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人静只是对寻常百姓而言的，楚皇宫内却依旧灯火通明，欢愉之声不断。
按理，祭典前夕禁歌舞娱乐，不过这些规矩大概也被楚王坏得差不多了。
楚浑君酒醉，在大监的搀扶下漫步在宫道上。
痴迷于女色酒食的他不管朝政，将一应事等都交由太子还有何奎处理，可谓是最为轻松惬意地君主了。
可大监知道，就是这样一位君主，他的脸上却少有真心的笑容。
“穆监啊，你说后世会怎样说我，写我呢？”
大监名为穆监，宫中太监的领头人，也是从小陪着楚浑君长大的。
他是楚浑君最信任的人。
楚浑君有些心里话也只会和他说。
“陛下英明神武，必定流芳百世啊。”
“呵，你又在说笑了。”
楚浑君笑道，他也知道大监是在恭维他，自己什么德行他会不知道吗？
饮酒作乐，不理朝政，奸臣当权，苛待忠臣……
将来楚国若是灭亡，他便要负最大的责任，承受最多的唾骂。
“我这辈子碌碌无为，除了享乐，一无是处，将来肯定被千夫所指。其实我也想不通，我父皇佳丽三千，怎么就两个怀了，是不是年轻的时候玩太多了，搞坏了身体啊？”
穆监连忙打住道：“陛下，不可随意冲了先王的忌讳啊，要遭罪的。”
“遭什么罪，我是楚王，他难道还能换来雷电劈死我吗？”
话音刚落，天空中划过一道电光。
穆监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先王饶命，大人有大量原谅陛下的口舌之快吧。”
楚浑君见穆监这副样子，连忙将他拉起，呵斥道：“有什么好怕的。他想劈我早就劈了，何至于等到今天。先王显灵？笑话。不过是唬人的把戏。”
“陛下，这事可不得乱说啊，冬天里怎么会没事落雷呢，定是先王的警告啊。”
“哈哈哈——穆监啊穆监，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最不信的就是鬼神之说了。人死了就死了，哪来的魂灵。照我看其实祭奠祖先也是同理。死后的名声是给活人看的，不过是让人知道一个君王是否有孝心而已。”
“陛下，不可乱说啊！”穆监提醒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败尽，我也不在乎让别人多骂两句，圣人和凡人都是一样的，肉体凡胎，娘生爹养，最多也就活个一百年，唯一的区别就是死后人们怎么评论。
我，楚浑君，就是个混账！昏庸软弱，有名无权，就算是亲哥哥惨死在面前，我也无能为力……”
楚浑君很是激动，可是一说道兄长，他的气势荡然无存，说话也开始了结巴。
从他眼角滑落的水珠是眼泪吗？
楚浑君难道也会为了别人流泪吗？
“穆监，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兄长，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儿女。”
楚浑君像个小孩子一样埋在穆监怀中哭诉。
穆监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陛下，身为君王，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想做也做不到，可陛下坚持了下来，一个人承受了那些委屈，这是陛下的不易啊，只是世人不理解。”
穆监的安慰让楚浑君停止了哭泣，擦干眼泪后，继续漫步在宫廷中。
“父皇想要一个强大的楚国，我做不到；他想要一个清正廉明的国度，我也做不到；就算是清理朝中奸臣这样的小事，我也还是做不到。我是个失败的君王。其实最适合做君王的是我的皇兄，我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陛下，卧薪尝胆后方知米粥的甜味，陛下已经很努力了，如今只看皇子们能否成功。”
“是啊，何奎的旧部大半已经暗投到楚原和楚阙门下，等到我死后，他们即位，楚国的权利回到楚国的皇族手中，强国之门才能打开。”
“所以陛下何苦和自己较劲呢？”
“因为这本是我该做的事，我应该处理掉何奎，肃清朝纲，可是谁让他一直送美女过来啊，而且各各都是人间绝色，我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啊。”
穆监也很是无奈。
楚浑君并非是真的昏庸，更多的时候都是在韬光养晦。
大权架空，他已经在暗地里一点点地挖墙脚，权力也逐渐收拢。
可是他有个毛病，就是好色。
一夜忙活后，第二天起都起不来。
君王不早朝，成何体统。
大臣议论纷纷，上书谏言。
事后，楚浑君也深知这样不可以，怎么能因为美色荒废政务呢。
然后当天夜里还是架不住美娇娘的诱惑，由此日复一日，他也就放弃了。
他绝非昏君，只是放不下女人对他的心意。
佳人在侧，大臣一直让我上朝，我怎么上啊。
于是，他就将重担交给了儿子们。
虽然是推卸责任的行为，但不得不说，还是很有远见的。
短短几年功夫，何奎大权旁落，无法左右朝政了。
不过他楚浑君的名声也因此臭不可言。
“算了，没关系，世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的任务完成了，想咋快活咋快活。是吧？穆监。”
“是，陛下圣明。”
“何奎已经不足为虑了，可眼下还有个问题，就是我的两个儿子，楚阙表面上和我一样，享乐惯了，可背地里的小动作也不少；楚原看似正直，但这也只停留在表象。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料，你更看好谁啊。”
“陛下，储位之事小人不敢妄言。”
“怕什么，说就说了，我也不会治你的罪。大家都是快死之人，还有什么要忌口的。”
“陛下寿比南山，小人怎敢和陛下相比。”
穆监的中肯楚浑君知道，但他越是忠肯，他就越觉得是在敷衍。
他知道穆监比谁都聪明，看破不说破。
没有这种聪慧，他也不可能在楚浑君身边伺候多年。
“算了，问你也白问，我们去找赵妃吧，多日不见很是想念啊。”
“可陛下刚才还答应韩姬去她宫里的。”
“是啊，我楚浑君向来雨露均沾，不让任何一个女人伤心，那……该怎么办。”
“要不一起？”
“哦～好主意，穆监给我取虎鞭酒来，今夜给它一口闷了。”
“好的陛下。”
嗷呜～
……
明日估计又要请太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