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记忆,但不会忘记(霜星,爱国者篇)

作者:不存在的小兔子 更新时间:2020/12/18 23:44:29 字数:4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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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明日の朝には(ハンバート ハンバート)

。。。。。。

一片白茫茫的荒原。。。。。。夹带着些许深绿的苔痕,银白色的白桦树干凝结着一层剔透的霜花,四下纷飞着细碎的雪片,声音被绵软的雪层所吸收,整片大地寂静无声。

(这里是。。。。。。苔原?)

一阵踏雪而来的声音自身后由远而近,脚步声沉闷而有力,如同在荒原上推进的移动城邦一般,为他们前进路途之中敢于阻挡的事物带来碾压与死亡的气息。回头看去,一支黑压压的队伍正向前推进,领头的,是一个。。。。。。伟岸,魁梧的身影,右手紧握着一根长戟,左手则持着一面凝重的盾牌,覆盖着甲胄的身体被周围的雪景映射的尤为冷酷,又或者是他的身体影响了周围的雪景,脸庞由斜插着鹿角般的头盔所遮蔽,但从缝隙之中透出的眼神却使我不寒而栗。等等,这雪片似乎。。。。。。穿过了我的身体,我在这里,不是实体?

一个披着蓑衣,身上缀满霜雪的传令兵从前方疾步而来,站定在那个身影面前,向那个身影敬了礼:“大尉,行进路线前方发现一个感染者矿场,里面似乎还有幸存者的踪迹,是否继续前进,请指示。”

那个被叫做大尉的身影停下脚步,手指向前指去,以一种浑厚严肃的声音命令道:“通知队伍,继续行进,前往矿场。”

队伍在一片严肃之中急行,如同在无线电静默下推进的母舰。

场景随即碎裂,发散,溶解,再拼合。

这里是一个灰暗的深坑,是一个连阳光也照不到的地方,源石结晶在此处肆意的生长,空气之中弥漫着灰尘,压榨,暗淡以及绝望的味道,那是哪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那里,等等,那是——

“嗖!噗叽。”弩箭穿透人体的声音凭借着这混杂着尘灰的空气传播,逸散,在麻木的人群之中引起一片转瞬即逝的惊叫声,紧接着就是因恐惧和麻木而产生的沉默。

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拖上了刑场,那洁白的身影竟和这个漆黑肮脏的矿场如此违和,披散的长发,破烂的衣衫,那银色眼眸之中闪过的,是恐惧,是不甘。。。。。。还有,愤怒。

潮水般的寒息迎面扑来,刑场上的四个刽子手在转瞬间被冻成冰雕,灵魂随着刚刚的寒潮所幻灭,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艰难地从场上站起,手指笨拙的做出术士施法的动作,却脱力的昏厥了,寒气从她的身体不断地逸散,似是要扯出这女孩的生命。一个守卫顶着凌人的寒气冲上前来,正准备用手斧砍断女孩的脖颈。

一支迟来却不迟到的弩箭带走了士兵的灵魂,士兵的热血和旁边尸体的血渍合流。

急行军的队伍降临在这个肮脏的矿场,手斧和弩箭将乌萨斯士兵的灵魂逐一收割。那个被称作大尉的身影,在环顾四周之后,冲上了刑场,将那具士兵的尸体一脚踢开,在女孩冰冷的身体旁蹲下,不断的晃动她,呼喊她。

“醒醒!醒醒。。。。。。醒醒!过来,亚当!拿温水过来!”

“爸。。。。。。”

“啊。。。。。。她活着!太好了,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感谢先祖!亚当,动作快点!”

“爸。。。。。。爸。。。。。。爸爸?”

“。。。。。。我。。。。。。是的!我是爸爸!可以,可以!我是爸爸,没错!”

女孩的声音和神志逐渐模糊。。。。。。

“别睡,别睡!抓住爸爸的手,不要松手!”

“爸爸。。。。。。我好。。。。。。冷。。。。。。”

“不要睡,女儿,我的女儿!活下去!”

那个大尉。。。。。。此刻,竟没有半分战场上的冷酷,反而,让我产生了一位坐在自己孩子病床旁边。。。。。。父亲的感觉。。。。。。

“她的体温还在变低,米什卡,想想办法!”

刚刚来到的队伍中,一位像是医护的乌萨斯族人此时也蹲在大尉的旁边。

“没办法倾斜流向?”

“好冷。。。。。。!爸爸!我好冷!”

逸散的源石能量正从她小小的身体之中喷涌而出,肆意的将她的体温抽离。

“。。。。。。女儿。。。。。。我的女儿!坚持住!”

