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都是有限的,强者只能靠硬抢,弱者才坐等分配。
将甘蓝送回去后,穆玄明也回了自己的房子。
当他走进门口,看到一楼的窗户亮着,就猜到有人光顾自己家中。
可能是常年不归的妻子,可能是经常串门的李安亭,也有可能是来顺手牵羊的窃贼。
无论是哪个可能,只要没有亲眼见证就无法得到证实。
不过是哪个都可以,如果是妻子,自己点头欢迎,如果是李安亭,自己欣然接受,要是窃贼,如果对方真的有物质上的困难,在房子里看中什么自己就索性送给他好了。
熟练开门,看到了门口没有放入鞋架的鞋子,穆玄明已经知晓来人的身份。
他穿过走廊,客厅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景象,就是一位撅着屁股跪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翻找什么的女性,可能这个说法有些不雅,但这确实是眼前呈现的景象。
穆玄明将外衣挂在衣架上,见对方无动于衷,开口道。
“那里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一听到穆玄明的声音,李安亭迅速回过神来,急忙翻身坐下,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撑着膝盖,摆出端庄的姿势,故作镇定的看着穆玄明,就像进行什么秘密活动被人发现了一样。
“啊……是……是……”
穆玄明注意到她放下的东西是放大镜和镊子,是在做什么‘侦探游戏’破案吗?
他认为李安亭已经过了做这种小孩子游戏的年纪,但对方的职业显然又与这种‘游戏’有关,只不过比起侦探游戏,警察工作无疑要严肃的多。
“在找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虽然知道李安亭在隐瞒什么,但穆玄明并不介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对自己以外的人坦诚。
由于李安亭经常来这里,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挂好衣服便起步走向画室,完全没有和对方进行过多的交流。
毕竟是一起生活过十年的家人,彼此已经相当熟悉,也没什么话题需要刻意去说。
今天和甘蓝吃蛋糕的时候有了一些灵感,现在要趁着灵感尚未完全消散画下来。
见穆玄明态度如常,并没有对自己的怪异行为多说什么,李安亭稍微有些失落,她性子直,索性直接叫住了对方。
“穆玄明。”
穆玄明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李安亭。
“有什么事吗?”
“你……你最近一直都一……一个人住吗?”
穆玄明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自己的妻子离开家已经很久了,自己不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还会有别人住在这里吗?
“不然呢?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你说谎!我今天在沙发上找到了这根头发!”
李安亭瞪起了眼睛,快步走到穆玄明面前,把镊子举起来给穆玄明看,穆玄明注意到上面夹着一根头发。
“是你的头发吗?”
在穆玄明的印象里,李安亭有时候经常搞一些事情试图吸引别人注意力,可能是童年的遭遇令她有一种不安全感,渴望得到别人的注视来获取安全感。
“这怎么会是我的头发?”
“因为你每次来这里被我见到,你都是坐在沙发上。”
“这根本不一样!你看!我的头发是偏金色的!和这根有细微的差别!而且没有这根长!”
李安亭把头扭到一旁,将马尾辫扯过来给穆玄明看。
穆玄明看着李安亭的头发,又看着对方镊子夹着的头发,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最近的事情,既然不是李安亭的,那就是甘蓝的了。
“那就是我学生的了。”
“你学生……”
李安亭转过头,仰头看着穆玄明,她个子在女性中属于相对高挑的,但即便如此,想要直视穆玄明的眼睛也得微微昂头。
穆玄明看出她眼中透着惊恐,似乎有某种不情愿、不甘心甚至是不敢相信……
这从她隐有慌乱的声音可以得到证实。
“男……男的……女的?”
穆玄明没有欺骗别人的习惯,哪怕是甘蓝在此留宿的事情也不例外,他已经意识到李安亭惊恐的来源,但他没有做任何越轨的事情,只是留甘蓝在此住了一夜,他不悖道德礼节、不违法律规章,于己心安理得,于人问心无愧,自然也不需要隐瞒任何东西。
“女的。”
“穆玄明……穆玄明!你怎么能带女学生回来!刚才我在二楼看到有一个房间里叠着整齐的被子,那里之前可是空空如也的!如今连床单都是新的!”
“洗手间的高压水枪也被重新调整了位置,就连你的文化衫在衣柜的摆放位置都变了!你……你是不是还留她在这里……在这里……过……过夜了!”
