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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一般来说,这个点大多数干员都应该上床休息了。
不过,就像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干员所发的牢骚一样:
“你永远没法在医疗部和工程部知道现在是几点。”
医疗部的灯光长明,工程部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博士专门划分出来的那一块区域——
“这已经是第十二次测试了……”浓厚的黑眼圈挂在梅尔的脸上,颤巍巍的手指小心谨慎地伸向一边的咖啡杯,举到嘴边抿了一口。似乎是觉得剂量不足,才稍微离开一点嘴角的杯沿又马上贴了回去,紧接着的便是一大口凉咖啡被梅尔闷下去的“咕咚”声。
醇厚的口感在喉管顺流而下,梅尔晃了晃脑袋,想要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她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在感觉精神不少之后,便重启了一遍刚刚咪波的操作系统。
“这次一定要成功,嗯!”
随着一阵电机启动的摩擦声,桌上那只咪波头部顶端的提示灯闪烁起来。四条腿慢慢由蹲伏的折叠状态伸展开来,紧接着,两条后腿则是慢慢蹲下。在扭转好角度之后,后腿逐渐扭到直立的位置。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一定!……)
梅尔期待的眼神几乎溢出眼眶,她紧张地注视着咪波关节转动的节奏,倾听着电机工作的声音是否正常。
声音平稳无异,动作也非常流畅。
正当她端起咖啡杯打算为成功畅饮一口时,意外发生了。
咪波的右后腿突然一阵尖利的刺响,紧接着便是液压杆断裂,腿部主结构弯折。液压油从裂缝中迸溅在她的脸上,并且毫不留情地洒进咖啡杯。
正当梅尔的目光被溅到脸上,咖啡里,衣服上的液压油所吸引时,失去平衡的咪波马上向右边歪斜。无助的左后腿还在试图踢蹬着坚持平衡,但面对整个矩形躯体的大厦将倾之势,这一点挽回的举动根本没法做到什么。
咪波的躯体终于自桌面倒下,被桌面的边沿拌了一下之后,打着旋摔落在梅尔的大腿上。大腿的突然拦截使得咪波本就脆弱的脖颈终于利落地断成两截子,里面原本整齐清晰的排线一瞬间就像是被取下金簪的发髻,“哗啦”一下散成蓬松松的一团。但由于梅尔并没有迅速反应过来,第二次摔落与撞击便发生在她的脚边。
“哗啦!”一阵零件散落的声响让梅尔从刚刚因咖啡被污染而产生的懊恼之中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往声音源处——自己的脚边看去。
但紧接着从心里迸发出来的,就是一阵掩盖在麻木惊吓之后的无能狂怒了。
咪波倒是干脆地摔成了入厂状态。
“啊啊啊啊!——不要啊,我花了好久才造好的结构!”
基本上可以感受到那颗滴着血的心了。
憋住一堆想要喷出来的抱怨和脏字,梅尔鼓着红扑扑的脸庞,开始捡拾地上散落的机械零件。
“滋——叮咚——”似乎是一阵读卡的声音响起,工程部的大门突然向右滑开。一只龙腾打着旋从门外飞了进来
细微的嗡嗡声吸引了梅尔的注意力,她下意识地想扭过头,但双眼却被一双手轻轻蒙住。
“猜猜我是谁呀?”一个像是憋在保暖的放毒面具里面的声音如是说。
梅尔拉下那双手:“别玩啦麦哲伦,就知道是你。龙腾的声音我还不清楚?”
麦哲伦欢脱地松开手,随后便将转椅上的梅尔扭到自己的面前:“嘿嘿,被猜中啦。”
尽管出发前收拾好的短发现在已经蓬松地像个窝巢,身上的工作装也遍布雪水和泥泞干涸之后的印迹,被疲累围住的双眼仍不掩看到同事时的兴奋。
“话说梅尔,你还在修理咪波呢——啊,谢谢!”麦哲伦在好友兼同事拉过来的转椅上坐下,问题还没说完,梅尔的咖啡杯就冒着热气被递了过来。
“是啊,咪波后肢的平衡总是调节不好,要是这样下去我的项目就要停在这里了。”
“唔,先别想那些了。看看我拍的照片,极北地区居然有这么大面积的海兽群欸!”