“爸爸,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

那个全身覆甲的身影,将女孩的身体紧紧搂住,源石能量快速地从他的双臂抽离体温,这种程度的能量逸散,会将身体组织在十分钟以内冻到完全坏死。

但是他不曾移动过一步,盔甲脆化,组织坏死,只有增生的源石填补那一片片伤口。

就算是双手逐渐麻木,就算是神经逐渐钝化,他也不曾放下。

逸散的能量让步于他,低温也为他叩首。

碎裂。。。。。。组合。。。。。。依旧是灰白的碎片。。。。。。

山谷的雪地之中,队伍不断地行进着,似是漫无目的的漫步,又不曾迷失方向。

披着甲胄的庞大身影,严整的队伍,那只原先握着爬满血污与铁锈的戟的刚硬的手掌,却牵着另一只细小白净的手,就像在这漆黑凝重的大地之上,长出了含苞待放的白莲一般。

巨盾忽然停止了移动,几个传令兵来回的跑动着,将已经耳熟能详的命令传递到队伍的每一个角落,简陋的帐篷缀满补丁,粗糙的石块磨砺着生锈碎裂的武器,担架来来回回,用来消毒的盐瓶早已见底,淡的不能再淡的盐水浸在一道道伤口上:切割伤,撞击伤,穿透伤,撕裂伤,爆裂伤,冻伤,瘀血,撕咬,毒能,轻伤员或坐或躺,体能勉强还算丰沛的队员则是在这个临时营地忙前忙后,运送伤员,准备食物,磨砺武器,战斗训练,地形侦察,高地占领,动向报告。。。。。。中心的大棚,作战地图的旁边,焉了一年的冻马铃薯正在炭火里面煨熟。。。。。。这一小袋冻坏的土豆,还是用队伍里面两个弩手拿自己的命换来的。。。。。。乌萨斯追兵吃剩的渣滓。。。。。。

将那张开裂的地图折叠好,在部下正狼吞虎咽着这一点难得的口粮时,他将炭火里面剩的那个最小的土豆捂在怀里,从大棚里面慢慢走了出去,走过一片正在休息的伤员,经过正在分配煨蔫土豆和麦片稀粥的掌勺,来到了她正坐着的矮土丘。

“叶莲娜,给,午饭。”热腾腾的煨土豆此时已经半温不凉,可相比于麦片糊配雪还是好吃了不少。

“哇!土豆!啊呜啊呜,好好次!靴靴爸爸!(咀嚼声)”

“嗯,吃吧,叶莲娜。”

小小的身影并未将来之不易的土豆整个啃完,而是将自己刚刚没啃过的那半头掰下,还给了大尉。

“爸爸,你也要吃,不吃饭会长不高,这是爸爸教我的。”

他接下了那一块珍贵的土豆,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这剩下的一点,等一会可以给那个站不起来的术士恢复一下体力。

“话说。。。。。。”

“?”

小女孩看着自己手中的土豆,晃动着自己的两只小脚丫。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吧?一直叫你爸爸,还挺奇怪的。”

大尉并没有说话,头盔的缝隙之中,眼神闪过一道异样的光。。。。。。

“。。。。。。你脸色有点不太好啊?”

“是不是因为,你的同伴朋友,害怕你呢?”

女孩涨红了小脸,急忙解释道:“才没有!才不是因为。。。。。。因为兄弟姐妹们害怕我呢!”

银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期待。

“哎哎,你有什么办法吗?让他们不因为你躲我躲得远远的办法?有的话,叫你爸爸也可以!”

“叶莲娜,你会要挟我了。”

银色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点疑惑:“啊?要挟?那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啊,你还没有教我呢。”

“唉,要是你是你哥哥就好了,他学什么都很快,不像你一样,只能按部就班的方式学习。”

女孩的脸颊气的鼓鼓的,话语之中流露出不服气的意味:“唉,你说哥哥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不像我这样只能按部就班地来。。。。。。那哥哥现在在哪呢?”

大尉突然伸出自己的双臂,将女孩深深的抱住。

女孩惊讶张皇地扑腾着,不是为了使自己远离眼前这个男人,而是为了让他远离自己。

“唉,唉?!为什么突然抱住我!你会冻伤的!”

两点晶莹似雪,从头盔的缝隙渗出,滴落在女孩的肩上。

“。。。。。。你在哭吗?好像有水掉在我肩上了。。。。。。”

“没,没有。”晶莹自眼前消失,仅留一点微弱的霜痕,就像是从未发生过。

“没有?所有人都说爸爸无血无泪,那就是说爸爸不会哭吗?可是爸爸明明会哭啊。。。。。。”

肩头的两点湿寒还未褪去,而男人却仍处在沉默之中。

女孩显出慌张的神色,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多孔的老家伙。

“。。。。。。我前面只是瞎说的,瞎说的!爸爸哭,是因为冻得太疼了吗?爸爸,爸爸!我不会再像刚才那么说了,而且,我长大以后,长大以后。。。。。。长大以后一定给你做一种让你不会被冻坏的药!”

女孩和男人相拥在一起。

“这样你就不会再被疼哭了,对吗?我一定会快快长大的!”

