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未必迷,旁观者未必清。
“甘蓝,怎么样?”
穆玄明拉过甘蓝,看着对方高高肿起的脸,既心痛又愤怒。
他是知道甘蓝的,甘蓝平时虽然做事情有些笨拙,但绝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对方如此殴打甘蓝,当真是蛮横无理。
甘蓝逃出生天,心中的激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一把抱住穆玄明,‘哇哇’哭了起来。
一路上被人打、被人骂……
这世上只有老师真心对自己好……
穆玄明拍着甘蓝的背脊,安慰道。
“别怕……别怕,老师在这里……谁也不会再伤害你……”
“骚东西!到现在还要装出一副和善的面孔骗人家小姑娘!你可真不要脸!”
话音刚落,穆玄明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袭来,他知道这是对方在他背后出手了,攻击的是他第七胸椎棘突的至阳穴。
他此刻背朝对方,对方本可下手偷袭,不知为何要在出手之前先开口骂自己……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自己他要出手吗?
穆玄明突然觉得对方似乎不屑于偷袭,这才先骂自己,让自己产生警觉,进而再出手,这样就令原本的偷袭变得堂堂正正,至少不是趁人背后下手……
他迅速转身,反手一抓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这一掌未及身边便迅速力竭,几乎于此同时,对方另一只手攥拳攻了上来,穆玄明身体顺势一动,这一拳掠过身后,迅速被他以掌心牢牢握住。
眼见对方身体受制,再无反抗可能,他开始正色盘问起来。
“你怎么把甘蓝的脸打成这样?你是什么人?”
向涛声双手受制,一时间难以挣脱,他没想到穆玄明身手这么了得,自己虽然不以拳掌见长,却也不至于这么两招便被对方擒获……
受制于人加之技不如人令其心中怒火瞬间高涨,他声嘶力竭,犹如野兽咆哮一般。
“我是什么人?她师父临死之前将她托付给我!我是她的监护人!”
穆玄明眼神微动,他没想到对方嘴里会说出‘监护人’这个词……
在他心中,‘监护人’这个词的份量是非常重的,重到需要用自己的肩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一切去背负。
因为他曾经便是李安亭的监护人,他知道监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监护人是要将被监护人引向正确的道路,不能排挤孤立、不能放任不管,更不能虐待打骂……
因此当向涛声把‘监护人’这个词说出口,他心中的种种情绪也顷刻爆发了出来。
“胡说八道!你算什么监护人!你凭什么打甘蓝!甘蓝是自由的!不需要任何人监护!包括你!”
“放屁!你们这些骚东西!我要是不好好管教甘蓝!她就会被你们骗到床上!你们打着各种‘自由’的名义把小姑娘们从你们口中的‘约束’里剥离出来!用你们的花言巧语哄骗人家的心,祸害人家的身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些脏心烂肺的畜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些只配活在阴沟里的臭虫!少他■的在老子面前大言炎炎!你还不配!”
随着向涛声一声怒吼,他飞起一脚踢向穆玄明身后,穆玄明踏前避开,还了他一脚。
他不愿占对方便宜,却也不想被动挨打,因此没有进一步追打过去。
他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把自己和别人什么人联想到一起去了,这其中必然有着许多误会,还是应该和对方分说明白。
可向涛声根本不领他的情,见穆玄明还了一脚,顺势飞起另一条腿勾住对方的飞脚,生生向一侧硬翻。
只听一声轰响,穆玄明和向涛声的身体同时翻向一旁,原本放在那里的桌子在二人重压下轰然碎裂。
向涛声挣脱了穆玄明的擒拿,顺势拿起一根断了的桌腿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瘸一拐的晃了两步,刚才为了挣脱对方的擒拿,他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脱臼了,不过对他来说,这都是寻常事。
向涛声一条腿踏住地面,半跪在地上,同时用另一只手按住脱臼的手臂,身体顺势发力,随着两声脆响,他已然独自完成了关节复位。
这种事情对于旧民来说是很困难的,单是疼痛就难以忍受,但他是玩家,他不怕疼也不怕死,只怕自己没有完成师兄的嘱托……
穆玄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现在的状态绝对称不上好,原本干净的衣服已经满是尘土,身上还有与木桌剐蹭的血痕,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刚烈,拼着脱臼也要和自己一战到底……
“老师!老师!你没事吧!”
甘蓝跑过来检查穆玄明的伤势,但却被穆玄明推到一旁。
向涛声挥舞着手中的桌腿,对着满屋已经吓傻了的学生大声吼道。
“马上都给我出去!今天谁也不用回来了!这里需要装修!”
众多学生目光不由得投向穆玄明,比起眼前这个目露凶光的暴汉,他们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老师。
“今天画室提前关门,大家都回去吧!”
随着穆玄明的话语,学生们立时收拾起大小细软,犹如见到水的鱼一般,鱼贯穿过向涛声身后的大门,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眼见画室内已经再无别人,穆玄明心中松了一口气,起码接下来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不会伤害学生们了。
他看着向涛声,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
“打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知道你对我和甘蓝存在误会,我会和你将这一切分说明白的。”
穆玄明拉起甘蓝,指着甘蓝红肿的的脸说道。
“你殴打甘蓝,将她的脸打成这样,你需要向她道歉来获得她的原……”
“你给我闭嘴!”