“是的,她确实在这里过夜了。”
穆玄明看出李安亭有些情绪失控,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对方的情绪需要安抚,误会也需要解释,但此刻他必须如实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你太过分了!我……我要马上给我姐打电话!告诉她,你在她不在家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李安亭掏出手机,但穆玄明迅速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没有用力,只是顺势将对手手臂扯起,通过短暂的一个动作便轻易夺下了对方的手机。
“你姐的工作非常重要,不要用子虚乌有的事情打扰她,你误会了这里发生的事,我会一一对你解释,知无不言,但请你冷静下来,Atin(安亭),你是警察,不应该冲动做出判断,即便我是你的‘犯罪嫌疑人’,我也有为自己进行解释的权利。”
由于手臂被对方扯起,李安亭和穆玄明的距离拉近了几分,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也能直视到那双平如静水的双眼,对方正心平气和的看着她,就像看一个耍脾气的任性小孩一样。
她顿时觉得有些羞愧,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她点了点头,穆玄明随即松手将她放开,归还了她的手机。
“无意夺取你的私人物品,向你致歉。”
李安亭接过手机,悻悻然的坐到一旁,等待着穆玄明的解释。
“在我做出了相应的解释后,我希望你也能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可以吗?”
穆玄明坐到李安亭对面,而李安亭低着的头点了几下表示同意。
由于解释误会需要长话短说,尽可能消除对方的疑虑,因此穆玄明没有提起带甘蓝去射击训练馆的事情,不然一听到对方差点开枪打死自己,李安亭又会炸毛。
他只说自己不小心弄伤了一个学生的手腕,然后带对方来这里上药,因为天色太晚加之为了观察药效便留对方在此休息一夜。
他深知李安亭的性格,小时候倒还听话,长大后总是我行我素,原本没指望自己如实道来能消除对方的疑心,但出乎穆玄明意料之外的是,李安亭听着听着,表情逐渐从满腔怒气变成了生闷气,虽然本质上都是不高兴,但比起前者,后者已经好很多了。
待穆玄明说完,李安亭沉默半晌,最终只得看着地面,不好意思的挤出笑容。
“不……不好意思啊!姐夫,我……我误会你了……是我太敏感了……别……别介意啊!”
“我没介意,是我没有提前解释清楚,一开始你问‘头发’的时候我就应该联想到的,责任在我。”
“姐……姐夫,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只要你不生气,怎么都好……”
“那好,就像刚才说的,在我作出了相应的解释后,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嗯……”
穆玄明看着像犯错的孩子一样拘谨的李安亭,开始提出自己的问题。
“二楼的高压水枪是你故意那么放的吗?”
“是……害怕有窃贼光顾,故意连通后放歪的,没想到会把你的学生淋湿……抱歉……”
穆玄明刚才听李安亭发火时说的话就猜到了,但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是决定将之作为问题,亲自听李安亭作出回复。
“你提到我的文化衫在衣柜的摆放位置变了,你经常翻我的衣柜吗?”
“这个……这个……我主要是确认一下……放……放樟脑丸!对!放樟脑丸!”
穆玄明正待继续提问,只见李安亭扭捏道。
“姐夫……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把那件文化衫借给别人穿……”
“为什么?”
“以前我就想要来着……可你不给我……结果给了你的学生穿……”
“那只是没有可以替换的衣物,不得不临时想的应急手段。”
“可她穿的时候没穿内衣对吧!内……内裤肯定也没穿……我……我……”
李安亭本想开口继续说下去,但看到穆玄明困惑的眼神,最后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穆玄明只觉得李安亭说的话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对方早就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这种话也只是单纯的不想把‘自己家’里的东西借给别人,说到底就是‘自私’心理,但人皆如此,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尽量。”
李安亭露出了笑容,但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失落,显然穆玄明没有给她‘斩钉截铁’的肯定答复让她有些意难平。
“最后一个问题,你没进那个放着新床单的房间,对吧!”
穆玄明问的时候表情格外严肃,他不允许甘蓝擅自进入李安亭的房间,自然也不允许李安亭擅自进入甘蓝的房间。
有些事情是双向,也是不可双重标准的。
李安亭见穆玄明神情严肃,急忙出言否定。
“没没没!我没进去过!我这几个月虽然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送东西或者是坐在客厅休息一会儿,除了那次洗澡外都没上过二楼的,就连二楼那个房间我也是今天无意中上了二楼才发现的。”
穆玄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李安亭回过神来,她眼神有些不甘的看着穆玄明,声音极不情愿,就连身体都有些微微抖动。
“姐夫,她……还会再来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