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街道上,商贩往往是半黑就会起来开铺,星星点点的火光随着天的亮起而被盖住了光芒。
一位少女正快步走在路上,对一旁开业的商铺视若无睹,仿佛有急事般穿梭于街道上。
最后,少女在一座还算富丽的宅邸前停下,宅邸前已有护卫守着,少女转身走进弄堂,悄悄绕向了后门,私下观摩一番,确认无人后才心安地进了宅子。岂料前脚刚进门,后脚一道怒声便喊住了她。
“冷芷桃,你这野丫头,竟敢夜不归宿,败坏女风,试不试屁股又痒了啊。”
“二娘,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冷芷桃谦卑的向那位被她称作‘二娘’的女子讨饶道。二娘并非她亲娘,但却有养育之恩,三年前冷芷桃流落接头,幸得二娘收留,做了她的义女,这才能苟活至今日。
其实这一切都是缘分。
二娘是冷家家主的一位妾侍,昔年荣宠正盛,却架不住大夫人的记恨,灌了满肚子的红花烙下了不育的病根,恰巧遇到流落街头的芷桃,心中恻隐便收留了他,而且正巧,冷芷桃也姓冷,连名都不需要改。于是乎,冷芷桃就成了二娘的义女。
由于是义女,冷家家主虽然应允了,也默认了这个义女。但义女终非亲女儿,自然是不招人待见的。冷家家主如此,冷家的其他人就更加是这样了。
冷芷桃受尽了府中的白眼,低声下气地活着,尤其是大小姐冷雪,更是千方百计的向她挑刺,向丫鬟使唤她也就算了,还联合着下人找自己的麻烦。
总之,府中也只有二娘一人待她最好,所以,二娘若要责罚她,她是欣然接受的。
二娘也是最心软心善之人,从前一样,今日也是一样。
冷芷桃犯了错,二娘伸手要打,芷桃也不躲,只是耸肩缩头,装出一副愿挨的样子,二娘就会心软松手,然后留下一句警告便无了。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知道了。”
冷芷桃俏皮一笑,吐露着小舌头。二娘也是无奈,合着也笑了起来。
“傻丫头,快去换身衣裳,一身酒臭味,正午还要去海味楼赴宴呢,让人闻着可不得丢人呢。”二娘提醒道,催促着冷芷桃快些洗漱。
芷桃反问:“谁宴请啊?不会是城主吧。”
“是啊,城主李家的公子特邀的,原本是只请了冷大小姐,后来不知怎得也填上了你的名字,总之,快些洗漱,别误了时辰。”
了解了宴请之人后,冷芷桃却显得有些为难,搪塞道:“二娘,我今儿个身子不舒服,可能是吃坏了,去不了。”
二娘冷哼道:“去不了,该不会是昨夜喝酒喝坏了肚子吧。啊?”
二娘一把揪住了冷芷桃的耳朵,也不用力,就形式上的装作样子。冷芷桃也连忙装出一副痛不可忍的样子,讨饶道:“疼疼疼!二娘耳朵被拧坏了,见不了人了。”
“别装了,我压根没用力。”
二娘松开了手,戳穿了冷芷桃,并说道。
“听话,这场宴会你定得去。城主家的傻儿子看上你了,这可是你翻身的好机会。城主府家大业大,冷家哪里比得上。而你要是与李公子结亲,就不用在这冷家受气了。”
冷芷桃平日里受的欺负,二娘心知肚明,可是她不过一妾侍,虽是义母,但总归是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所以为了她的义女,她有必要给她规划好未来的路。
“城主府的李志平公子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君子啊,知书达理,温儒尔雅,而且看人从不只看样貌,是个重视内在的好人啊。现如今这样的君子已经不多了,你更得好好把握啊。”
二娘每次都是一推夸赞李志平的话语,夸得天花乱坠,恨不得自己也嫁过去。
冷芷桃也是和这位李公子接触了不下数次,大致上和二娘说得没有差别,除了用了些夸张的手法,可冷芷桃却始终对他无感。而且,她还有一份仇怨未报,在仇恨了解之前,她不想理会情感中的琐事。
于是,她推脱道。
“二娘,李公子是好,可我对她没有感觉啊。”
“你听听这就叫什么话,生而为女,你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除了嫁人别无它路。你只能选择嫁的人是好是坏而已。我不想女儿你和我一样,嫁到这等家庭中,受为娘这般的苦楚啊。”
二娘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冷芷桃,可冷芷桃依旧是拒绝,辩解着。
“可二娘你怎么知道李志平不是和冷家家主一样的人呢?富贵家族中家主三妻四妾是在常见不过的事了,女儿若是嫁去,指不定将来新人胜旧人,沦为和母亲一样过气的存在,还是免不了一样受苦的啊。”
“你懂什么,那李公子一看就不同,放着冷雪大小姐这种整日花枝招展的美人不顾,反倒来接近你这种梳妆打扮都要为娘来催的懒人。会喜欢上你这样邋遢的人,足可说明这李公子不是一般的富人,定是个用情专一之人。也不知道是看上你那点了,反正能被李公子瞧上,你就死心嫁过去吧,不然日后可有得后悔了。”
“可是……”
冷芷桃还想在争辩什么,但是二娘已经没了耐心,生拉硬拽将她拉去洗漱更衣,换上最精美的衣裳,甚至还戴上了二娘最珍视的发簪。
冷芷桃瞧见镜中的发簪瞬间呆滞了,噤声道:“二娘,这是你最重视的簪子啊,我与你非亲非故,可不能受啊。”
正欲卸下簪子归还,二娘却握住了芷桃的手,泣道:“别摘下,这簪子是我当年出嫁时带的,如今就传给你了。”
“二娘,我这就去吃个饭,不是出嫁啊。再说了人家也没有说指定要娶我啊。”
“呸呸呸,少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李公子要是不收了你,你还能嫁的出去?”
冷芷桃不服道:“我咋没人要了?”
“总之,你可一定得把李公子拿下了。”
面对二娘的命令,冷芷桃也只好佯装应下了。
十五岁就被逼着谈婚论嫁了,真是难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