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紧了眉头,心中向上天祈祷着这是最后一次。
是最后一次吧,最后一次吧,求你了是最后一次吧。我要撑不住了,这玩意比打针还疼啊喂!
没错,虽然说出来很丢脸,但我明明已经高二了,对打针还是怕的不行。
无数的蓝色红色的光点从我的身体中飘飘忽忽的飞出,然后逸散到空气中不见了踪影,宛如煮沸的水里冒出的气泡。
而实际上,我的身体现在的状态不比“沸腾”好多少。
每过一秒,我的“能力”都变的更加弱小,但我暂时没工夫注意这个,主要是真的很疼。
如果硬要拿事物来作比的话,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宛如全身都抹上了凉膏。
有一处两处固然凉快并舒服,可如果抹遍全身然后赤(喵)果的站在风口上的话,相信我,会痛死人的。
在似乎经历了数万小时的痛苦之后,那个慈祥的喜欢放光的老头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我的身体终于从沸腾状态稳定了下来。
在确定真的结束了之后,我把诸天神佛感谢了个遍,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默默侧耳听着此起彼伏的呻(喵)吟声,心里居然莫名有点爽感。
活该!丫傻了吧,现在知道疼了吧,叫你们平时不好好锻炼能力嫌累,现在有你们受的。
我的能力虽然逸散衰退,但好歹还会给我留下一小半,而他们不一样,没进入准终极的能力者的能力会飘飞的一点都不剩,时间长短的问题。
能力者的分级的标准十分原始而且简陋,并且再过个三五天恐怕就会变成历史的一部分。
从一到九,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往上是准终极和从未有人进入过(我觉得可能主要都是懒的问题)的终极之境。
等级高了不仅没有好处,任务还贼多,动不动就跑出半个地球探查一下,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
虽然现在讲这个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但是辛辛苦苦锻炼能力的好处今天就体现出来了——覆巢之下,准终极能力者还能苟延残喘的做个完卵,虽然这究竟是完卵还是作茧自缚的完茧不太好说。
至于这一切的缘由,其实都和一个女人……不,和我们同龄的女孩子有关。
说起来,我以前看过一部叫魔法少女小圆的动漫,但没看完,我的唯一印象是,我们好像和她们挺像的。
虽然不用签契约,也从各种角度来讲“不会死”,但同样都背负着消灭异种的任务,不好的是她们的异种好歹还伤人,我们的异种从不主动攻击,但消灭它们一样没有理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消灭异种,没有理由。
这话挺豪壮,然而我从里面感觉不到一丝的安全感,虽然如果按照这句话讲,我应该和他们一条心,但这话喊起来很有气势,放进现在我们这个特殊不知道算不算人的群里就莫名的有点凉薄。
啊,扯远了,说回那个女孩子。
我们的能力之源,就是她,或者说,她们,我们称她们为女武神。
女武神没有别的能力,唯一的能力就是给我们能力,如果她们陨落,她们散布出去的能力就会像今天这般——不到准终极全部消失。
我始终觉得能力者和女武神还有异种应该是一伙的,理由很简单,在能力时代初,那个异种昌盛的年代,女武神和能力者可以有好多,而如今,异种快要……哦不,已经灭绝了的年代,所有的女武神都化为了一捧尘土,少数惨的连墓碑都没有,能力者也将只剩下寥寥几位。
虽然我们曾经是人类,甚至女武神还需要通过选拔,但人类好像没给我们什么,相反我们和他们的一点小冲突就会被渲染许久,社会地位更是可以随意指使的最底层——只要他们一投票一大选必然就折腾我们。
咳咳,收回话题。
最后一名女武神叫楚小兮,我们都叫她小兮姐。
所有的能力者都很反对最后一名女武神也陨落,但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杀死剩下的异种,哪怕它们并没有错,哪怕杀了并没有错的它们自己也会死去。
因为,这是外面大家数十亿人的愿望吧,她笑。
但不管从个人角度还是从什么角度,我总感觉拿数字来衡量愿望残忍的可怕。
嘛,算了,雨我无瓜。
我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打开火准备给自己煮顿夜宵,痛过了总还要活下去的,能力者也不是饮水可饱的神仙。
这个曾经是某特别市中心的高教园区,就是人类给能力者们留下的唯一一个据点,当然,从今天开始,也是墓葬坑,类似于象冢。
说不定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随便什么人的子子孙孙会指着我的一节骨头“看啊,这是能力者的骨头!哇,真稀有。”
当然,那一天离我尚且还有点距离。
沸腾过后,我所剩不多的能力会缓缓“蒸发”,蒸发完毕之后我才能去领个牌,过过“正常人”的生活,虽然还是不能娶妻不能生子每月报道体检限制甚多,而且最后还会被拾掇拾掇丢回这来。
但相比不得不与世隔绝的“能力”,其实这里剩下的大多数家伙应该都渴望正常的生活,他们从来没体验过的,正常的高中少年少女的日子,恋爱啦青春啦肥皂剧啦这类词汇对他们来说是新鲜词,新鲜词对这年纪的孩子诱惑力总是不一般的大。
“嘶拉”
我娴熟的撕开泡面袋,把面饼下到锅里,然后撒上调味料,盖上盖子。
这东西真是人类福祉,熟的速度快,而且味道还可以,我略有期待的搓着手手。
“砰砰砰”