眼见穆玄明说话还不忘拉起甘蓝的手,向涛声心中怒气冲天,他将手中桌腿凌空一翻,立时纵身扑了上去。
此刻他心中震怒至极,恨不得将对方当场毙杀!
因此他以桌腿代剑,用上了全部功力,几乎将桌腿舞成一团旋风,誓要在短短数招间拿下对方。
穆玄明见势不妙,急忙推开甘蓝,可向涛声剑术过人,就这么一瞬的功夫便逼近了他的身前。
随着一道剑气卷来,他身侧的画架轰然碎裂,漫天的纸屑与铁片中,向涛声挥舞桌腿继续向他攻来。
穆玄明拳脚功夫虽然胜过向涛声,可向涛声剑术却在穆玄明之上,更不要说此刻已经被他用到极致的正是铁剑盟天苍剑派的无上绝学‘苍山尘叶剑法’。
此剑法乃是由天苍剑派一位天赋卓绝的前辈高人所创,在铁剑盟内除了丹朱剑派的‘朱云流霭剑法’外,再无第二门剑术可与之抗衡。
区区一根桌腿,本无锋利刃口,可在向涛声的剑术加持下竟生出了半尺吞吐不定的青芒,凡青芒所过之处,无论是桌椅画架还是玻璃砖石尽皆碎裂,短短数招间,整个画室已是一片狼藉,桌椅化为碎片,画架成为齑粉,原本教书育人的场所已经沦为了剑气纵横的战场。
穆玄明迅速落入下风,虽然对方用的只是一根桌腿,但桌腿上的青芒锋利异常,所碰之物无不崩裂破碎,他看出对方用的乃是一门威力无比霸道的剑法,此刻如不反抗立时便会被对方当场斩杀,情势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时刻,根本容不得他再收手退让了。
他利用步法避开对方的剑气,开始强攻硬打,将攻击距离拉近至尺许之间,迫使对方的剑气难以灵动回转,进而可以抵消对方的剑术优势,得以压着对方打。
向涛声也意识到了穆玄明的心思,只要穆玄明尝试接近,他就迅速退开,重新拉开距离以碎石裂碑的凌厉剑法继续攻杀对方。
在二人的你来我往之下,画室的墙壁被斩出一道道深入墙体的裂痕,伴随着穆玄明的重拳,墙上又被砸穿了好几个洞,满屋尽是碎屑残片,哪里还有画室的样子,就连头顶的电灯都在向涛声一击横扫下被斩的粉碎。
穆玄明的衣衫已经被斩的四分五裂,犹如一道道挂在身上的布条,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清晰可见一道道陈年旧伤,那都是炮火纷飞的战场留给他的纪念品……
此刻,向涛声的剑气不过是为他的身体增添了几许新伤,他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向涛声此刻也不好过,为了躲避穆玄明的攻击,他好几次失手以至于被对方抓住破绽,虽然穆玄明留了手,没有将其置之死地,但由此产生的磕碰可以说是不计其数,无论是身体撞在墙上还是摔在地上,都令他身上多出了一块块淤伤,他嘴角流血,却依旧不肯罢斗。
“住手!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两个不要再打了!”
甘蓝不断在画室内奔走,试图将两个人拉开,但没有一个人肯听,不过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甘蓝,以免伤害到甘蓝。
最终,向涛声抓住了穆玄明破绽,挥动桌腿砍向穆玄明肩头,而穆玄明立刻扣住对方手腕,强行迫使对方丢下桌腿以解除对方武器。
然而就在向涛声负痛丢下桌腿的瞬间,他另一只手抄起一旁拖布杆,拖布杆上青芒乍现,伴随着凌厉的剑气斩向穆玄明,穆玄明进退两难,只得向一侧避开,手上一松,对方手腕已然挣脱控制,不过就在下一秒穆玄明一把从背后扣住向涛声咽喉,随即竖起两根手指对准了向涛声的眼睛。
他在对方咽喉处的五指微微用力,向涛声拖布杆上的半尺青芒立时消退。
穆玄明的理荒清秽指虽然有舒经活血的功效,但只要逆运功力一样可以无情杀敌,他看着向涛声的脸,本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哪怕不杀死对方,至少也能让对方难受一段时间。
但他最终放弃了,看着满屋的狼藉,听着甘蓝的哭喊,他还是没有下手。
温暖的暖流涌入向涛声体内,向涛声知道这是对方正在运功为自己疗伤,不由得怒道。
“你要杀就杀!耍什么花样啊!”
“这位先生……此刻你性命握于我手,我想要杀你易如反掌,但我没有这么做,我不想杀你,只想和你将这一切分说明白。”
穆玄明依旧扣住对方的咽喉,防止对方有所异动,他平心静气,微微摇头道。
“我和甘蓝之间并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们……”
他话音未落,一群警察已经冲进画室,十几条突击步枪与霰弹枪瞬间对准了他们。
“不许动!我们是强袭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