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至凶至恶。
人群在森林中谨慎前进,他们并未摆出什么行军阵型,完全以散兵线向前推进。
他们的袖章是一个竖起胳膊的木头人,看上去既不正式,也不庄重,但这些都不重要,袖章只是用来区分敌我的标志,美丑并不影响什么。
为首者看着不那么黑的夜空,知道清晨很快就要到了。
随着手势的交流,翠玉花圃整整一百二十名作战人员分成几个小队,从多个方向突袭村庄。
他们熟知村庄的一切,很快便将村庄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村庄外围一个人也没有,完全不符合有人驻扎的状态。
为首者唤来报信的的村民,用眼神示意他情报是否有误,而村民则是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一众翠玉花圃成员彼此对视,等待着为首者的发号施令。
居然大摇大摆的在新占据的村子里休息吗?敌人会如此懈怠吗?
照理说,敌人不会在此埋伏的,这次夜袭是临时决定的,他们不可能知道。
为首者不知道答案,他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走到最前面点了几个人的肩膀,彼此相互照应着进去了村子。
这些人一去便是生死难料,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埋伏,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为首者认为如果按照村民提供的情报,这群敌人总数不超过二十人,那就意味着对方大部队尚未跟进,己方想要吃掉对方并不困难——哪怕对方有埋伏,只要己方应对得当,依旧可以消灭对方。
派进村子的人很快退了出来,村中并无埋伏,从种种观察到的迹象来看,敌人在半夜便已逃之夭夭,撤退的非常匆忙,看来是知道了什么。甚至还有村民在村中四处行走,寻找着敌人的踪迹,据他们所说,这群人傍晚还在,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见了。
为首者沉吟片刻,敌方已经知道了己方夜袭的消息,但并没有设下埋伏而是迅速退走,这至少可以说明两点。
第一,敌方大部队未能及时跟进,倘若有后续人员迅速跟进,对方完全可以在此设伏围歼己方,但这里没有埋伏只能说明对方人数不足……为了保存实力只得暂避锋芒。
第二,敌人在己方内部存在着情报来源,必须尽快将此人找出,否则祸害无穷。
他详细询问了村中的一切,尤其是那些敌人撤退的痕迹。
烧了一半的水……
关了一半的门……
甚至连蜡烛都没有熄灭……
看来他们得到消息后十分匆忙,连最基本的一些痕迹掩盖都没做,直接就撤离了,显然对己方行动计划得知的非常仓促,否则绝不会如此着急忙慌的撤离。
“进去看看。”
眼见白天还在被人杀害的翠玉花圃,到了半夜居然杀回来了,许多村民都纷纷离开家,走到外面迎接翠玉花圃的归来——在这个世界上,人得学会变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然是会惹祸上身的。
四处检查的结果很快证实对敌人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敌人已经撤离,村子重新回到了翠玉花圃的控制下。
他们开始在村庄四周警戒,为首者与随从们来到铁匠铺,这里一直都是翠玉花圃的联络点,也是当地保民官的家。
关于保民官等人的死,他们已经从村民口中得知,虽然为之惋惜,但在战争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寻常了,每个人都有可能倒下,谁也不例外。
没有人知道敌人向哪里撤退了,但肯定不是在涅瓦村了。
为首者对此有一个好想法,他决定让翠玉花圃的人隐蔽在村庄里,待敌人再次试图占据涅瓦村时突然发难,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一想到这里,他便开始带人在村里面寻找合适的隐蔽点。
一名翠玉花圃成员在草垛边巡逻,从他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村口的警戒人员,他虽然对敌人的撤离深信不疑,却仍是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看到草垛甚至还拔刀向里面戳了几下,确定里面无人后这才安心巡逻。
当他转过草垛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随即一道血箭从颈中喷出……
