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坚持保留你的性格,那你将无权拒绝你的境遇。
瘾是一种由于中枢神经经常受到刺激而形成的习惯性,换言之,经常抽烟的人会有烟瘾,经常饮酒的人会有酒瘾,经常吸毒的人会有毒瘾……
这些都不是什么冷僻的知识,对白夜而言并不陌生,但今天他第一次意识到杀人也是会上瘾的——这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与痛快,带给他的官能刺激甚至超越了■■。
将身体的行动完全付诸本能的驱使,在连续不断的滥杀与屠戮中一点点感受着自我的迷失……这种感觉令人恐惧,仿佛站在悬崖边眺望深渊底部,但也由此令人着迷乃至深陷其中。
选择1号出口进行突破并不是事先计划好的,先是让白思雨将所有出口全部打开用作疑兵计,然后白思雨将自己的感知共享给白夜,白夜依次判断哪个出口有机可乘,最后他选中了齐格飞所在的出口。
这个来自‘锈蚀红门’的北大陆人总有着一股救死扶伤的干劲,是一个不会抛弃战友的好领导,白夜知道他过去的一些事情,比如因为曾抛弃受伤队友而心生悔恨,以至于后来遇到受伤的队友总是不顾一切的去救对方脱险,不知后来因为什么加入的基金会……可能和锈蚀红门覆灭有关。
在这个人情冷漠的时代,能有这种舍己救人优良品格的人称一句‘英雄’也不为过……而白夜正好利用了他这种优秀的品格……
他原本想自己倒在地上冒充受伤的基金会成员,但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资料是不是已经从基金会档案库被删除了,剩下的几个又是不折不扣的藏品,很容易就被识别出来,最后打算让斧头妹冒充一下,谁能想到芙兰朵对此持有异议——她认为让没受伤的人冒充受伤是很有难度的,做戏只有做全套才稳妥,于是就随手给了斧头妹一刀。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白夜脑海中依然能清晰的回忆起芙兰朵随手一刀将斧头妹砍翻的样子,那表情是那样的轻松随意,仿佛自己并没有伤害一个人,而是随手按死了一只蚂蚁,或许在她的认知里,人命本就一文不值。
利用斧头妹引出齐格飞或者是齐格飞身边任何一人,由布丽姬特袭击对方,迫使齐格飞或其他基金会人员救援,然后由芙兰朵以‘死影圆舞’收割,白夜先将自己伪装一下后,趁着芙兰朵动手,正好随残缺不全的尸体一起被旋风卷进12号出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通常情况下不会有人疑心那些残缺的尸体里混有敌人,而且白夜自认为伪装很到位——他真的临场发挥扯断了小腿和一条手臂,还接了芙兰朵一部分‘死影圆舞’让自己身上的伤看起来更逼真一些,他原以为芙兰朵会借机对自己下死手,结果这种事情并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白思雨控制了她还是她压根就没这个想法……
不过单论自己以身犯险这种行为就已经在心性上与常人渐行渐远了吧!正常人怎么会选择这种方式逼近敌人,又怎么会任由有可能杀死自己的人对自己下手……说到底,自己大概真的变成怪物了吧!
白夜看着周围的一切,遍地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这些人曾经都是自己的同事,如今已经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即便自己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事情怎么会沦落至这步田地。
区区五十米的距离,面对基金会的火力配置,白夜实在是没自信能突破这道防线,即便对方只有轻武器,可大量特殊子弹在瞬间射向门口足以将他彻底埋葬,他有超体蛊兽带来的超强治愈力不假,但他不确定基金会是否有针对自己研发的特效武器,因此他不敢赌,宁愿使用这种正常人不会去用的笨方法跨过这五十米的距离,避开全部的火力,实现中心开花。
在1号出口外,齐格飞正与布丽姬特酣战,齐格飞很明显知道身后出了大事,但他没有精力去分心,布丽姬特的攻击非常猛烈,一杆长柄斧也算不得什么势沉的兵器,愣是让她用出了横扫千军的气势,一时间竟战不下对方。
齐格飞从对方用斧的一些细节上察觉到了深红系的影子,但深红系分崩离析多年,外流的战斗技巧不计其数,也没什么稀奇的。
布丽姬特越战越勇,她和白夜有着本质区别,白夜能和萧远钟斗个旗鼓相当靠的是他过硬的恢复力与不怕死的劲头,单论战斗经验和布丽姬特可谓天壤之别——白夜自加入基金会以来,真正遇到能称得上是生死相搏的战斗只有对抗超体蛊兽那次,其经验主要来自于日常训练,而布丽姬特可是在熔炉之锤中与无数异端进行过殊死搏杀,其战斗经验的丰富程度远超白夜。
她不是没看出对方的重甲上有锈蚀红门的标记,可是她不在乎——在深红系分崩离析百年后的今天,还有谁会在乎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在深红系自相残杀的时代,有多少前深红系成员死于熔炉之锤的异端审判,何况区区一个锈蚀红门?
