至于那首音乐是在对她进行相关试验性治疗的时候根据她对于周围环境的声音反映测试出来的,只对她有效。”

鼓堂唯笑一听到‘相关试验性治疗’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她已经意识到八神绮一涉足了一项关于心因性精神障碍试验性治疗方法的医学课题,其内容或许涉及到不宜公开的保密部分,自己再打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让她好好休息,大家都散了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穿着黑衣的女性带头走出了医护室,走出门口的时候侧目看了眼外面的安小桃,眼神的含义不言自明——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安小桃耸耸肩,罗绮这个世事市警局局长身上的担子也不轻,这件事虽然与她无关,却也给她添了麻烦。

“抱歉。”

安小桃看着罗绮的背影低语,而罗绮则是停下脚步看着安小桃,从医护室离开的警员迅速将她淹没在人群里,

“不用抱歉,都是同事。”

她扭头准备离开,突然又转了回来,看着眼前的娇小身体,轻声叹气。

“你也不容易……小不点儿……”

她说‘小不点的’时候有意压低了声音,安小桃则是冲她淡然一笑,就在人群离开后走进了医护室。

其实论身高的话,她和八神纱一相差不大,而且身体比例非常完美,但就体型而言,她比八神纱一要瘦弱的多——事实上八神纱一本就比同等身体素质的人瘦弱,而安小桃更甚于此,可能体重跟小学生差不多……

柯翋翗与八神绮一正坐在空纸箱上看着八神纱一,鼓堂唯笑最后检查了八神纱一的状态,悄悄对柯翋翗低语。

“我先去忙,就在隔壁,有事情随时叫我。”

她将八神纱一的药小心谨慎的收好,看到安小桃走了进来,示意药需不需要交给对方。

安小桃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向她表示感谢。

鼓堂唯笑将门关好,最后看了眼八神纱一便离开了。

她亲眼看到了八神纱一身上的伤,那是用烙铁烙上去的……并非一次性烙印,仅凭目测就能看出,部分烙印形成的时间相差数月之久……

她的观察力非常出色,这也和她的能力有关,能够看出许多别人看不出的细节,比如伤疤形成的准确时间等等,但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难受……

柯翋翗起身给安小桃让座,安小桃拒绝了。

她看着眼前进入梦乡的八神纱一,低语道。

“事情我大致听说了……”

“是……”

柯翋翗低头沉默,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安小桃,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八神纱一。

自己曾经身为侦缉科警察……负责对案件侦破与罪犯缉拿,但此刻她没办法逮捕对方,也无法将‘自己认识那个人却没办法惩罚他’这种话对八神纱一说出口……

这是世盟规章赋予独立观察团的权利,织女星也是签了字的……

领土交换的双方不能对独立观察团的观察员进行逮捕,更不能对其施以伤害,之前虽然她尝试将那个女孩带离璇玑星,但璇玑星也只是对她带走女孩进行了阻止,并没有逮捕她也没有伤害她,更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包括自己和满怀志随意在对方领土穿行……这都是独立观察员的拥有的权利……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满怀志离开……无非是对他咆哮一番……

虽然言辞具备侮辱性意味,但也在独立观察员拥有的豁免权之列——只不过违背了世盟提出的‘观察员之间应该在言语上相互尊重、在行动上互相帮助、在思想上互相包容’的相关倡导……可以算作观察团的规定,只不过不是强制的硬性规定,因为很多彼此存在敌视的科学院根本不会遵守……

她可以用这一连串的话来为自己辩解,可那对八神纱一无济于事。

人与人其实……相互了解尚有可能,但相互理解……几乎难以做到。

即便她怎么将自己代入到八神纱一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剧烈的愤怒与超乎寻常的恐惧,恐怕也无法真正体会八神纱一的心情……

“纱一见到了那个人,是你认识的人。”

安小桃看着柯翋翗,很多话她没有说出口——比如她听到某些警员所说的‘柯翋翗以前与那个璇玑星人关系非比寻常’之类的话。

她相信柯翋翗,在波尔佐的时候,她是亲眼见到柯翋翗入学直至通过重重考核毕业,作为曾经的几何教师,她相信每一个学生,相信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处理好自己面对的一切问题。

柯翋翗点点头,表情颇为无奈,但眼神却没有丝毫闪躲。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柯翋翗叹了一口气,冲安小桃点点头。

“我早应该这么做的……太晚了……”

“并不晚,至少你没有一直拖延选择。”

安小桃目光依旧冷静,对于经历过世界大战血雨腥风的她而言,太多的人至今还在拖延选择,就连织女星高层也是如此,能做出选择便永远不晚。

当一个人最美好的认知被彻底撕碎,意识到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梦幻泡影,她所剩下的便只有接受与幻想天差地别的现实了。

她不想评价柯翋翗的选择,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替代她做出选择,也没有人可以对她的选择做出绝对客观的评价。

优柔寡断一向是柯翋翗性格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她也一直活在自己给予自己的压力之下,至少现在,她已经释放出这些积蓄已久的压力。

没有什么比看到这更让人欣慰的了……

尽管安小桃明白,还会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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