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楚心阴正躺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
她扶着昏沉的脑袋,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昨夜楚心正找她饮酒,劝阻她不要去皇宫,她没有听,还和他争执了一会儿。后来她哥也·就不说话了,只是喝着闷酒。
她也喝了几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糟了。今日是祭典!”
楚心阴拉开车帘,之间天色昏暗,隐约还能看见星星。
她心道不妙,连忙喊停车夫掉头。
车夫没有遵从,反倒是递给了她一封信。
“楚公子说了,无论姑娘愿意不愿意,我都不许停车。”
楚心阴接过信,焦急中,直接撕毁了信封,翻看信中的内容。
信上写道:
心阴,我是个不称职的兄长。我知道你为了报仇付出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多。当年流落街头,我们走散了,多年后重逢,你沦为了青楼女子,而为兄却是太子门客,充裕优渥,为兄对不起你,让你多年受苦。
可为兄也不知怎么补偿你,你的姐姐我没有照顾好,她走了,我也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所以我想你活下去。
你的仇恨就交给为兄我来解决。
只希望你后半生能活得幸福。
楚心正亲笔。
“混蛋,当初不来寻我,现在倒替我去送死,你算什么兄长啊!”
楚心阴也不知是哭是笑,至少车夫看不出来。
眼泪滑落上扬的嘴角,她的脸上是不相称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的混沌。
她曾一度以为自己被抛弃,因为她只是个什么也不会的顽皮丫头,只会给哥哥姐姐添乱。
没有父母的庇护,他们活着就已是最大的难关了。
所以最没用的她被抛弃也是很正常的。
但其实不是,她从未被抛弃过。
只是她的自轻。
……
这样杂糅的面孔停留了一会儿,总算是分明了。
是伤心的表情。
楚心阴的脸上是伤心的表情。
“你也是我唯一的哥哥啊,混蛋。”
泪水打湿了信纸,纸上的墨字也渗得模糊不清。
“停车。”
车夫没有理会,依旧是驾着车。
“停车!”楚心阴音量加大,吼道。
这一声震得车夫有些耳聋,解释道:“小姐,公子吩咐过无论你说什么也不停车的。”
“好,那你就开你的车。”
“小姐你能明白就最好了。”
见楚心阴不再闹腾,车夫欣慰地说道。可没有人回应,他急忙回头,车中的人却是不见了。
“小姐?”
楚心阴跳车逃走,在田地中翻滚了几圈,膝盖撞到了石块,身上多了好几处擦伤,原本无暇的躯体挂了点彩,看得让人心疼。但楚心阴不在乎,一瘸一拐地跑回了洛邑城。
……
“心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身上那么多擦伤,还沾了不少的泥土,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田言关切地问道。
可楚心阴没有时间解释了,急切地问道:“夜无忧在哪儿?”
“在楼上唱歌呢。”
田言困惑地指着二楼的房间,很是不解楚心阴为何急着找夜无忧。
楚心阴急匆匆地上了楼,暴躁地推开了房门,只见夜无忧正背对着她妖娆地躺在地上,唱着小曲儿。
“今我来昔,雨雪霏霏~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怎么样田言,我这两句唱得还不错吧,是不是比女人还女人。”
夜无忧自信地回头,惊奇地发现来者不是田言,而是楚心阴。
这不对啊,楚心阴向来都是敲门的,怎会和田言一样没有教养,随便闯入男子的房间。
难道是有急事?
楚心阴这副衣衫褴褛的打扮让夜无忧有些震颤,就像是失足妇女好不容易逃离贼窝的样子。
“心阴小姐,你……不会被人糟蹋了吧?”
楚心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衫,竟也直接骂道:“你和我哥都是混蛋!混蛋坏蛋,全都是大坏蛋……呜呜~”
夜无忧一脸懵。
你咋还哭起来了,被骂的人是我欸?无缘无故辱骂人家,该哭也是我哭啊!
田言也被楼上楚心阴的哭声迎来,安慰道。
“心阴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个毁你清白的贼子切了喂狗的。就算你嫁不出去也没事,我会让夜无忧娶你的。”
“等等,万一怀孕了怎么办,我没说过我要接盘啊。”
夜无忧慌了,接盘侠很麻烦,孩子不是自己的,却要由你来养。而且还要跟孩子解释‘为什么女人是我妈妈,男人不是我爸爸?’这样的问题。
如果女孩的话还可以接受,他最喜欢养成了。当然绝不可能演成伦理剧的,《父爱如山》这类的剧情是受法律禁止的。
等等,怎么他的想法是以接盘为基础的。不对劲啊?
“安静。”
田言怒视着夜无忧,做了个禁言的手势,让他不要多嘴。
在安慰人呢,少添乱。
……
最后,在田言的安慰下,楚心阴恢复冷静,将事情全盘托出。
“你是说原本你要在今日随二皇子谋反并且杀掉何奎,你兄长知道这事后阻止你不成,就加入了,假扮成你的样子去刺杀何奎,对吗?”
夜无忧理解能力满分,听了一遍就理清了脉络,不像田言还在一旁犯迷惑。
“对的,我刚才在街上看到告示,他要在后日正午于正南门外斩首示众,罪名是谋杀先王和皇子,还有朝中重臣。三罪并发,根本就是欲加之罪,我兄长不可能去杀二皇子还有先王的。”
楚心阴很是愤懑,兄长为太子做了那么多事,最后竟被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只是不想背负杀害手足的罪名而已,简直可耻。
“原来楚兄也会女装啊,同志啊!果然只有真男人才敢女装。”
夜无忧的脑回路奇特,在意的点和别人完全不一样。
“你……”楚心阴见他这样也是无语,想骂人却不知从何骂起。
好在夜无忧还是跑回了正题,问道。
“所以你想怎么做?”
“劫狱。”
楚心阴很坚定。
劫狱是最危险的一条路,但也是唯一的方法。
因为找楚原求情无用,他还巴不得将自己一些不光彩的事推到楚心正身上呢。
夜无忧陷入了沉默,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
帮吗?
在他思考的时候,田言抢答道:“楚姐姐,我也去。”
“不行,你太弱了,不准去。”
“那你难道让心阴姐姐一个人去救楚哥哥吗?”
“反正你不许去,要去而只能我去。”
田言的冲动让夜无忧不得不加入。
也权当还楚心阴之前照顾他们的人情吧。
“那就多谢了。”楚心阴跪谢。
……
四方馆中,夏紫竹翻看着手中的日记,里面记载着天下发生的各类大事,甚至还有未来的事情。
她还专门用不同颜色的笔将与夜无忧有关的事划了起来。
“劫狱之路九死一生,为了楚氏姐妹真的值得冒着这个险吗,夜郎?”夏紫竹喃喃道。
她的脸上是诡异的笑容。
“你的五师姐杨无双还没有那么快到呢,你可一定要多坚持一会儿。可千万……别死了呀。”
“呵呵……哈哈哈哈!”
魔性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