刚才已经用火焰试了,不仅没办法把对方变成‘铁板烤肉’,那铠甲甚至能把火焰反弹回来。
要是现在只要再有一个人抓住时机夹击对方,对方将必败无疑。
那个叫什么血睛石的迟迟不来夹攻,■■小的可怜,架子倒是挺大……
布丽姬特抛下对血睛石的不满,全力投入眼前的战斗,而血睛石躲到一旁则是检查着斧头妹的伤口,她微微摇头,那个叫芙兰朵的下手太狠了,根本没把这个基金会的人当人看,这也难怪……毕竟被囚禁折磨了许久,又有谁会对囚禁自己的人抱有宽容之心……
芙兰朵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血睛石,她不喜欢这种多余的怜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不过是假慈悲而已,如果异地相处,那个斧头妹难道就会怜悯血睛石?
但她也没有参与对齐格飞的夹攻,虽然曾经都是深红系的一员,但她对熔炉之锤的了解只是看到过旗帜的程度,从来没有接触过——因此也谈不上有什么同教情谊。
尽管芙兰朵也喜欢用斧子,但熔炉之锤的人用斧子和自己这头还是有很大的风格差距,那头的用法偏向于压制和抢攻,完全是凶暴的打法,自己这头则倾向凌厉与阴狠,属于残虐的用法。
观察了几个来回后,芙兰朵抓住机会从后面斩向齐格飞,但齐格飞眼疾手快,迅速拨开布丽姬特的斧子,同时朝一旁闪避芙兰朵,但芙兰朵的长矛半路变招,刺中了齐格飞腰间。
齐格飞心中一喜,他的重甲防护力极其惊人,那个斧头兽女与他交锋数合也只能压着他没有防护的面部打,而不会盯着他的盔甲打,眼下这个毛手毛脚的女人一介入,他不仅不担心被夹攻,反而抓住了机会准备反杀二人。
他一把甩开长剑压住布丽姬特的斧子,同时用另一只手攥紧长矛发力,生生将长矛连同芙兰朵举了起来,随即挥动长剑斩向半空,誓要将对方斩为两段。
就在长剑即将砍中对方的刹那,随着对方头发因惯性甩到一旁,他看到了对方之前被头发遮蔽的眼睛,那是一只近乎于透明的怪眼。
斑珏……
齐格飞心中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身体顺势一软,随即被布丽姬特当场斩首。
芙兰朵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微笑,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齐格飞的尸体。
这东西真好用啊!
自从被基金会鼓弄过这只眼睛,她的这只眼睛就看不见了,虽然眨动合眼之类的完全不受影响,但就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不过到也得到了一个好处……
她曾经使用过一次这个能力,直接导致了一名基金会成员的死亡,在使用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但那只是一闪而过,这次也不例外,她依旧没看清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她知道齐格飞的重甲难以穿透,长矛的所有动作也只是做做样子,她就是想找个机会再试试自己的眼睛……
她随意踢开齐格飞的头颅,与布丽姬特一起进了1号出口,布丽姬特高兴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突然见到了老朋友一样。
而血睛石看着奄奄一息的斧头妹,听着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低语。
“救……我……不想……死……”
她看到对方几近哀求的目光,那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也不知是难以忍受剧痛还是得知自己生命将走到尽头的绝望。
最终她咬了咬牙,抱起对方跟进1号出口准备翻翻尸体,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药品。
可她刚进入1号出口,就看到了芙兰朵诡异的笑容。
“她还有救。”
她不愿和对方多说什么,绕开对方走了进去,就在她绕过对方的一瞬间,芙兰朵随手抄起布丽姬特的长柄斧随意横扫,将那怀抱之人一击两断。
血睛石茫然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尸体,内脏与血液流淌一地,而一旁的芙兰朵完全无视这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踏过地上的血污,将踩到的内脏踏的粉碎,犹如踏过被宰的牲畜一般。
“现在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