有人拍门。
我走过去开门,怒视着转动了门把手。
这个时候能有闲心来应付我而不是应付沸腾的一共就三个,都是能力者里不多的准终极能力者。
潘路,能力演算,能够通过一些信息迅速推算出一些东西,而且消耗为零,潘路本人对能力讳莫如深,就这点蛛丝马迹还是和他一起作战过的能力者推算出来的。
陈小飞,能力会心一击,蓄能之后可以对准对方弱点打出躲不开防不掉的巨大伤害,基本就是一刀必死,但消耗同样也大,基本就是对面死了,自己也虚弱到随便谁捡把刀捅吧捅吧就见能对面去的地步。
老墨鬼,神神秘秘,一张面具遮住整张脸,与其说这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个传闻,仅有极少数人坚持说自己见过老墨鬼,能力好像也不甚明了。
这三位,再带上一个传说是无能力者的我,就是这几千人里寥寥的四位准终极能力者。
不出意料,一开门就看见了陈小飞瘦长宛如鬼影的身躯。
“快点有事说事,我煮面呢。”
我挥舞着锅盖和炒勺,身上系着围裙,踩着一双全是左脚的拖鞋,不得不说非常狼狈。
然而陈小飞不在意,他一脸狗腿的凑过来,麻利的掏出两个碗,分了分面条,摸出双筷子吃了起来。
我摸起另一双筷子,手却捏住了衣服里的一块灰白石头。
陈小飞用余光扫了我一眼,我看似无意的和他的眼神对上,然后迅速移开。
这就宛如两个大国对峙。
你知道我有核(喵)武器,我也知道我有核(喵)武器,那好,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了。
陈小飞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你知不知道有种办法……”
我淡淡的嗯了一句。
我太了解他了,他一张嘴就落入了我的埋伏圈。
女武神不一定是女性,只不过通过第一种办法选拔的全部是女性而已。
除了选拔之外,晋升入终极之境的能力者也能够散布能力之种,从而代替女武神,根据能力者和异种数量成正比的结论,这一举动可能使世界上出现更多的异种,从而一直被人类所禁止。
而且,根据女武神和异种数量成正比的结论,通过这种方法晋升的女武神在屠杀光异种的那一刻恐怕也会死,所以是人类和能力者两边不愿意,毕竟都惜命,而且哪怕只有1%的可能,那赌的也是自己的命。
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恐怕陈小飞也顾不得许多,毕竟他可是一直主张能力者兴起平等谈判来着。
再次理清了这一切,我笑着用筷子敲了敲碗:“你要一个,还是两个?”
其实问了也没有什么用,不管他需要一个准终极还是两个准终极的力量都会说一个,只不过是敲敲竹杠罢了。
需要一个,他会老实说一个,而需要两个的话……毕竟墨老鬼是否存在尚且存疑,那第二个祭品无疑就是我了,虽然我可以支持他,但不代表我喜欢把自己也推上祭坛。
想不到这货居然很实诚的点了点头:“两个。”
“你看见墨老鬼了?”
这货再次很实诚的摇了摇头:“另一个说不定是你。”
我当场震惊:“那你还敢和我合作?”
陈小飞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至少现在要一条心,决不能互相欺瞒,潘路出乎意料的强,我们不联手赢不过他。”
我转身从冰箱里拿出杯柠檬水,插上吸管,并且决没有拿一杯给他的意思:“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不和你合作潘路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不是吗?”
“不是”陈小飞摇了摇头“他一定会把你怎么样。”
“理由呢?”
“他是军方鹰派那边的人。”
我“噗”的一口喷了出来,然后剧烈的咳嗽着:“理由?你说军方把他老母绑架了我都信!”
“他从孤儿院里被小兮姐挑出来的哪有老母。”
军方鹰派,一直主张用激进的方法清除剩余的能力者,一个能力者居然和鹰派走到一起,简直……不可想象。
我咳嗽了两声顺了顺气:“你到底是哪来的消息。”
陈小飞宛如长臂猿一样挠了挠头:“我在军方调查报告书上看到过他的名字,你知道吧,我们这些人经常得做苦力,我在一个任务里潜入了军部的废弃研究所,并且和那里的异种交换了一些消息。”
这很正常,实际上,如果哪个能力者没受过异种的恩惠或者施恩于异种才是不正常,在我们的心里,他们实际上一直都是“自己人”,也因此,近十年只要没有高级异种出现的任务全部都是联合军部在做,怕我们放海。
我无意识的咀嚼着吸管,半晌才答复他:“成……算了我考虑一下,爪巴。” “嗯?”
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群玩意与世隔绝已久,跟他们说网络流行语怕是听不懂,于是决定好好说人话:“你先走,我自己安静一会。”
陈小飞依言离开后,我自己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嚼着吸管,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子,思考着发生的一切。
这消息可信度存疑,而且我本身也没有合作的需求,所以什么考虑和看似意动的冒出个成字都只是烟雾弹。
中国人有个很好的习惯——他们习惯性的会留底牌,一张或者不止一张,虽然能力者里不全是中国人,但在这方面,基本所有的能力者都统一。
我不信陈小飞没藏私,而如果说我没藏私……我自己都不信。
不过话转回来,这又涉及到了谁的底牌比较大的问题,这个我当然不担心,毕竟……
我可是藏下了一张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