村口的警戒人员并未察觉到草垛附近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他端着弩在村口巡逻,不时倾听着四周的声响,在每次声响后确定不是敌人,这才继续巡逻。
在两个警戒人员巡逻路线即将交汇的刹那,一道人影‘嗖’的从二人中间穿过,两道血箭交错喷溅在对方脸上。
在黑夜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臂章,依稀可见上面的‘钩角十字’,那是常夜教团的纹章。
鲍曼的技能‘心灵通行’连接着战教班每一个人,他们异体同心,命令在静默的夜空下准确无误的传达给每个人,所有人如同具备同一个大脑,只需要一个念想便可以同所有人完成情报交换。
在世人眼中,深红联盟不过是法米利昂教狂信徒组成的公会集团,在世末大战凭借着数以千万的死伤用人海战术挡住了诸神选民。
如果深红联盟只有这种程度,那有多少人都不够死的……
外人对深红联盟的不了解,造就了他们对深红联盟战力及战术的偏见。
这个战教班就属于被低估的存在,他们的臂章非常简洁明了,钩角十字是教团的标识。
臂章的形状则代表了他们的司职,盾牌形是武战司职,书页形是教战司职,眼睛形是指战司职,手掌形是辅战司职,至于头盔形则是督战司职。
环绕臂章的环形印记代表了他们的职阶,司事、司祭、司铎、司教、司牧……每一环对应着一个等级,司事是最基层的骨干,而司牧是最高层的领袖。
至于从四个方向贯通环形印记的记号……
潜伏的战教班迅速开始在村庄各处展开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杀翠玉花圃成员。
一名翠玉花圃成员倒在血泊中,另一名翠玉花圃成员踏过血泊,准备前去迎战,结果还没另一只脚还没有踏出血泊便已经步了之前那人的后尘……
两名翠玉花圃成员听到动静,迅速推门而出,试图离开目前隐蔽的房屋,但在推开房门的刹那,一枚炽热的火球从门外涌了进来……
火焰在村中蔓延,它们从每一扇窗户、每一扇门灌入房屋内部,翠玉花圃的成员很多还没有来得及逃离便被烧死在屋中,还有很多村民也遭受池鱼之殃,与他们之前所欢迎的翠玉花圃成员一起葬身焦热火窟之中。
为首者察觉到敌袭,第一时间带着身边的随从冲向村口,然而已经太迟了。
几乎就在他行动的一刹那,身边的随从已经有四人栽倒在路旁,屈希勒尔与乌尔里希手持亚利斯特克断钢剑,一前一后将他们包围在路上。
为首者与剩余的三名翠玉花圃成员举刀便杀,四人迅速向屈希勒尔所在的位置冲去,同时警惕着另一侧的乌尔里希。
屈希勒尔迅速向一旁闪避,与乌尔里希对视一眼,乌尔里希手掌一张,随即无数泥土组成的巨型十字架在路上迅速蹿出,组成了一面高大的墙壁挡住了为首者四人的退路,而屈希勒尔迅速转身,手中的断钢剑登时火光四射,凭空出现的火焰附着在剑刃上,剑刃如同凭空延长了几十米一般。
随着他的奋力横扫,躲闪不及的两人被拦腰斩断,鲜血喷洒在火焰构成的剑刃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火焰如液体一样在剑刃四周缓慢流动,与其说剑刃是无形的火焰构筑,倒不如说是灼烫的岩浆构成的,看着那黑红相间的火焰纹路上散发的丝丝白气,要说不怕那都是欺人之谈。
为首者与一名幸存的随从躲过了火焰剑的斩击,感受着火焰几近于贴身擦过的炙痛,二人都觉得自己死里逃生何其幸运,如今情况未明,首先要做的就是突出重围,不给对方以……
虽然他们躲过了火焰剑的斩击,但随着火焰剑与泥土十字架的接触,十字架迅速爆裂,无数尖锐的泥块如子弹般贯穿着二人的身体,转眼便将他们射成了满是窟窿的尸体。
而屈希勒尔与乌尔里希则是毫发无损,甚至没有一枚泥块从他们身边擦过。
这样的配合已经重复过许多次,他们二人均已烂熟于心。
乌尔里希的‘忏悔尖峰’受到任何形式的触碰都会立即爆裂,构成十字架的物质会呈尖状对触碰发生的方向射去。屈希勒尔闪到一旁,使用‘熔岩裁断’封锁对方向自己这侧回避的可能,对方只能朝着另一侧进行回避,即便躲过了‘熔岩裁断’的攻击,可只要‘熔岩裁断’触碰到了‘忏悔尖峰’,对方照样必死无疑。
只要把握好熔岩裁断的攻击角度与自己的站位,误伤情况就不会出现,二人甚至不需要进行任何闪躲——他们对于攻击的角度以及合理的站位在平时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
为首者不愧是统领一百二十人的领袖,他翻滚到路旁,身上的已经布满了血窟窿,却仍能不顾一切的拔足飞奔,足见玩家生命力之顽强。
他纵身一跃翻入临近民居,试图借助民居阻挡对方攻击,为自己逃脱争取机会。
但他想错了。
随着火柱冲天而起,他连同那座民居一起消失在清晨的微光之中。
火光映照着屈希勒尔等人臂章上从四个方向贯通环形印记的记号,那象征着‘夜巡’,简单来说,代表了常夜教团的精锐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