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还醒着吗?”
看着趴在桌上昏睡不醒的夜无忧,赤果果轻柔地问道,夜无忧没有回应,显然是醉的不省人事了。之前还嚷嚷着不喝完十八碗酒不是好汉的胡话,结果在第十七碗酒的时候直接昏倒,实在是令人不省心的少主。
赤果果突然想到,夜无忧醉倒了,她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仇是得报的,如果碍于少主的模样下不了手,那她就闭上眼了解。
不过是挥手的功夫,应该没有什么难处的。
再确认夜无忧扎实地睡着着,赤果果再一次掏出怀中的短剑,站在了夜无忧的背后。
雪白的脖子已经暴露在眼中,只要一刀就可以解决,她就可以报仇,很简单。但是为什么?
她的手为什么在颤抖?明明自己杀过不少的人,而且都是毫不相关的人。
她从没有给别人同情过,可为什么,偏偏面对这位杀父仇人,她却一直都下不了手。
“赤果果你究竟在想什么?她可是你的仇人啊,难道仅仅是两年的相处就让你狠不下心来了吗?虽然少主看起来长相稚嫩,但你要记住,他可是十二岁就能杀人的魔头,千万不能被他的外表欺骗啊!”
“少主是个好人啊,他是个正人君子,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好事啊。”
“所以他刚才杀的那个将领是罪无可恕的恶人吗?别忘了,他自己都说只是想杀才杀的。”
“少主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只是你看不出来。”
“愚蠢,你忘了他在江湖上的称号吗?九流浪客,卑鄙小人,明明是剑客却总喜欢使用一些阴招,阵法、妖术、暗器、偷袭,他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
“卑鄙不是刺客的必修课吗?这不是在常见不过的事了。”
“你……”
……
最终赤果果自己还是没有说服自己,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又是狠不下心的一天,无奈,收回了短剑。
这时,本该酒醉不醒的夜无忧直起了身子,吓着了刚收回刀剑的赤果果。
果果有些忧虑,试探性问道:“少主,你刚听见了什么?”
“我要喝完第十八碗酒。”
说着夜无忧端起桌上最后的一碗酒饮了起来。
少主总对一些数字有很深的执念,比如说七。
没事他会在桌上刻画七的图案,点丸子也向来是只吃七个,还有就是睡前桌上要拜访七支蜡烛,并且是有图案的摆放着。
少主说过:“冥冥之中自有七意。他不信天,不信命,他信一个人,就算那个人让他失望过,他依旧选择相信。”
开启饮酒下半场的夜无忧变了,他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与他清秀的面容完全不符的忧郁气质,饮酒也不似之前一般胡喝,反倒像是就谈老手般细品,举手投足中透露着截然不同的气息。赤果果陪了夜无忧两年,一些习惯她已经摸得很清楚了,但此刻的夜无忧让她感到陌生。
他闭着眼,却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明明前面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在他的脸上却仿佛能看到一片新的天地。
夜无忧在看什么,又或是想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
“果果,你为什么不杀我?”
突然的发话让赤果果心惊,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她不觉得自己会露馅,而且她也还没有出过手,全当是夜无忧的醉话,回道:“少主,你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
“是吗?”夜无忧笑了一声,手腕一抖将碗中的酒洒了出来,溅向赤果果。赤果果不想弄脏衣物,下意识地往边上躲闪,却被夜无忧抓住了右手腕,横在身前任由酒水淋湿衣袖。
赤果果抱怨道:“少主你在做什么!我这件衣服都脏了。”
“脏了那就洗,不想洗可以扔了再买一件,但是无论衣服怎么换,刀依旧藏在你手中,不是吗?”
赤果果被夜无忧捏住地手腕部分正是她藏短剑地地方,被酒洒湿后通透的衣服很轻易地暴露出刀的位置,再无抵赖的可能。
“少主,我是一个杀手,袖里藏把短刀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赤果果依旧是扯谎,但她却不敢再将夜无忧当成一个天真的孩童看待了,他的心思难猜,或许之前的种种行为都是伪装。也许今夜她有必要直接除去少主了。
“说的也是,杀手不藏个什么袖箭暗器之类的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职业。我多心了。”夜无忧松开了手,不禁让赤果果缓了口气,可紧接着他又说道。
“果果,我们相识也有两年了吧,如果你有什么仇怨现在就动手吧,我不会反抗的。”
面对夜无忧求死的言论,赤果果倍感困惑。
“少主,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但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恨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动手,但是仇怨憋久了对身体不好,如果不及早抒发的话对身体不好,所以可以告诉我我们之前的仇怨吗?”
赤果果犹豫了,她真的要将一切包括她的仇恨告诉夜无忧吗?还是隐藏起来,让夜无忧在不知情中死去。而且眼前的少主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少主吗?她印象中的少主应该是一个天真无邪,从来不会多想的清秀少年,而不是眼前这个眯眯眼的忧郁公子。
……
一番思索,她决定告知真相。
“好,少主如果真的想知道,那我就说了,我与少主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
“说吧,我这个人容易忘事,但越是忘了,我就越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