男人的泪水凝成了寒冰,至少今天,他不会再哭了。

“叶莲娜,你还有你的家人。。。。。。”

“家人?”女孩的眼中再次显出了迷惑:“啊,是说,我的兄弟姐妹们,还有你我,都是家人?不在这里的哥哥也是?”

眼神中的幸福与希冀。。。。。。是无法为寒风和病痛阻挡的。

“嗯。。。。。。这样的话,爸爸,就是大家的爸爸了!我也一定会学习爸爸,帮外婆报仇,杀掉那些欺负我们的人!”

男人将女孩从怀抱之中举出,严肃的眼神与女孩所对视:“不许这么说!”

“不准这么说?为什么,明明爸爸每天都在杀那些坏人!”

“我不想你,成为像我一样的人。”

女孩沉默了,她很迷惑。

“。。。。。。什么叫不想我成为爸爸这样的人?爸爸难道不是好人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如同席卷荒原的寒风一般凝重。

“我,也是坏人。”

女孩大哭起来,幼小的心灵无法容纳这么高深的事情。

“为什么爸爸也是坏人?!我不懂,你说明白!爸爸怎么会是坏人!”

“我讨厌爸爸,讨厌!”

泪水冻在了女孩的脸上,无法明晰的情况加剧了她激动的情绪。

“不学爸爸,叶莲娜就能到城里去。”

女孩再一次被新事物所吸引,缠着男人有关城里的事情,尽管,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就来自于城市。

“不学爸爸,就能到城里去?”

“爸爸。。。。。。你说,我们真的能到城里去吗?”

“你说的什么手指糖。。。。。。真的好吃吗?”

女孩的眼中,又对未来的向往,也有对现在的依恋。。。。。。

“如果要不当爸爸这样的人才能吃到的话。。。。。。唔。。。。。。!”

她缓缓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男人。

“我不懂。爸爸。。。。。。”

她定了定神,挠着头勉强回答了自己。

“我想,不管怎么样,好人好坏人,我都可以当的。”

细小的双臂环绕着坚硬的头盔,双眼微闭的女孩喃喃自语着。

“只要永远和爸爸,还有兄弟姐妹们一起。。。。。。一直在一起就好了。爸爸是我的家人,我知道的,爸爸是我最好的家人了。”

她的声调重回活泼,像个在圣诞节数着自己珍贵礼物的,普通的小女孩一样。。。。。。

“当然啦,第二是。。。。。。第三是。。。。。。”

这场景使你感到一丝触动,你分明认得出那两人。

又是雪原。。。。。。

一个年轻的。。。。。。德拉克人?还带着一把长剑?

这个身影分明是!——

“那我现在就杀了她。”

又是那个魁梧的身影。

“不,你怎么能认定她就是坏人?”

是那个小女孩,她。。。。。。长大了。。。。。。霜星。。。。。。

碎裂

到处都在,碎裂!

“她。。。。。。传承!。。。。。。老黑蛇。。。。。。毒杀!。。。。。。”

“不对。。。。。。老顽固。。。。。。”

画面,声音,感受,碎裂,从整体碎裂。。。。。。

“你的。。。。。。杂乱。。。。。。”

“你才。。。。。。16。。。。。。”

我看不见。。。。。。看不清了,但是,这两个声音。。。。。。我有印象。

“这是什么?”

我认得,这是霜星的声音。

“一种,萨卡兹的护符。这里有两块。”

。。。。。。是爱国者。。。。。。

“你拿走,这一块,另一块,我留着。”

护,护符。。。。。。护符?!那个悬浮在空中的。。。。。。

“这是拿来做什么的?还有点重。”

“它能,维持你的,生命。”

。。。。。。

“直到它碎掉。”

“碎掉。。。。。。颤动。。。。。。”

“如果。。。。。。都。。。。。。”

“。。。。。。”

。。。。。。

等等,不要再来一遍!

龙门下层,被冰霜和寒流肆虐的停车场

“这些傻子,一定是想着让我活着吧?”

。。。。。。等等,不,不要。。。。。。

“雪。。。。。。静静的河水。。。。。。摇曳的松林。。。。。。碧绿的苔衣。。。。。。这片大地,多么美好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如果他从来没捡到我,那会有多好,那样,他就不会因我感到痛苦。”

。。。。。。是谁。。。。。。

“现在开始,我在你身边,我在你们身边。”

“我。。。。。。愿意加入罗德岛。”

雪原的公主,雪怪的队长,罗德岛干员,霜星。又一次,又一次在我眼前。。。。。。化为点点霜斑,散为漫天飞雪。。。。。。

ACE,Scout,米莎,碎骨,霜星,爱国者。。。。。。

龙门贫民窟的尸体,外城遗迹的骨骸,龙门市区的断弩,地下停车场的霜痕,残破街道上的碎盾。。。。。。

我还要见证多少次。。。。。。

还是说。。。。。。

我只会不断忘却。。。。。。

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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