梅尔看向麦哲伦的相机荧幕,一大堆海兽正用两只鳍状前肢支起自己圆滚滚的纺锤形身体,身体末端的鳍尾一拍一拍,让海兽们得以扭动着向前推进。
(真是奇特的运动方式……等等?)
梅尔瞟了一眼桌上的咪波躯体。
“唔,麦麦,你的这些照片能发给我一份吗?”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你要照片干什么?”
“我倒有个新想法……”
2:00
走廊非常安静,不如说这才应该是它的本来面貌。
没有漏电壁灯“滋滋”地响,没有破碎的窗玻璃在气流的鼓动下慢慢摩擦的刺耳啸叫,发电机组只是在安静均匀地运转着,恰如病房里面那些酣睡病人们的呼吸。
脚步声,时不时的细微刮擦声。
清道夫稍稍提着那把巨刀,只允许刀刃的尖端勉强接地。她安静而沉稳的脚步穿过走廊,路过病房,前往中枢路口的方向。
(只是一次普通的巡逻罢了。)
只不过,她确实有些怵得慌。
走廊非常安静,不如说这才应该是它的本来面貌。
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杀手痛苦地呻吟,没有碎裂的红酒杯被鞋底碾碎的脆亮响动,窗帘只是在微风的推搡下时不时抚摸一下旁边的墙面,恰如家族会议上那些循环往复最终才能签字的纸张沙沙响动。
脚步声,时不时的细微刮擦声。
拉普兰德轻轻提着自己的两把晷尺刀,只允许两只刀背偶尔相碰一次。她优雅而敏捷的身影穿过走廊,路过病房,前往中枢路口的方向。
(只是一次普通的散步罢了。)
只不过她确实感到有点无聊。
两人在中枢路口相遇,双方武器的刀锋上,反射出的光斑们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晚上好,老鼠小姐,”拉普兰德率先发问:“您也是因为深陷于不可自拔的梦境而出来寻求安宁的吗?”
清道夫倒没有回答这种问题的雅致,只是下意识的将刚刚拿在手中的巨剑摆好应对位置。
“唔,想来点睡前运动?”拉普兰德只是微微侧身,呲着牙笑对清道夫。左腿后蹬,膝盖稍曲,慢斯条理地握住晷尺刀柄。
走廊天花板的灯泡并无半点闪烁的意图,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华成了固体。
两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对峙”着。
拉普兰德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清道夫内心一凛,下意识举起重刀,将刀背置于前方。
“叮——”晷尺刀刃擦撞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刺耳,力道也并不大。
(没有用全力,只是在玩?)
只是经过了短暂的思考,清道夫便重新调换了自己的动作。
又是一阵风声,拉普兰德不屑隐藏自己的气息。
毕竟,这只是睡前的玩闹。
清道夫马上做出转向的动作,但在动作即将到位之时,她却扭动手腕,将刀刃劈向身后。
与刚刚想要通过后袭的拉普兰德刚好对上。
晷尺刀的刀锋渗出一丝迷惑的颤动,刀尖扭转,在清道夫的重刀上划过一道细痕,走廊的墙面上留下拉普兰德重重的脚印,杂乱而尽显飘逸的白发在远处微微拂动。
双方的第一次交手,谁也没捞到便宜。
“你,是那个医生手下的人对吧。”拉普兰德刚刚亵玩的神态收敛起来,尖细的瞳孔冷静地审视着面前的sweep。
清道夫现在希望红就在自己身边。
“别紧张,我只是问问罢了。”审视的眼神只持续了不久的一段时间,拉普兰德便又回复到之前那种不拘小节,略有痴癫的状态:“毕竟,我也很好奇那个老女人。”
(没事了,她的目标不是行刺。)
“不过,医疗部该怎么走呢?”
“楼梯口那里有楼层图,你要找的都在那里。”
拉普兰德只是笑笑,便遁入走廊那一端的黑暗之中,随即便听见电梯按键的声音。
“红,跟着她”。
另一边的黑暗中显现出一个红色的影子。
“你才来?”清道夫任巨刀支在旁边。
“红,去解决事情。有人,外墙,红,落在他身上。”
(感情这是这个月第三个了啊。)
清道夫拿起巨刀,背在身后:“那我继续去巡逻了,你要记得盯住拉普兰德。”
“红,只听凯尔希。”红的喉咙中响起一阵咕哝与低吼——对于僭越的不满。
但这低吼转瞬即逝:“红,也只杀狼。”
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跟随着拉普兰德的路线离开。
3:00
在一间连可露希尔都不知道的宿舍中,宿舍的主人正在被窝里面睡得香甜。
“叮铃铃铃!”
闹铃尖锐,摄人心魄,那团成一团的被窝就像是被放在簸箕里面,利利落落颠了一个钟头。“哗啦”一声,有如被掀开的花卷,棉被所裹挟的躯体将束缚撑裂开来。
“怎么了怎么了,能不能让人家好好睡觉啦!”
揩去眼角星星点点的浊泪,打着大大的哈欠,这主人伸着懒腰按下固定终端的开机键。
丝滑的银发有如炎国的上等丝绸,现在却随意地披散开来。头顶一对致密光滑、形似卡普里尼与萨卡兹犄角的结合体,在小夜灯光芒的笼罩之下,散发出至纯源石一般的色泽。
当然这主人可没有看护自己犄角的兴致。
“怎么回事,罗德岛的人事材料怎么又有缺漏,我明明把文本档案都核对过一遍了啊?”
粉红色睡衣的领口大敞,露出精致的锁骨;脚趾甲上则是绘制均匀的指甲油,每一面都像是新鲜的玫瑰花瓣。
“PRTS的系统怎么还有问题,昨天不是刚刚更新过吗?”
纤细光洁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一行行代码与文字迅速在显示屏上铺开。
“哎呀,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嘛?”她放下鼠标,半是哀嚎,半是赌气地瘫在椅子里,双手抱胸,脸颊气到鼓包。
一边的移动终端突然振动一下,鹰小姐向这边投来疑惑的眼神,稍加思索,便朝着显示屏上的代码吐了吐石头,转而拿起移动终端开始浏览。
“原来博士他们已经在汐斯塔安置好了啊,很好,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担心啦。”
“要不要给大家说声早上好呢?……还是算了吧。”
“趁现在赶紧看看星象乐队的新专辑出了没有——”
于是鹰小姐便定格在原地。
“好耶!发新歌啦!”
哪还有半点倦意?鹰小姐飞扑上床,抓起被子往身上一盖,转而紧张刺激地翻动乐队的新动态。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迅速构思好的评论马上开始占据热评的准备。
“真是,太,棒,啦,感叹号。很好,发送!”
看着自己评论的点赞量逐渐上升,而且大有高歌猛进之势,鹰小姐不由得笑出了声。
离开始工作还早,先来一句紧张刺激的清扫自爆虫好了。
表针一点一点地推移着,消息一栏“红点点”里面的数字也愈来愈大。
在鹰小姐连赢三局之后,她便浑身满足地点开了消息栏。
点赞上千,再过不久应该能上万。
博士的一个赞也在其中。
(傻瓜,这么晚还不睡。)
尽管这么想着,可脸上满足的笑容却没有消解。
直到她点开了“回复”栏。
扑面而来的,全都是“兔兔!”
“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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